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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戎裝 第九章 等我回來,娶你過門

白色封皮上是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是她的名字??葱诺南某跻欢ú恢溃瑢懶诺牧耗翝珊芟朐诜馄ど显跇俗⒁痪湓挘和悼葱耪咚?。
  
  信封并沒有密封,夏初撐開信封倒出信紙。雖然已經知道這只是一封再平常不過的告別信,可她心里還是很糾結。梁牧澤仍舊沒有消息,他的生死依舊不明,就算這封不是,誰又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忽然就被送到她手里呢?
  
  夏初: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回g市了,任務太急不能耽擱,只好留封信道別。放心,我很好。夏副司令很“客氣”的請我喝杯茶,淺談一下過去和未來。我已經向夏副司令道歉,也表明我并不是要搶走他的寶貝女兒。雖然結果怎樣不可知,不過還好他絕對不會為難你。
  
  夏初,不要為我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會平安回來,來接你回去。
  
  你親口說過要打報告的,絕對不能反悔。
  
  等我回來,娶你過門。
  
  梁牧澤。
  
  短短的幾行字組成的一封信,又讓夏初淚如雨下。樸實的字里行間,透露著他的愛,他的寵,他的無奈和霸道,夏初仿佛看見了一個真實他站在眼前,一字一句的說,等我回來,娶你過門。
  
  她不知道這封信有沒有被她家領導看過,不過猜也能猜出來,一定是先過了他的眼的。梁牧澤所謂的“客氣”,是怎么客氣?“喝茶”又是什么茶?過去和未來,是先翻舊賬再算總賬嗎?估計是怕被領導審閱,他才把話說的這么隱晦,根本看不出什么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受私刑。
  
  南海上,在游艇三點鐘方向兒十海里處的一艘民用漁船,幾個漁民與往常一樣,撒著網,說著笑,全自動的打漁設備,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方便,可以不費力氣每日滿載而歸。
  
  漁船背面,梁牧澤蹲在漁船邊,接收著剛剛從水下潛艇的發(fā)來的信號,身上黝黑的潛水服還在不停的滴著水珠。
  
  整裝待發(fā)的戰(zhàn)士們,個個興奮不已,眼中灼灼的光芒足以說明一切。這一天,對這些有三年前記憶的人來說,是何等的漫長,他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
  
  “都準備好了嗎?”梁牧澤表情冰冷的沉著聲音問道。
  
  “是?!睉?zhàn)士們異口同聲。
  
  梁牧澤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一聲令下:“下水?!?br/>  
  漁船上的幾個“漁民”繼續(xù)說著不易聽懂的客家話,在興奮的攀比著什么。有微小的入水聲傳來后,其中兩個漁民迅速機敏閃回船艙,在幾臺計算機前坐下,向岸上指揮中心發(fā)出信號,接著黑客攻擊了游艇操作關口,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的敲打著。
  
  梁牧澤帶著人潛入水下,潛水前進速度有限,但是這樣靠近游艇,是唯一不打草驚蛇的辦法。
  
  陽光明媚下的海底,格外漂亮,微弱的光線照得四處藍色像是透明一般,美麗的群魚來來往往,游的好不自在愜意。可是戰(zhàn)士們卻完全沒有心思欣賞,還要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偶爾威風游過的鯊魚……
  
  為了減輕水下行軍的負擔,他們只在腰間挎著幾把鋒利的匕首,也就是說,他們到達游艇的那一刻,沒有槍,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如果不能得到接應的話,他們將會如何慘死,可想而知。
  
  越來越接近游艇,梁牧澤大概算了算時間,一揮手,眾人心領神會,分為三個小組,分散到三艘游艇旁邊,隔著薄薄的水層,找準游艇上巡邏保鏢的位置,趁著他們落單的時候,先用繩子從背后套住他,用猛力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把人拉進水中,利落的拔掉他們身上的配槍,用身上那把唯一的匕首,直刺心臟。
  
  “什么人?”
  
  落水的動靜最終還是驚動了游艇上巡邏的保鏢,聽到有人喊,戰(zhàn)士們迅速沉下水,將自己隱藏在水下。
  
  發(fā)現有人摔下游艇掉入海中,保鏢們連忙的跑到游艇邊,可是只看到一片碧藍。被血染成紅色的海水迅速被翻滾的波浪打散,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保鏢們掏出身上的配槍,舉槍指著水面,警惕的看著水面,不時低聲對著話筒說了些什么。
  
  潛入水下的戰(zhàn)士們快速在中間游艇處集合,梁牧澤示意,這一步已經走不通了,他們必須在那些保鏢聲張之前消失。
  
  他對大家使了個眼色,拿出身上的裝置發(fā)射了一個信號彈。這種最新研制的信號彈,可以在水中停保持10秒時間。信號彈發(fā)射后,流星般快速直線竄出水面,直指天空。在空中綻放出一抹艷紅。
  
  兩側游艇的保鏢此時都集合在甲板上,防備的看著水面和四周。忽然從水中竄一截什么,速度快到他們還沒有辦法看清,就已經在空出炸成紅色,終于有人大喊:“不好!。”
  
  可是下一秒之后,兩艘游艇已經被炸得灰飛煙滅,一分鐘后,海面上還有熊熊燃燒的烈火,被燒焦的尸體和炸成碎片的船身孤零的飄在海面上,染紅的海面久久不消散。
  
  中間游艇上的大佬們,被爆炸聲驚了一跳,保鏢們拎著槍先一步跑出艙外,眾人看見另兩艘只剩下殘渣的游艇,一瞬間害怕、驚慌,恐懼不堪。留在駕駛室的保鏢想啟動游艇,卻發(fā)現,游艇已經被鎖定鎖,沒有任何動力,不能啟動只能停留在原地。
  
  于老二啐了一口:“他媽的怎么還不開船?”
  
