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zhuǎn)過身,看到殷嵐女神鐵黑的臉,“今天早上安部長就讓你準備會議資料了吧?現(xiàn)在參會的人都到齊了,你還沒把東西準備好?怎么還要我來喊你?”
我心下一慌立馬抱著桌上一大堆資料站了起來,“我這就去!”
路上,身為行政部部長的殷嵐,對我最近頻發(fā)的遲到事件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聽說你本來這個星期都打算請假?”女神挑著眉毛,一副坦白從嚴抗拒更從嚴的表情。
我掛著冷汗,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是?!?br/>
“不過算你識相,還記得自己是剛回公司?!币髰沟目谖渡陨云胶土四敲匆稽c點,隨后一轉(zhuǎn)又變得十分苛刻,“但是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真是回來還不如不回來?!?br/>
感情我說什么做什么都不對???
我欲哭無淚,都是r惹的禍,都怪他!
會議室里,一堆大佬已經(jīng)坐滿,連難得出場幾次的概念終極bss侯總也親臨現(xiàn)場。屋子里的人我大多眼熟,當然他們也很眼熟我,畢竟當初當洛夕的代理人時,和他們合作或者撕逼的事情我都干過不少。
氣氛略微有點尷尬,更尷尬的事是場子里只有一個空位了,還要死不死地夾在r和安從中間。
無意間空出來的座位,似乎在提示在場所有人,我作為洛夕的代理人的過去,和作為概念銷售部經(jīng)理助理的現(xiàn)在。
安從看到我進來,對我點了點頭,我忙把手里的資料一份份發(fā)到與會人員面前。
黎明看到我,對我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顧小姐好久不見。”
“黎先生?!蔽覍擂涡χc點頭,丟下文件就跑。
發(fā)完一圈,笑完一圈,我的臉都僵了。
最后回到r身邊,他揚眉看著我,等著我發(fā)東西給他。
我看了看剩余的兩份文件上訂歪了的訂書釘,和訂地更歪的訂書釘,毅然將最糟糕的那份文件拍在他的桌上。
r的嘴角抽了抽。
我正打算繞進座位坐下,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然后一個極為艷麗的少女闖了進來。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搶先一步坐到了我本要坐的位置上,一把抱住了r的胳膊。
“親愛的,你今天來這里開會怎么也不知會我一聲!”
那嬌嗔的聲音讓一股血直沖我的腦門。
r皺著眉,抬起手似乎要掰開她的胳膊,但也許是礙于場面不適合,終是沒有采取過硬的措施,只是用生硬的語調(diào)對她說:“姍姍,不要這樣。”
“干嘛這么兇!”她立刻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人家好久沒看到你了想你嘛!”
這女人我是認得的,叫林姍姍,似乎是哪個美術協(xié)會會長的孫女,特別疼,是個被人寵大的小公主。
呵,姍姍,親愛的……喊得倒真是親昵。
雖然知道這林姍姍肯定又是r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新認識的曖昧對象,但我鼻子里仍舊冒起一股酸味,把最后那份文件放在桌上,“林小姐,今天的會議比較重要,您要不要等r先生開完會再和他聊私事?”
這是公務場所,麻煩你們要卿卿我我的滾出去好嘛!
我橫了r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這么兇干什么!”姍姍小公主又嚷嚷起來,嫌完r又嫌我兇,“你們開會就開會,我在這里又不打擾你們。”
哦,誰告訴你不打擾的?打擾地很啊好不好?
我暗地里翻了個白眼,礙于她的身份不敢動她。今天來做會議記錄的小張看到情況,很主動地把安從另一邊的座位讓給我,自己抱著本子跑到了最角落拉開一個折疊椅坐下。
我對小張點了點頭,正打算走過去,姍姍小公主忽然喊住了我,“我知道你!”
我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毛,停下腳步看向她。
她仿佛宣示主權一樣緊緊抱住r的胳膊,挑釁地望著我,“姐姐你是洛夕以前的代理人對吧!”
我抿唇不語,算是默認。
“就算你和洛夕有什么更深的關系,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陰毒地看著我,咄咄逼人,“現(xiàn)在r才是洛夕的代理人!”
