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朝官在圍場中等候,皇帝跟朝官們訓過話,轉(zhuǎn)頭又叮囑了姬鎏、姬繡一番,這才像是想起姬姮。
姬姮沒騎馬,她立在一棵大松樹下,穿一身月白暗花對襟長裙,面容冷漠,她生的像麗妃,皇帝有些恍惚,到她跟前還如往常那般笑著,“姮姮不想打獵?”
姬姮抬臂朝他拜過,“回父皇,剛剛齊王世子邀兒臣一同狩獵,兒臣在等底下牽馬來。”
皇帝瞬間積火,無奈這里是大庭廣眾,他只能小聲說,“朕不是說過,不要跟姬轅交往過深?!?br/>
姬姮綿綿笑道,“世子盛情難卻,兒臣不好推辭?!?br/>
皇帝從她語氣中聽出了隔閡,她不再像先前那般嬌縱,麗妃的死讓她對皇帝生出了怨念。
姬轅駕著馬過來,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定會護好九殿下?!?br/>
皇帝想發(fā)怒也不好在人前,他瞪著姬姮片刻,撂下一句話,“別傷著?!?br/>
誰都知道,姬姮失寵了。
誰也不知道,她這一身皮肉比她這個人值錢,隨她怎么鬧,只要她的肉還有用處,皇帝便能一直養(yǎng)著她。
姬姮攥緊手,看著他策馬走遠,他立在群臣前面,五公主和八公主隨在他身邊,他們言笑吟吟,他們才是一家人,她不過是個隨時會被烹煮的藥材。
那邊皇后拍一下姬繡的肩膀,轉(zhuǎn)而攙著姬煥回了行宮。
姬繡與皇帝溫笑,“父皇,兒臣怕跟不上您和五皇姐,不若讓兒臣和九皇妹他們一起?!?br/>
皇帝正愁沒人看住姬姮,她這一說倒讓他舒心,大笑道,“你們姐妹自小玩到大,有你盯著她,朕放心?!?br/>
又跟隨身的禁軍都統(tǒng)道,“你調(diào)些侍衛(wèi)跟在他們身后?!?br/>
禁軍都統(tǒng)便抽出百來人守在三人四周。
皇帝隨即帶著姬鎏和一幫子大臣飛馳進林中。
這邊陸韶牽來白蹄烏過來,那馬瞧著鼻子沖氣,一看就不好惹。
“這匹馬生的可真俊,”姬繡夸贊道。
姬姮瞪陸韶,他抿一下唇,低頭道,“請九殿下上馬?!?br/>
京墨和空青和宮女們站在一起,沒法上前攙扶她。
姬轅這時朝她伸手道,“微臣扶您吧?!?br/>
姬姮的余光掃過姬繡,她果然神色莫名,姬姮心底譏諷,直接忽視那只手,對陸韶道,“你來扶本宮。”
陸韶一下錯愕,不過很快遞上手去。
姬姮將手搭在他手心上,一只腳踩著馬蹬,她還沒上馬,那匹馬就隱隱有躁動,姬姮的手指摳著他,發(fā)泄火氣。
陸韶只覺滿手軟膩,掌心被她摳的疼也能勉強忍住,他將人托上去,另一只手勒著韁繩,那馬想掙扎也沒轍。
姬姮坐在馬上盯著他,“你替本宮牽著馬?!?br/>
陸韶低低道一聲是,拽著韁繩引她進林子。
姬轅也不在意她冷淡,跟上去道,“多日不見九殿下,九殿下的性子越發(fā)冷清了?!?br/>
姬姮根本不跟他搭話。
姬轅皺一下眉頭,看出來她不愛理人。
倒是姬繡打圓場,“世子入京中還住的慣嗎?”
姬轅笑道,“京里繁華,氣候宜人,比雍州呆的舒服?!?br/>
姬繡臉微燙,“說起來,世子幼時在京里呆了幾年,那個時候我們還常在一起玩耍?!?br/>
姬轅也想起年幼,不覺跟著笑,“還記得八殿下常跟微臣一起和泥巴?!?br/>
姬繡登時羞窘,片刻想起來沒帶上姬姮,便和她說,“那時你還沒出生,這樣的小事你是不知道了?!?br/>
姬轅笑哈哈,“左右微臣在京中,往后玩樂的日子多,九殿下若無聊,也可叫微臣作陪?!?br/>
這話顯得過分殷勤,陸韶聽在耳朵里都能察覺出他是討好姬姮,這樣傲慢的公主殿下,卻能受許多人喜愛,可她目中無人,誰的炙熱都打動不了她,她只會憎惡嘲笑那些覬覦她的人。
姬姮翹一邊唇笑,“世子不想念故鄉(xiāng)嗎?”
姬轅一愣,“所說故鄉(xiāng),這燕京也算微臣的故鄉(xiāng),如今暫住倒不會有鄉(xiāng)愁?!?br/>
姬姮又笑,“世子不想念故鄉(xiāng),難道連皇叔也不想嗎?”
“九皇妹又不會說話,世子自然是想皇叔的,這不是皇叔沒空入京,不然又豈會讓世子孤身前來?”姬繡截斷話道。
姬轅干笑道,“八殿下說的是?!?br/>
姬姮哦一聲,“皇叔的身體還好吧?!?br/>
姬轅說,“父王身強體壯,雖說歲數(shù)上去了,但也能一頓飯吃兩大碗,多謝九殿下掛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