  一個保鏢驚慌的跑出來,低聲下氣的答道:“游艇出了一點兒狀況,正在檢修,馬上搞定?!?br/>  
  于老二把槍抵在那人頭上,將他摁在游艇圍欄上:“你他媽的想死是嗎?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鯊魚?”
  
  保鏢不敢有絲毫反駁,更不敢掙扎,任憑于老二各種不堪入耳的怒罵。
  
  “好,我今天就成全你?!庇诶隙汉莺莸睦”gS的衣服,拉到游艇邊緣,保鏢絲毫不敢反抗,此時只要于老二松手,保鏢就會馬上被丟人海中。
  
  “放手老二,這都什么時候了?”
  
  老者一聲呵斥,可是于老二絲毫不受威脅,面目猙獰的大手一揮,保鏢瞬間墜入海中。
  
  忽然有人墜海,藏在游艇下的人被嚇了一跳,梁牧澤趕緊揮手,兩個戰(zhàn)士奮力的向墜海人游去。那人看見水下有人,當然害怕,拼命的往上游想浮出水面,就在頭要探出來得一瞬間,被人抓住了腿,一用力拽回水里,捆住手腳扔進海底。
  
  站在最后面的裴俞心里盤算著現實和計劃的出入,他們還沒有上船,而兩艘游艇卻已經爆炸,肯定是在偷襲過程中被發(fā)現了才不得不這么做。如今,游艇外站著這么多人,手里有槍,人多勢眾,他們如果貿然登船,只能做活靶子被子彈射穿,這是絕對不行的。無論如何,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樣。
  
  裴俞悄然后退,潛回船艙,踢開正中的長桌,打開隔板拎出一把步槍,裝好彈夾,做了深呼吸后,大義凜然的邁步沖出船艙。
  
  噠、噠、噠,幾聲槍響后,數個保鏢應聲倒地,他們在倒下前看到裴俞拎著槍,皆是一臉的驚恐。保鏢的手還在胸前口袋,槍沒有拿出來就已經斃命。其他人聽見聲響迅速掏槍個個對準裴俞,裴俞靈活的躲起來,換上新彈夾,深深呼吸之后,探出半截身子對準保鏢們瘋狂掃射。
  
  梁牧澤在水下聽見了槍聲,知道裴俞為了他們平安登船而引開了保鏢的注意,打了一個手勢之后,戰(zhàn)士們迅速上浮,露出水面。梁牧澤帶著另外4個戰(zhàn)士率先攀著游艇邊緣,利落而輕巧的登上甲板。
  
  梁牧澤找到在艙外被隱藏很好的木制箱子,里面有早已準備好的槍支彈藥,前面的槍聲不斷于耳,幾個人沒有絲毫猶豫的拎槍裝彈夾,隨即分散襲擊。
  
  裴俞在那邊早已有些支撐不住。這些保鏢們都是境外雇傭兵,就是特種大隊的人過來一對一單挑,誰輸誰贏也不能妄自下定論。
  
  子彈射穿了他的左臂,裴俞緊咬著牙關從襯衫下擺撕下一段,綁住受傷的手臂。而此時艙外傳來了激烈的亂槍聲音,裴俞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戰(zhàn)士們陸續(xù)攀上游艇,迅速加入戰(zhàn)圈,不多時,保鏢們死的死傷的傷。大佬們身上揣著防身的手槍,為各自保命,躲在保鏢身后??呻S著保鏢一個個倒下,他們也紛紛受傷,都是傷了手臂和腿,不能拿槍、也不能逃跑,卻不會死。
  
