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司令,波羅喬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手腳不知往哪里放,行的禮倒是很標(biāo)準(zhǔn)。
“歡迎你的到來,波羅喬·威利,因為時間太晚,沒法給你按王城的規(guī)格舉行個歡迎儀式,還請見諒?!本S洛克斯道。
要是真有這個歡迎儀式,恐怕也沒幾個人想去參加。瑞恩撇著嘴想。
“不……不用……”
“你父親的信我收到了,對你目前的窘境,我深表同情,”維洛克斯道,“我本來打算將你安插到希斯區(qū)巡查隊中,無奈的是,那位長官不肯收留,怕給自己攤上麻煩?!?br/>
波羅喬臉上霎時青一塊紅一塊,即使是剛剛被瑞恩騎在身上揍,也沒這般使他難堪。從前都是他對別人頤指氣使,哪有別人拒絕他的份兒?
“我……我家還有錢!我不信他——”
“小伙子,你覺得那些人把你父親排擠下去后,還會有人敢收他的錢嗎?”
“我父親還有那么多朋友——”
“其實,你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本S洛克斯不留情面地說道。
“啊,這——”波羅喬仿佛是噎住了,瑞恩看出,就在幾分鐘前還維持著他自尊心的最后一層屏障,此刻煙消云散了。男孩無力地跌坐回椅子,竟嗚嗚哭起來。
“這家伙竟然還有臉哭?!比鸲鞑恍嫉剜洁斓?,“當(dāng)初是誰洋洋得意,吹噓自己永遠(yuǎn)不會回到這破地方呢。”
“我父親……我父親只是打輸了一場仗……不應(yīng)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他抽噎道,“這不公平!這一定有陰謀!”
自從父親無端因叛國而被斬首后,我就再也不相信王室的正義了。瑞恩緊緊握著雙拳,看著在椅子上哭成一灘爛泥的波羅喬。
“公平與否不是我能決定的,但事到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你的去向?!痹谒蘼暆u停后,維洛克斯道,“選擇吧,你是作為新兵,加入龍晶小隊,還是就這樣回去,告訴你父親,你沒膽量繼續(xù)軍旅生涯,讓他繼續(xù)養(yǎng)你呢?”
這家伙除了在打架上面有點能耐,其他方面真是一無是處。瑞恩想到??上?,他在新兵訓(xùn)練里的成績也沒好到哪里去,按照維洛克斯當(dāng)初給出的要求,波羅喬即使愿意,也不可能加入龍晶小隊。
“我……如果我加入龍晶小隊,能不能不出征?我想看守營房……”
聽到這話,連伊然都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瑞恩則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把這家伙分到我們隊里,我寧愿去死。瑞恩咒罵道。
“我暫時沒法給你這個保證,看守營房的活是廚子和巡查隊的工作,和我們沒關(guān)系?!本S洛克斯冷峻地答道,“并且,在你做出最終選擇前,我還要提醒你,如今的龍晶兵團(tuán)要執(zhí)行更嚴(yán)峻的任務(wù),我們要出兵白羽城?!?br/>
“你們?yōu)槭裁匆侥枪淼胤饺??是嫌自己命太硬么?”波羅喬聽到這兒,不由自主嚷嚷起來,“我聽到朝廷中有人這樣議論,還以為他們在胡扯,沒想到你們真的要——”
“我們不僅真的要去,還要奪回那座被天災(zāi)獸盤踞的城堡,進(jìn)入雪蓮教的圣堂。”維洛克斯道,“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
“我會保護(hù)你的生命安全,你不會有性命之虞。”
波羅喬聽到這兒,臉上又有了一抹得意,眼淚早不知到了哪兒去。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考慮考慮,加入你們兵團(tuán)?!彼笱圆粦M道,“聽好了,我可不想跟廢物一隊?!彼酚薪槭碌乜戳艘谎廴鸲?。礙于司令在場,瑞恩沒有在他臉上再添一塊淤青。
“那是自然?!本S洛克斯不動聲色,“你會和最可靠的戰(zhàn)士一同行動?!?br/>
聽見自己的去向有了著落,波羅喬打個哈欠,心情舒暢起來。嚷嚷著今晚要睡個好覺。維洛克斯令士兵指引他去新兵寢室,自己則重新回到病房,只見屋內(nèi)三人臉色都蒙著一層陰云。
“司令?!比鸲髀氏乳_口,難掩心中憤怒,“您為什么要接受這樣的廢物?這不是多了個累贅嗎?”
“司令……你可不要把他和瑞恩分到一隊,”伊然小聲請求道,“我真擔(dān)心……不等天災(zāi)獸動手,瑞恩就會把他撕了?!?br/>
“你們這樣說未免也太小瞧都朗,”維洛克斯輕聲笑道,“他會把威利少爺保護(hù)的很好?!?br/>
“我也覺得您有自己的打算……能不能講講看呢?”蓋瑞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維洛克斯點點頭,坐到一旁娓娓道來。
“近期被國王陛下革職的官員,可并不是只有你父親一個,”維洛克斯道,“財政大臣,情報處總管等好多官員都被停職查看,其中重臣可不在少數(shù)。”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雪蓮教的教徒,并參加過數(shù)次宗教活動?!?br/>
“?。俊鄙w瑞略微驚訝地開口道,“雪蓮教并不是政黨,平日里所做的不過是念誦經(jīng)書,進(jìn)行禱告,國王沒理由和他們過不去呀?”
