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扶萱便拖著病體到了大理寺。
萬沒料到,剛下馬車,便在衙門大門遇到張瑤,扶萱不禁瞪大了雙眸,“瑤瑤,你怎的也來了?”
張瑤長相秀麗典雅,眉眼間本就是含著幾分我見憂憐的溫柔,此刻更是因愁緒顯出纖弱不堪來。
被扶萱一問,她鼻尖頓時酸透,紅起了眼眶,聲量也小得可憐:“我五哥被人打了……聽說,與你的堂哥一起挨的。”
一陣癢意涌至喉間,扶萱捂嘴咳了起來。
這一咳,張瑤這才發(fā)現(xiàn),這剛結(jié)交一個月卻一見如故的好友,素來紅潤的小臉此刻失了顏色,整個透著楚楚可憐的嬌弱,像是被這晨風(fēng)一吹便要倒下。
她心中的難受,如扶萱的咳嗽一般不可自控,喉間被徹底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看著扶萱,眼中水光不斷往外翻涌。
“無事,只是風(fēng)寒?!狈鲚嬉姞畎参康?,又急道:“我們快進去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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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湛一身絳色官袍,威嚴(yán)肅穆地坐于高堂。
在等待拘提的間隙,他掀了掀眸子,漫無目的地看向前方。觸不及防,一紅衣女郎攜手一青衣女郎,倏然闖入了視線。
二人傲立于圍觀民眾之間,與脫俗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的是,一個面色蒼白,一個眼睫掛淚,堪堪兩只“小白兔”,柔弱又可憐。
謝湛心中一哂,當(dāng)真是逃無可逃。
昨夜這抹紅一直徜徉在他的夢中,今晨一早,竟從夢中走到了眼前。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像一張蛛網(wǎng),要纏繞住那個紅衣女郎,仿佛那里才有本次的案牘,才應(yīng)是他目中焦點。小臉失了血色,且時不時咳嗽,可是源于那日落水,著了涼?
“謝少卿,人已帶到?!?br/> 下屬一道高聲,驀地打斷了謝湛剛剛萌發(fā)起的思慮。他斂起情緒,瞬間回到了肅然冷漠的模樣。
“五哥……”
“謙哥哥……”
眼看著幾日前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郎君,今日已是衣縷闌珊,且?guī)麕?,兩位女郎同時紅了眼眶,只能攥緊彼此的手,尋求一絲互相的慰藉。
證人與兩造均被差役壓到了大堂,頓時堂中便塞了烏壓壓幾十號人。
“砰”一聲響亮的界方聲傳來,議論紛紛的聒噪瞬間消失。
大理寺少卿神色嚴(yán)肅,大堂兩側(cè),差役們更是筆直地站著,所有人都目不斜視,一個個臉上帶著冷酷無情。
斷獄第一步,便是雙方陳述案情。
此案甚為特殊,當(dāng)事人雙方均遞來了訴狀,互相既是原告,又為被告。
不無意外的,雙方對事件的說法截然相反。
云裕山莊管事堅稱,是左民二位官員以多欺少。山莊的主事人余浩一人難敵四手,奮力反抗,這才造成了三人均是受傷,傷最重的自然是余浩,高熱一宿后,便成了癡呆,至今未能識人,連宮內(nèi)太醫(yī)都束手無策。
左民的張常明和扶謙則稱,管事請了他們進屋,二人甫一進去便被人蒙住了頭,一頓亂棍敲打,直打斷扶謙的一條腿、張常明的一只手才作罷。余浩在二人受傷后,冷眼旁觀。
無論雙方講地如何在理,如何動情,瞧起來如何真實,事實自然是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