  幾架直升機從四個方向飛來,盤旋在游艇上方,飛機上的指揮員與陸地上待命的指揮中心聯系,數秒后,董志剛的一聲令下,早已待命的各部隊戰(zhàn)士們奮勇出擊。
  
  在南部多省盤踞多年、全國最大的超級犯罪團伙,徹底落網。
  
  仍穿著黑色潛水衣的戰(zhàn)士們將受傷的大佬們捆綁起來,于老二被子彈射穿了大腿,此時歪坐在游艇邊緣,身邊一灘血漬,手因為太過憤怒而顫顫發(fā)抖。
  
  裴俞手扶著受傷的肩膀,緩緩走出船艙,站到梁牧澤身邊,擠出一抹慘白的笑容,可是眼睛中卻閃爍著愉悅的明亮。
  
  梁牧澤冷冷的瞥他一眼:“我不會跟你說謝謝?!?br/>  
  “我也不會跟你說謝謝?!迸嵊嵴f。雖然受傷,可氣息卻十分穩(wěn)重。
  
  已經恢復寧靜的海面忽然傳來一聲槍響,裴俞悶哼一聲,隨之跪倒在地。那一槍射中了他的肚子。
  
  梁牧澤皺眉,迅速舉槍對著準備繼續(xù)開槍的于老二連開兩槍。于老二的兩只手分別被子彈射穿,他的慘叫聲回蕩在大海上空。
  
  梁牧澤扶住中傷的裴俞,不讓他癱倒在地,語氣堅定的說:“你不會有事的?!?br/>  
  裴俞艱難的笑:“我知道,這里不是心臟?!?br/>  
  一架飛機迅速壓低位置,打開艙門,戰(zhàn)士們圍過來準備抬起裴俞把他送上飛機。裴俞仍跪著,就在梁牧澤面前,他用染滿血跡的手拉住梁牧澤,眼睛暗淡沒有了剛剛的光彩,語氣里有著無盡的傷心:“三年前,對不起?!?br/>  
  梁牧澤眼睛里浮起情緒,依然冷聲說:“我不會接受的,等你傷好我們算總賬?!?br/>  
  “好?!迸嵊嵘n白的笑,那是釋然的表情。
  
  凌晨4:30。n市。
  
  “我要走了二喵。我真的不能帶你,你在家要聽話,這樣才會有肉吃?!?br/>  
  二喵不吭聲,黑暗中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渴望的看著夏初,看的她非常非常舍不得。但是……
  
  “我是偷跑,不能帶你,他們不會虧待你的,聽話?!毕某醣鸲?,狠狠的在懷里摟了一會兒。
  
  大院里一片寂靜?;璋档穆窡羧鲋⑷醯墓饷?,夏初打開房間的窗戶,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確定沒有人經過。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攀上窗戶。夏初站在窗戶上,和二喵揮手再見。二喵很乖的不吵不叫,也不跟著,只是端坐在地上,仰著小腦袋,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夏初,像是在說,“主人主人,你一定要回來接我。”
  
  夏初依依不舍的關上窗戶,踩著窗欞,慢慢蹲下,右腳往下踩上空調的室外分機,俯下身小心翼翼撐著空調,雙腳蹬著墻壁吃力的慢慢下移。在軍校學的那點兒攀巖本事終于派上了用場,雖然已經非常的不熟練。
  
  腳終于踩到了一樓窗戶的窗欞,松開手攀住空調的雙手,跳下窗欞輕輕的落地。夏初拍拍手站起來,對著窗戶喃喃自語道:“爸、媽,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但是不看見他完好無損的樣子,我如何也不能放心,請你們體諒,對不起?!毕某鯇χ皯羯钌罹瞎?。起身后,馬上警惕的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看到自己,她在凌晨微弱的光線中跑向大院的大門。
  
  一路不停歇的跑出大院,門口放哨的戰(zhàn)士開門讓她出去。夏初匆匆穿過馬路,米谷坐在馬路對面的出租車里,開著窗戶對她揮手。
  
  “怎么這么慢?”
  
  夏初鉆進車里,呼呼的大口喘著氣,“警衛(wèi)都在,我我,我從后面跳窗戶出來的。”
  
  米谷轉而對司機師傅說:“麻煩去機場,謝謝?!?br/>  
  米谷這才回應夏初的話,吃驚不已:“跳窗戶?夏初,你可真豁的出去,就不怕再也回不來?”
  
  夏初自信的說:“不可能,知道我這叫什么嗎?”
  
  米谷冷哼:“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夏初笑的燦爛,“答對了。賞你一塊巧克力?!闭f完,將剛剝開的費列羅塞進米谷嘴巴里。
  
  夏初一刻也不能再等,頭天晚上剛剛得知梁牧澤安全回來的消息,當時就和夏光遠商量要回g市,可是領導說什么也不同意。任憑夏初怎么說好話也不為所動。從頭到尾說的最多的就是:“不行,沒商量。”
  
  迫于無奈,夏初只能偷跑了,她打算看完梁牧澤,就回來認錯。
  
  夏初和米谷一人捧著一杯熱可可,坐在候機室里候機。她們兩個訂好了6點的機票飛g市,到機場時,離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夏初說:“你就這么走行嗎?你媽好不容易盼到你可以休假?!?br/>  
  米谷喝了一口燙嘴的可可,“沒什么不行啊,反正她已經習慣我常年不回家了?!?br/>  
  夏初嘆氣:“其實,你沒必要跟我一起走的,你在家多陪陪阿姨和叔叔才對啊?!?br/>  
  米谷聳肩,盯著可可,半天不再說話。過了好久,夏初站起來,將兩個空杯子扔進垃圾桶。米谷憋了近一個星期,終于忍不住的問夏初,“裴俞,他到底怎么了?”
  
