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當他心如死灰,以為要面臨一刀切時,你說花錢就能過關(guān),他會感激涕零。
“朕丑話說在前頭,誰家若敢窩藏私奴,阻攔軍卒錄藉,那便莫怪秦法無情?!?br/> 扶蘇最后又補了一句,冷冷道。
官吏勛貴們聽出了他話中隱含的殺意,不由齊齊打個激靈,半晌才訥訥應(yīng)了聲喏,或親自歸家處理,或遣人捎口信回家。
“陛下,而今正值農(nóng)忙,諸位同僚得了健壯胡奴,自是不愁農(nóng)事,但百姓黔首家中,卻青壯大半出征,余下老幼婦孺,收割莊稼尚可,但秋收過后的耕種,卻是需要大量勞力,若讓良田荒廢,那可是大大的罪過?!?br/> 這時,一位白發(fā)蒼蒼的素衣老者突然出班,長揖奏道。
王尚也揖手附和:“老丞相所奏屬實,望陛下思之?!?br/> 扶蘇愣了愣,旋即便從原主人的記憶中,找出關(guān)于老者的信息。
此老名曰王館,乃是大儒,也是扶蘇的老師,更是始皇帝時的丞相,但為人有些迂腐,后因上書復(fù)歸分封之制,被始皇帝免官,只余爵位在身。
扶蘇上前一步將其攙起,笑道:“老丞相不必多禮,此事容易解決,當可用牛馬耕地?!?br/> 說著,抬手指向那些留在原地的無數(shù)牛馬。
王館壽眉一挑:“陛下,臣雖老邁,卻不糊涂,散養(yǎng)之牛馬,如何能耕地?”
王尚和剩余的官吏勛貴們,更是眉頭大皺,看向扶蘇的眼神透著愕然,甚至是鄙夷。
自古商周以來,不論挽馬還是耕牛,向來是自幼馴養(yǎng),如此才能溫順供人驅(qū)使,因而數(shù)量稀少,視為國力的象征。
而草原散養(yǎng)的牛馬,野性難馴,遇猛獸也敢與之搏殺。
在他們看來,扶蘇讓百姓以草原牛馬耕地,大抵是極其荒唐的言行,頗有后世晉惠帝何不食肉糜的風(fēng)范!
扶蘇見他們?nèi)绱?,卻也不做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向身后護衛(wèi)道:“冒頓,去捕一牛一馬來此?!?br/> “喏!”
冒頓領(lǐng)命,翻身上馬而去。
奔至牛馬群外,熟練甩動繩索,套了一牛一馬,拖拽至扶蘇御駕前,由數(shù)名鐵甲力士按翻在地。
扶蘇拔下束發(fā)的青銅簪子,又摸出堪比小型火炬的火柴劃燃,炙烤銅簪消毒。
一眾官吏勛貴看的滿頭霧水,卻不敢詢問,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覷。
但也官吏的目光,落在扶蘇手中火柴上,頗有些失態(tài)的驚奇道:“此為何物,竟是一劃即燃,比之火石方便百倍?!?br/> “此物名曰火柴,以黃磷包裹木柴頂端制成,故而擦劃即燃?!?br/> 扶蘇隨口解釋,看向那官吏道:“卿現(xiàn)居何職?”
那官吏自知君前失儀,趕忙惶恐長揖道:“臣,少府右監(jiān)墨仲行,望陛下恕臣失儀之罪?!?br/> 少府也是九卿之一,掌管工程建設(shè)、器械營造,相當于工部。
這位墨仲行,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是墨家直系子弟,擔(dān)任少府右監(jiān)一職,倒也是才盡其用!
“卿見利民之物而喜,正是在其位謀其政,不但無罪,反而當賞?!?br/> 扶蘇笑著贊賞一句,把青銅鑄就的精美火柴盒,直接扔給了他。
墨仲行大喜,小心翼翼將之收起:“臣,謝陛下賞賜?!?br/> 這時銅簪已然炙烤發(fā)紅,扶蘇又命人找來兩個手腕大小的鐵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