水墨白的衣衫恍然入目,妖孽般的少年噙著一抹淺淡的笑,遺世獨立,飄然而立。墨玉般的眸子望堂上一掃,晃過穆朝夕的時候稍稍一個停頓,嘴角的笑陡然明亮了起來,喉間一聲略帶嘶啞的悶響。“哦?這不是濮陽公子么?!?br/> 穆朝夕一顫,深吸了一口氣道:“玉公子。”
玉驚簫不理會他,顧自低頭道:“小蒼梧,你記得了沒?”
眾人的視線稍稍往下,這才發(fā)現(xiàn)妖孽少年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青蔥綠的蟬翼輕紗,身后還背著一把清幽古琴。
只見那女童點了點頭,粉唇輕啟,甜膩的聲音自口中而出道:“記得了?!?br/> 玉驚簫滿意地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指了指穆朝夕繼續(xù)道:“此人,你要牢記。今日的恥辱,他日定要百倍討回?!?br/> 蒼梧抬頭看了看恍若風雨中飄零不定的睡蓮的少年,雖然有些不忍,但自己的性命顯然更加值錢,鄭重頷首。
樓奉軒皺了皺眉,這個少年長的如此妖孽不說,說出口的話更是讓人不禁心寒,尤其他對朝夕似乎很有敵意。樓奉軒身在江湖三十年,以樓家列祖列宗起誓他從未見過有這一號人物,這個年紀這個容貌,決計不會被埋沒。
莫不是來找茬的?
樓奉軒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上前一步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鳳棲梧,玉驚簫?!?br/> 這回不論是左堂還是右堂上的江湖人士統(tǒng)統(tǒng)像吃了一只蒼蠅一般面色大變,鳳棲梧,魔教!二十多年前一個天樞閣的杜衡便已然讓人牢牢記下,沒想到這二十多年都未曾見鳳棲梧有任何動靜了,今日惶惶然的就出了這樣打的一個岔子,鳳棲梧的人居然就這么大喇喇的直接站到了他們的鼻子底下。
樓奉軒亦是微微一個怔愣,神色迅速風卷殘云了一番,轉(zhuǎn)而正色道:“那玉公子是來?”
玉驚簫笑了,笑的勾魂攝魄。“洛陽兵器譜排行,樓莊主說在下是來做什么的呢?”
樓奉軒一噎,想了想又道:“玉公子是天樞閣新任閣主?”
也難怪樓奉軒這樣問。當年的杜衡行事實在太過招搖,招搖到甚至讓他們忘了鳳棲梧其實有七閣,容貌又太過妖孽,妖孽到同樣傾城傾國的玉驚簫一出現(xiàn),所有人毫不遲疑地就將人歸去了據(jù)說專出妖孽的天樞閣。只不過,他這樣問一下子就暗自得罪了兩位神人。
玉驚簫眼神一瞇,不予置否,蒼梧狠狠瞪向樓奉軒,周身的怒氣好似能具現(xiàn)化一半。
口胡!你那只狗眼瞧見他是天樞閣的閣主了!姑奶奶正牌閣主好端端地站在你眼前哪!
當然,這話絕不可能說出口,蒼梧默念淑女準則,冷靜理智了好些時候才終于面色如常,蕩開了一池春水。
低頭牽起蒼梧被調(diào)理的重新白嫩起來的小手,玉驚簫朝樓奉軒淡然一笑道:“樓莊主說笑了,在下何德何能當?shù)锰鞓虚w的閣主。”
樓奉軒再傻也知道方才說錯話了,何況他從來都不笨,當即揚起客套的笑臉,迎著二人進堂。
側(cè)身而過之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穆朝夕突然開口道:“玉公子,她……”
眾人剛剛緩了一緩的神經(jīng)又一次緊繃了起來,凝神屏氣地瞅著亮亮對峙般的少年郎。
玉驚簫眉目一挑,“她是我的?!?br/> “可是她……”
“濮陽公子倘若是為昨夜之事,大可不必在意。不說蒼梧年才七歲,露水之恩在江湖兒女來說并不算什么,何況待她長大了,未必會記得你是誰。此事在下可以不追究,但有一點,倘若公子想要將她帶走,”玉驚簫頓了頓,低聲含笑道:“除非踏平鳳棲梧。”
露水之恩???
哐啷一聲,不知誰手上的茶盞跌落,滴滴答答的茶水灑了一地。
這一番話說的風輕云淡,卻讓穆朝夕臉色愈發(fā)的蒼白了幾分。
一旁的段書生左看看又看看,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啊’了一聲,直喃喃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杏子紅杉的少女秀美一蹙,轉(zhuǎn)頭問:“什么意思?”
段書生埋頭不語,從袖間掏出一本薄冊,又不知從哪里順出一支狼毫和一小碟墨,只略微一想便下筆如有神。
杏子紅杉的少女好奇,探身一瞧,呢喃了幾句,登時嚇的花容失色,慘叫出聲。
“辛卯年洛陽兵器譜大會,濮陽公子穆朝夕身中絕世春藥逍遙游,得鳳棲梧玉驚簫下屬七歲女童相救?。。 ?br/> 話音一落,在場的諸位驚了,但凡手里握了些茶盞、折扇、糕點,甚至是小件兵器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一股腦兒的噼里啪啦往茶幾地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