  裴俞。這個名字一直壓在夏初心里。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胡思亂想,甚至做夢夢到裴俞對著梁牧澤開槍,讓她從夢里尖叫著驚醒。
  
  夏初搖頭,“不知道,我不愿意相信他是壞人,米谷?!?br/>  
  “會是壞人嗎?他笑的那么好看,那么溫暖,怎么會是壞人?”米谷眼看著玻璃窗外陰沉無比的天空,喃喃的說道。
  
  夏初沉溺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沒有注意到米谷此時是一副如何落寞的神情。
  
  其實米谷對夏初有所隱瞞,她和裴俞,不單單只是見過面吃過飯而已。
  
  當他給了她獨家之后,她衷心的感謝他,用獎金請他吃飯。到了約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廈一樓的咖啡廳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卻不見他來。終于,她忍不住撥了裴俞的電話,他接了,她也聽出了他說話間重重的鼻音。原來他病了,重感冒。
  
  裴俞在電話里笑著道歉:“恐怕不能赴約了,下次我請你,賠罪。”
  
  “別這樣裴先生,本來也是我向你道謝的?!?br/>  
  裴俞嘶啞著聲音說:“那我們再約時間……”
  
  米谷急著打斷他:“你吃藥了嗎?有沒有吃東西?”
  
  米谷從前臺那里得知裴俞一直沒有離開公司,她想好接下來要做什么,便風風火火的離開裴氏大樓。再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保溫飯盒,她與保安周旋許久,都沒有得到上樓的允許。無奈之下,她只好再撥通裴俞的電話,這次很順利。
  
  她乘電梯到大廈頂樓,順利通過門禁來到裴俞的辦公室前。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便推門進去。辦公室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還來不及適應,辦公室突然亮起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她驚了一下,看到沙發(fā)前坐著的身影,她很快平靜下來,笑著走過去,禮貌的問:“抱歉裴先生,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br/>  
  裴俞蒼白的臉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不礙事,坐?!?br/>  
  米谷忐忑走過去,將保溫盒放在茶幾上,手指在盒子上停留片刻,從背包里拿出紙袋,里面裝著她剛剛從藥房里買的感冒藥,“吃點東西才能吃藥,空腹傷胃?!?br/>  
  裴俞看著她幫他拿藥、盛粥,又跑到茶水間倒了杯溫水給他,他看著她認真忙碌,不禁笑了。
  
  米谷端著杯子坐下來,“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沒有,謝謝你?!彼似鹗⒅字嗟男⊥?,眼前還擺著兩種爽口的小菜。
  
  米谷說:“我在粥屋買的,我常去那家,味道做的很好,你嘗嘗看?!?br/>  
  “謝謝?!?br/>  
  那晚他喝了粥吃過藥后,她就離開了,雖然他們并沒有多聊,但是他沉靜溫和的樣子深深留在心里。自從她工作后,認識和采訪過許多人,與人相處方面也算有些經驗,裴俞,不像是壞人。
  
  準備好早餐的蘭梓玉,上樓叫夏初起床,可是敲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推開門發(fā)現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沒有賴床不起的夏初,只有一只貓咪,伏在被子上慵懶的瞇著眼睛。
  
  蘭梓玉手里拿著一張紙,慌慌張張的從二樓跑下來,嘴里一直喊著:“壞了壞了,老夏,壞了??!”
  
  “什么壞了?大清早的?!毕墓膺h坐在餐桌前,沒有回頭,繼續(xù)翻看著報紙。
  
  “啪!”蘭梓玉把信拍在桌子上,“都是你,非摁著不讓她走,現在好了,偷偷跑了?!?br/>  
  夏光遠放下報紙,拿起信紙看了看,氣憤的扔在桌子上,“哼!”
  
  蘭梓玉無神的坐回椅子,喃喃的說:“她現在翅膀硬了,會反抗,會離家出走,老夏,你說,她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她敢!”
  
  從機場出來,夏初說要先送米谷回家,自己再回特種大隊,可是米谷說什么也不同意,非要跟著她一起去特種大隊。夏初拗不過她,只能帶著她一起??墒窍某踉趺匆蚕氩煌?,為什么米谷一定要去特種大隊?米谷這一路都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初忽然發(fā)現,自己對米谷的關心太少。這些天總是擔心梁牧澤,每每打電話、見面總是三句話不離梁牧澤,完全沒有注意到米谷那種不自然的笑,和時而的若有所思。米谷在想什么,在擔心什么,作為米谷的好朋友,她竟然完全回答不上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對不起,米谷?!?br/>  
  米谷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茫然的問夏初:“為什么道歉???”
  
  夏初摟住米谷的肩膀,“這些天一直想著梁牧澤,完全把你晾在一邊,徹底忘了你也是因為危險才被送回來的,對不起,對你的關心太少了,我錯了。”
  
  “傻瓜,說的什么話?!泵坠葥溥晷α顺鰜?,推著她的腦袋說:“梁牧澤執(zhí)行任務,你擔心是應該的啊,沒工夫關注我也是人之常情,再說,我也沒事啊。”
  
  夏初不信的問:“真的嗎?那你為什么總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米谷摸著自己的臉,不自然的笑說:“我的表情看起來,很想哭嗎?”
  
  夏初點頭:“你看,你連笑都特別假?!?br/>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哈哈……”
  
  夏初:“現在更假,米谷,你到底在擔心什么?”
  
  米谷收起笑,搖頭道:“沒什么?!?br/>  
  “是裴俞嗎?”
  