“看看這場清洗運(yùn)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你就能知道答案,”維洛克斯道,“據(jù)我所知,當(dāng)我們向全軍宣布要進(jìn)軍白羽城,尋找被摧毀的教堂時,清洗運(yùn)動就隨之發(fā)生了?!?br/>
“這……這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呢?”蓋瑞眉頭皺的更緊,而瑞恩疑惑不解起來。
“顯然,雪蓮教并不是一個只會叩拜神像的教會,它的教徒,也不是只會念經(jīng)的老叟,如果有什么東西讓國王害怕,那它離滅亡也就不不遠(yuǎn)了。”維洛克斯道。
“國王沒理由阻止我們出征,但他能找理由,監(jiān)禁起所有可能幫到我們的人?!鄙w瑞邊想邊說道。
“國王何苦這樣和我們過不去呢……難道打敗天災(zāi),讓大家過上好日子,不是他想要的嗎?”伊然撩開擋在眼前的頭發(fā)。
“國王當(dāng)然想要這些,但他更想要另一件東西?!本S洛克斯喃喃道。
“權(quán)力?!鄙w瑞接口。
“沒錯?!本S洛克斯向他點點頭以示肯定,“國王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失去屁股下的鐵座椅?!?br/>
“這……”一絲沮喪爬上蓋瑞的臉,瑞恩看見他輕輕搖了搖頭。
“蓋瑞,你這是什么表情?”他問道,“難道因為國王不支持,我們就不進(jìn)軍了嗎?”
“不……瑞恩,我當(dāng)然不會這樣想,我永遠(yuǎn)支持你去找到世界的真相,只是……”他看向維洛克斯,又看看瑞恩,好半天才開口,“兵團(tuán)的力量再大,也無法同國王相抗衡,所以,攔在我們前面的,可能遠(yuǎn)遠(yuǎn)不止天災(zāi)獸?!?br/>
“不管是人還是天災(zāi)獸,誰敢阻擋我們,就把他殺個片甲不留!”瑞恩沖動地嚷道。
“哎呀!”伊然突然叫出聲,嚇得他從床上蹦了起來。
“你再用點力,我左腳腳踝也該斷了!”她撅著小嘴,踢開瑞恩下意識握緊的手。
他趕忙道歉,將雙手平放在膝蓋上。
“瑞恩,沖鋒陷陣固然暢快,但并不是所有勝利都用刀槍換來?!本S洛克斯的聲音耐心又平靜,“而我們眼前就有大好機(jī)會,可以拿來武裝自己。”
“您是說威利將軍?”顯然蓋瑞早已猜出了答案。
“沒錯?!本S洛克斯道,“威利將軍在朝中兢兢業(yè)業(yè)數(shù)十年,一定深諳其中人情世故,關(guān)系利害。手中人脈和資源對龍晶兵團(tuán)都是巨大的幫助?!?br/>
“這老頭子靠譜么?”瑞恩插嘴道。
“只要我們能留住波羅喬……”蓋瑞不太自信地嘟囔,“或者說,把波羅喬控制在我們手里,同時讓他活命?!?br/>
“威利將軍向來明哲保身,肯定不會和雪蓮教有過深的瓜葛,所以他被重新提拔是遲早的事,”維洛克斯道,“要想尋求他的幫助,必須趁他失意時抓緊示好,同時向他展示,幫助我們會對他帶來多大好處?!?br/>
“我們自己都一窮二白呢?!币寥恍÷曊f著,揪著胳膊上的繃帶,顯然那東西讓她很不舒服。
“如果手里有資源,恐怕就不用求他了……”蓋瑞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要盡可能讓他多吐出點自己知道的東西來?!彼玖钫f道,“而具體怎么做,暫時還不需要你們?nèi)タ紤]?!?br/>
“瑞恩,你只管訓(xùn)練自己化身巨狼的能力;蓋瑞,在平日的訓(xùn)練外,不要丟掉讀書的習(xí)慣。伊然要好好養(yǎng)傷,因為我們出發(fā)的時間就在一個月后——”
“司令!伊然的腳都被狐貍捏碎了……”瑞恩急忙打斷道,心頭一沉?!澳粫窍胱屢寥桓覀円黄稹?br/>
“你不會是想讓我留在這兒跟廚子看守營房吧?”伊然反倒扭過頭來沖他說道。
“這種傷一個月之內(nèi)不可能長好!”
“已經(jīng)不疼了!”伊然顯然早就做好了和他發(fā)生爭執(zhí)的準(zhǔn)備。
“我才不信!”
“人家的腳又沒長在你身上!”
瑞恩不再說話,而是伸手在她腳踝上輕輕捏了一下,伊然輕叫了一聲,咬著牙說不疼。
“看來我用力太小了???”
“你——!”伊然眼中涌出了淚花,瑞恩登時不知所措,不斷想著道歉的話。
“好了?!本S洛克斯默默制止了兩人的打鬧,“如果不是伊然必須離開這里,我也不會做出這種非分要求的。”
“為什么必須?”瑞恩脫口而出,想聽聽維洛克斯會給出什么樣的理由。
“……因為她是不可多得的射手?!本S洛克斯用一貫的冰冷口吻說完,不等瑞恩開口,就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這——?!”瑞恩又驚又怒,不知道維洛克斯是否真昏了頭,難道他不明白,失去行動能力的士兵在天災(zāi)獸面前與死無異?
“不……瑞恩,不要發(fā)火……”蓋瑞拉住他,陷入了沉思,司令經(jīng)常做些別人看不透的事情,但結(jié)果總表明,他是正確的?!?br/>
“是嗎……”瑞恩想起他和都朗的對話,想起那些在甕城中死去的戰(zhàn)士,撇撇嘴。
“哼,我可不想讓伊然成為他胸前某個傷疤的主人。”
他說著走出房門。身后,蓋瑞同伊然面面相覷,發(fā)出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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