  “不是。”米谷快速而有些慌張的否認。
  
  夏初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米谷,似是要看穿她的心一樣,盯得她越來越別扭,只得說:“好啦好啦,我只是覺得,裴俞不像壞人,即便他真的有問題,我想他也應該有苦衷的吧。”
  
  夏初拉著米谷的手,緊緊的握著,她們想的是一樣的。但是沒有人給她們答案,只能自己亂猜,猜來猜去不敢確定,卻又怕是真的。
  
  出租車將她們送到山下。付了車費后,夏初對米谷調皮的笑笑說:“米谷同學,很久不爬山了吧?!?br/>  
  米谷指著彎彎曲曲的盤山路,一臉的不敢相信,“你可不要告訴我,剩下的路要走上去?”
  
  夏初攤手,“很抱歉,你又猜對了。”
  
  “不要吧?!泵坠葢n愁的大喊。走上去,大概會走成傻子的吧。
  
  “走啦走啦,是你自己要來的,就當鍛煉身體好了。”夏初壞心眼的沒有告訴米谷,這里經常有巡邏車出現,巡邏車會把她們帶回大隊。
  
  果然,走了沒多長時間,就有一輛敞篷越野由遠及近,待車上抹著油彩扛著搶的戰(zhàn)士看清來人是誰后,趕緊敬禮說:“夏軍醫(yī),您回來了,上車吧,中隊長昨天剛剛回來?!?br/>  
  “謝謝?!毕某跣χc頭,拉著米谷一起上車。
  
  車子啟動,顛簸著前行,米谷一顛一顛的說:“你早就知道吧?故意不說。”
  
  夏初對著米谷拋了個媚眼,而后問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戰(zhàn)士,“這次沒有人受傷吧?”
  
  “嗯也有,不過都不嚴重,都是輕傷,不礙事?!?br/>  
  “哦哦,還好,呵呵。”
  
  “夏軍醫(yī)放心,中隊長沒傷,皮外傷都沒有,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夏初特別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繼續(xù)問:“對了,任務結束了,現在能說到底是什么任務了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中隊長和其他執(zhí)行任務的兄弟們這會兒還沒放出來,估計要到明天了?!?br/>  
  夏初無力:“又關?”
  
  米谷聽得糊里糊涂的,拉拉夏初的袖子,“關什么?”
  
  “他們執(zhí)行完任務回來,都要關個一兩天,美其名曰是怕他們殺紅眼闖禍,其實都是特種軍人了,誰還沒個自控能力?要我說,這關人的規(guī)矩就是多此一舉?!?br/>  
  米谷壞笑著說:“行啊夏初,這中隊長夫人還沒有走馬上任呢,到開始抱怨特種大隊的規(guī)章準則了,夠氣魄?!?br/>  
  前面兩個戰(zhàn)士在偷笑,被夏初清楚的聽到。夏初佯怒推米谷,“嚴肅,這是嚴肅的地方?!?br/>  
  米谷繼續(xù)壞笑,并且說:“我沒有不嚴肅啊?!?br/>  
  夏初和米谷到了特種大隊,正好趕上梁牧澤緊閉結束。夏初站在門外,看見梁牧澤從禁閉室大搖大擺的出來,濃烈的陽光下懶懶瞇起眼睛,頭發(fā)亂亂的,迷彩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小臂,衣領隨意敞開著,性感鎖骨若隱若現,腳上的軍靴連鞋帶都沒有系好,嘴里叼著一根點燃的煙卷,一副痞痞的樣子,可是卻帥的驚心動魄。夏初的心,一下子跳漏了好幾拍。
  
  他身邊還走著一個人,一直在說話,梁牧澤低著頭聽著。那人說的正興奮,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夏初,愣愣的拉住梁牧澤,指著前方說:“那不是,夏初?”
  
  梁牧澤似是不相信,慢悠悠的抬頭,瞇著眼睛看著前方,好半天臉上才綻放出一抹難以遮蓋的笑容。笑容是那么的燦爛,夏初覺得自己的眼睛幾乎要被灼傷一般。
  
  梁牧澤扔了煙頭,邁著大步走向夏初。她的眼淚在他的一步一步中,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不止。幾乎以為,他已經不在了;幾乎認為,再也見不到他了。知道他平安無事的瞬間,她那顆如被一只手緊緊扼住早已失去正常律動的心臟,終于恢復像往常。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想親眼確認他沒有傷,沒有流血。
  
  看著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夏初想說些什么,可是張張嘴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一片陰影壓過來,他就那樣,毫無顧忌的,在特種大隊的大院里,緊緊的抱住了她,霸道的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胸膛。
  
  夏初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努力笑起來說:“你回來了,太好了?!?br/>  
  梁牧澤在她耳邊沉聲道:“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食言?!?br/>  
  夏初淚如雨下,說不出話,只能不住的點頭。
  
  米谷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腳隨意的踢著小石子,嬉笑的看著“久別重逢”的言情戲碼,順便看看周圍戰(zhàn)士們那種興奮的神情。第一次進特種部隊,感覺,還真和想象的不太一樣。想象中,這里應該是不茍言笑,每個人都應該是神情木然,整個大隊像是被一片烏云遮蓋,到處陰郁,甚至會很血腥。
  
  “怎么回事?”
  
  忽然一聲打雷似的喊聲,嚇得米谷一個激靈,回頭就看見一人黑著臉站在不遠處,雙手掐著腰,穿著常服,肩膀上是四顆星,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梁牧澤有些不甘愿的松開夏初。董志剛還站在遠處不動,繼續(xù)罵道:“你趕緊給我滾,別在這丟人現眼,一回來就不消停?!?br/>  
  這可正合了梁牧澤的心意,拉起夏初就走。夏初則有些茫然,大隊長居然沒有沖過來把他倆搗騰散伙?
  
  夏初疑惑的問:“大隊長怎么不找你麻煩?”
  
  梁牧澤不無得意的說:“你爸那關都過了,他還能說什么?”
  
  “對了,我爸都跟你說什么了?私刑了嗎?動手了嗎?”夏初越問越激動,恨不得跳起來。
  
  梁牧澤有些支吾:“還好,比較,嗯,客氣。”
  
  “夏初,你不要我了嗎?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嗎?”
  
  米谷的聲音,幽怨的傳進夏初的耳朵。她太激動,幾乎把米谷給忘了。夏初趕緊松開梁牧澤的手跑到米谷身邊,一臉抱歉,拉著米谷不停懺悔:“我錯了,真的錯了親愛的?!?br/>  
  “喂,你喊她什么?”一句“親愛的”徹底戳中了梁牧澤的死穴,都沒有這么親熱的喊過他,居然可以叫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親愛的?
  
  米谷攬著夏初的肩膀,仰著脖子挑釁的說:“怎樣?不樂意???”
  
  夏初扯扯米谷的袖子,輕聲說:“行了行了,先回去再說?!?br/>  
  梁牧澤用那種特別不善的眼光,惡毒的瞪著米谷。說實話米谷心里有點兒顫,但是有夏初在身邊,她也不怕他什么!
  
  回到夏初的小房子,米谷放下行李鉆進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聽見他們兩個在客廳的對話。
  
  夏初問:“現在能說嗎?”
  
  梁牧澤說:“他不是壞人?!?br/>  
  “真的?我就知道。”夏初的聲音里透著絲絲喜悅,米谷吊著的心也終于放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梁牧澤繼續(xù)說:“他受傷了,目前在醫(yī)院。”
  
  米谷忽然焦急的沖出來,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什么?裴俞受傷了嗎?嚴不嚴重?有沒有危險?在醫(yī)院嗎?哪家醫(yī)院?”
  
  梁牧澤和夏初都被米谷突如其來的作為給搞懵了,驚呆的看著她氣喘吁吁的模樣。
  
  米谷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仍讓自己很鎮(zhèn)定沒有落荒而逃,清清嗓子解釋說:“不是,朋友嘛,關心一下,嗯,關心一下?!?br/>  
  梁牧澤眼里閃過一絲邪氣,她們兩個都還來不及看清他表情的變化,便聽見他平靜無波瀾的聲音說道:“裴俞,死了。”
  
  夏初愣了好一會兒,不確定的問:“誰……死了?”夏初秀氣的眉蹙在一起,肯定是自己聽錯了,他明明說裴俞受傷了,怎么這會兒又死了?
  
  “裴俞?!绷耗翝芍貜停蛔忠蛔智迩宄?。
  
  夏初還是不相信,又小心翼翼試探的問:“死了?”
  
  梁牧澤點頭:“對,死了?!?br/>  
  “開什么玩笑?”米谷沒有夏初那么好脾氣,聽不下去就開始炸毛,掐著腰大聲喊著,“你明明說他受傷在醫(yī)院,偏鬼?。 ?br/>  
  梁牧澤瞥米谷一眼,看向夏初,非常認真地說:“記住我說的話,裴俞死了,在醫(yī)院的不是裴俞,而是簡辛闕。記住!”
  
  夏初徹底傻了,喃喃的重復“簡辛闕……又是誰?”
  
  梁牧澤著重的說重復:“你認識的裴俞已經死了,協(xié)助警方鏟平罪犯,卻在最后不幸身亡,有人問起就這么說,跟自己也是,要永遠記住,裴俞死了!”
  
  夏初愣愣的點頭,她大概明白了,裴俞是臥底,任務完成,要開始新的人生,過去的一切必須要掩埋。不對,不是裴俞,是簡辛闕。簡辛闕!
  
  梁牧澤看著米谷,“還有你,我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米谷仍然無法消化,只能愣愣的點頭。
  
  梁牧澤看了看時間,“你們先休息,我還有點兒事情,待會兒我會讓人把午飯送回來,下午帶你們去醫(yī)院?!?br/>  
  “看裴……簡辛闕嗎?”米谷一激動,張嘴就想喊裴俞的名字,結果被梁牧澤一個眼神兒給下了回來,趕緊改口。
  
  梁牧澤起身:“最好在心里默念一千遍,我走了?!?br/>  
  梁牧澤離開,留下兩個滿腦子漿糊的女人,夏初還好,畢竟在軍校待了7年,這中間的彎彎道道她能繞的明白,米谷就不行了,她想不通“裴俞”為什么死了?想不通“裴俞”為什么要協(xié)助破案?他究竟是臥底,還是背叛組織浪子回頭?
  
  米谷問:“裴俞哦不是,簡辛闕他是?”
  
  “臥底。”夏初喃喃的回答。
  
  米谷:“那就是說,他是潛伏在內部的警察?”
  
  夏初點頭:“應該是這樣的?!?br/>  
  米谷:“他的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
  
  夏初忽然很認真的看著米谷,聲音嚴肅的說:“不管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他現在的真名就是簡辛闕,確鑿無疑。就像梁牧澤說的,在心里默念一千遍,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知道嗎?”
  
  米谷忙不迭點頭:“知道了?!?br/>  
  夏初握住她的手,聲音沉沉的說:“這是救他,也是救你。明白嗎?”
  
  米谷腦子打結,先搖搖頭,隨即有點頭,狠狠的點頭,舔了舔干澀的唇:“明白了?!?br/>  
  米谷傻愣愣的癱坐在沙發(fā)上,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擔心他會不會死掉,猜想他到底是不是壞人,想了無數種可能性。無疑,臥底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好到直到現在她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裴俞都是高高在上的,第一次在夜總會偶遇,她后悔自己沒有攔住他,他終于肯接受采訪,也是因為夏初的面子。她從沒想過能和他有特別的接觸,直到那天在夏初家門外,他落寞的神情讓米谷念念不忘。接下來的幾次見面,裴俞一次比一次神色疲憊,眉頭緊蹙,卻又會笑的很好看,聲音溫潤、紳士款款。
  
  那次,他給了她獨家之后,她衷心的感謝他,打算用獎金請他吃飯。到了約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廈一樓的咖啡廳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卻不見他來。
  
  終于,她忍不住撥了裴俞的電話,他接了,她也聽出了他說話間重重的鼻音。原來他病了,重感冒。
  
  裴俞在電話里笑著道歉:“恐怕不能赴約了,下次我請你,賠罪?!?br/>  
  米谷不自在的說:“別這樣裴先生,本來也是我向你道謝的?!?br/>  
  裴俞嘶啞著聲音說:“那我們再約時間……”
  
  米谷卻急著打斷他:“你吃藥了嗎?有沒有吃東西?”
  
  米谷從大廈前臺那里得知裴俞一直沒有離開公司,她想好接下來要做什么,便風風火火的離開裴氏大樓。再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保溫飯盒,她與保安周旋許久,都沒有得到上樓的允許。無奈之下,她只好再撥通裴俞的電話,這次很順利。
  
  她乘電梯到大廈頂樓,順利通過門禁來到裴俞的辦公室前。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便推門進去。辦公室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還來不及適應,辦公室突然亮起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其實米谷一直不明白,他只是一個商人,傳說家室很有背景,好像也沒必要身邊總是跟著黑衣保鏢吧?起初米谷也沒發(fā)現,因為他們并沒有圍在裴俞身邊。可是相處時間長了,還是不難發(fā)現,總有一行人出沒在周圍,默默打理裴俞的一切。
  
  最后一次見裴俞,他安排了司機送她回家,卻奇怪的叮囑她關好門窗,不要隨便開門。雖然不解,可仍是點頭答應,心里小心翼翼的筑起防線,回到家之后認真確定每扇窗戶緊閉,房門緊鎖。結果,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她就被拉到機場,遣送回n市。
  
  “米谷?稻米谷子?”
  
  好半天后,米谷才有反應:“啊?干嘛?”
  
  夏初坐到米谷旁邊,“你又干嘛?叫了半天都不理我,想什么?”
  
  “沒想什么?!泵坠鹊椭^,沉著聲音說。
  
  “你是不是喜歡裴俞?”夏初篤定的問。
  
  米谷搖搖頭。喜歡嗎?不算吧。只是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溫暖,可是有時卻又落寞的讓人心疼。不知道夏初看到這樣的裴俞了嗎?如果看到,是不是會愛上他?
  
  夏初摟住米谷,輕撫她的背脊,嘆氣說:“休息一會兒吧,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下午還要去看裴俞?!?br/>  
  米谷翻翻眼皮說:“是簡辛闕,大小姐?!?br/>  
  “掌嘴?!毕某踝约号闹彀?,“簡辛闕,嗯簡辛闕?!?br/>  
  米谷站起來,深呼吸一下,扭扭腰動動脖子,一夜沒睡好,又趕飛機,的確挺累的。這時她才想起來要參觀房間構造,“你這只有一個臥室?!?br/>  
  “嗯,臨時分的,一居足夠了,二喵又不占地方?!?br/>  
  “二喵不占,可是梁牧澤占啊,他住哪兒?”米谷壞心眼兒的問夏初,說完還順便摸了她的胸一把。
  
  夏初趕緊雙手護胸,臉頰緋紅,嘴上強撐著說:“他自己有房子,干嘛住我這兒?”可這話她自己聽著都覺得,太沒底氣。
  
  米谷挑眉:“是嗎?”
  
  夏初忙點頭:“是啊是啊?!?br/>  
  “那我待會兒可要好好氣氣他,他的夏初,被老娘我睡了,哈哈哈哈?!泵坠绕鎏扉L笑。
  
  夏初倒在沙發(fā)上,悶頭不起來。真是沒臉見人了!
  
  梁牧澤安排好工作,請了假,載著夏初和米谷到g軍區(qū)醫(yī)院。夏初離開這里快要一個月了,居然一點兒都不想念。特種大隊沒有勾心斗角,都是爽朗之人,直來直去不會藏著掖著,更不會給人穿小鞋。那種干凈愜意的氛圍讓她一點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不是說這里烏煙瘴氣,只是很不喜歡。
  
  簡辛闕被安排到了高干病房,醫(yī)護人員不知道他是怎么受傷的,也不會去問這樣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只是按照上級的命令救活他,讓他完全康復。
  
  走到走廊的盡頭,梁牧澤站定腳步,頭微低看著夏初。
  
  “怎么了?進去啊?!毕某醮叽俚?。
  
  梁牧澤將手里的果籃遞給夏初,“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br/>  
  “我自己嗎?”夏初吃驚,“你呢?米谷呢?”
  
  “我們在外面等你,去吧?!绷耗翝擅鏌o表情的說。
  
  “喂,”夏初有些氣惱,皺著鼻子說:“你可真放心啊梁中隊?!?br/>  
  梁牧澤嘆氣,“做人要厚道,人都傷了,就別傷口上再撒鹽了,虧你還是醫(yī)生,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說完,一彎腰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
  
  夏初睜大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梁牧澤居然還能悠閑的點起一根煙,悠然的吞云吐霧。
  
  “醫(yī)院禁止抽煙,中隊長同志?!毕某跎焓謯Z走他嘴里的煙卷,摁滅扔進垃圾箱,推門進入病房。
  
  病房內一片白色,半躺在病床上的人聽見門聲便抬頭,他的臉蒼白如紙,和房間主色調一模一樣。
  
  “夏初,你來了?!笨匆娤某?,簡辛闕很開心的扯出一抹笑容,合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指指床邊的椅子說:“過來坐?!?br/>  
  “你別亂動,會扯到傷口?!毕某踝呓?,把果籃放在小桌上。
  
  “謝謝”簡辛闕笑。
  
  夏初猶豫著開口:“我……”
  
  “夏初,”簡辛闕打斷她的話,抬起頭眼光灼灼的看著她,“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啊是嗎?沒聽你提過。”夏初尷尬的笑著。在心里,其實并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他帶著她去紅楓街,送她馬蹄蓮,買老字號的豆花。當她說自己鼻敏感時,他臉上剎那閃過的神情并不是失望那么簡單,那是一種復雜的傷痛,仿佛被戳破的幻想,將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他難以接受。
  
  簡辛闕望著她純凈的臉龐,仿佛看著另一個人,出神的喃喃:“真的好像,像到第一次遇見你,差點以為她回來了。”
  
  “她喜歡紅楓,喜歡馬蹄蓮和豆花?”
  
  簡辛闕低頭,笑的悲愴,聲音澀澀:“我知道你不是她,她不會回來的。三年前,我做了一個自以為是的決定,萬萬沒想到竟然把她卷了進來?!?br/>  
  夏初輕咬了呀唇,“抱歉,可能我讓你想起了傷心往事?!?br/>  
  簡辛闕搖頭,笑著看向夏初:“我要謝謝你,還要向你道歉。”
  
  謝她,讓他再次清楚的意識到,不管他如何努力,夢里的人都不會再回來。
  
  道歉,是不該把無辜的的她卷進這場風波。他已經犯過這樣的錯誤,這次拼盡性命,他也保她安全。還好,她身邊還有梁牧澤。
  
  隨著日子臨近,可是偏偏在這時他遇到了夏初,那張夜夜出現在他夢境的臉龐,他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的臉龐,竟然完好的出現在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走近她,卻發(fā)現其實她們只是長得有些相像而已,她們之間的不同那么明顯。她不是她。
  
  可是,他卻無法克制自己的心,哪怕只是相像,他也想多看到她,多和她相處。他帶她去看紅楓,送她白色馬蹄蓮,用熟悉的一切去對待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證明她不是她,而他還是忍不住想接近她。
  
  他不想把危險帶給她,卻已經無形中,將她引入風暴圈。
  
  梁牧澤嘴里叼著一根沒點著的煙,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垂著肩膀,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白色的墻壁。米谷就坐旁邊,輕推他一下說:“給我一顆煙?!?br/>  
  梁牧澤掏出一整包扔給她,米谷也學著他的模樣,叼著煙,盯著前方。
  
  “夏初進去,你放心嗎?”
  
  “不放心?!绷耗翝舌咧鵁熅恚行┛邶X不清,口氣卻惡狠狠的,眼睛睜得碩大。
  
  米谷忍著笑意說:“她是偷跑出來的?!?br/>  
  “夏初?”梁牧澤皺著眉頭回頭看米谷,“她爸不讓她出來是嗎?”
  
  “是啊,但是她思君心切,怕被被叔叔阿姨發(fā)現,凌晨4點多從二樓房間翻窗戶出來的,別說,她伸身手還真不賴,換成我,肯定沒這個魄力?!?br/>  
  梁牧澤低下頭,米谷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笑。反正如果是她,她男人偷偷翻窗戶跑出來追尋千里與她相會,她會幸福的飛天的。
  
  病房門忽然打開,梁牧澤變臉似的收起笑容,木著一張臉看向門口。
  
  夏初說:“他讓你進去?!?br/>  
  梁牧澤眨了眨眼睛,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跟著夏初進病房。他那大塊頭往床邊一杵,夏初就明顯的感覺到,本來氣壓就不高的房間,更是低的讓人喘不過氣。
  
  他表情冷冷的,簡辛闕也是一樣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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