“我知道?!蔽胰套∨鸨M量用平和的口氣和她對話,“你不必和我強調(diào)?!?br/>
她卻顯然并不想就此作罷,再一次強調(diào)道:“洛夕和r是兩個人,你別對r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是我的!”
我已經(jīng)十分不耐煩,我粗魯?shù)貦M了她一眼,“你說夠了沒!”
她看著我生氣,竟然高興地笑了起來,“你能清楚明白洛夕已經(jīng)死了就好!”
“你知道什么是遺作么,遺作就是說那個作品的作者已經(jīng)死了!”
“那個窩囊、膽小又沒用的廢物已經(jīng)死了!”
我伸手就往她臉上甩了一個巴掌,很用力。
她被我打得扭過了臉,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腦中嗡嗡作響,理智已經(jīng)被她話中反復強調(diào)的“死了”燃盡。
r一把抓住我,在場面失控前就把我拖出了會議室。
“讓那個老女人出來!她竟然敢打我!概念不炒了她我就讓你們明天就關門!”身后傳來那個小公主的尖叫,就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一樣難聽。
“r你他媽放開我!”我反抗著用指甲抓他,可是完全不抵用,他完全沒有痛覺一般毫不抵抗。
我被他拉得一路踉蹌,在眾人的注目下被他塞進了停在外面的車里,綁上了安全帶。
我憤怒地捶了一下車窗,看著他繞進駕駛座,“你把我?guī)У竭@里來干什么!”
“讓你冷靜一下?!彼蛑痖_始開車。
“我現(xiàn)在很冷靜!”我火氣極大地吼道,“放我下去!”
真是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他!
“冷靜?”他冷笑一聲,“顧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當然知道!”
“那你為什么還這么做!”
我說不出話來了。
為什么吼她,為什么打她?
因為她說洛夕死了。
因為洛夕,確實死了……
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個人說實話,包括林姍姍,包括r。
我以為三年的時間足夠長,但當我必須面對一切事實時,才發(fā)現(xiàn)那道以為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很痛,很痛。
我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一聲長長的嘆息在耳邊響起,他停下車,松開安全帶抱住我,“你不能一直這樣自欺欺人下去?!?br/>
“r我討厭你!”我嗚咽著控訴,“只要你存在,就無時不刻在提醒我洛夕已經(jīng)不在了!”
我也知道自己很無理取鬧,明明這是已經(jīng)板上釘釘?shù)氖虑?,可我卻一直耿耿于懷。
沒辦法釋懷啊……
永遠也沒辦法忘記那個如雪般純潔的戀人。
我把r車里的紙巾盒抽空了還沒哭過癮,又把他的衣袖給犧牲了。r無奈地嘆著氣,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車,“我去買點紙巾來,你先忍忍,等會兒繼續(xù)哭?!?br/>
哪有這樣說話的,停下以后哪還有心情再續(xù)啊,你當是玩連連看呢還先暫停一會兒。
我差點笑出來,“那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吧。”
r斜了我一眼,一臉的生無可戀,把車上方的遮陽板拉下來,讓我看鏡子,“看看你自己的臉,你還敢出門么?”
我只看了一眼就把頭埋到了膝蓋上。
r戳了戳縮成鴕鳥狀的我,聲音里全是笑意,“還要跟著出去嗎?”
我死命搖頭,“不要!不要!”
他發(fā)出愉悅的笑聲開門離去。
我暗搓搓地伸出手,再次把遮陽板翻了下來,看了看自己臉上融化的眼線和睫毛膏無比怨。
老娘下次再也不化眼妝了!堅決不!
我抽出r放在車里的水瓶,想了想,毅然往衣袖上倒了,潤濕布料,準備處理掉臉上縱橫的詛咒式痕跡。
嚶嚶嚶我這襯衣可是真絲的啊,超貴的,染了這些玩意兒還能再去掉么?
我心痛到滴血。
就在我終于下定決心打算赴湯蹈火的時候,車窗忽然被人敲響,我一個激靈,心想難道是r那貨違章停車了?
我拿起他的墨鏡戴上扭過了頭,卻看到r正笑瞇瞇地看著我。
靠,搞什么玩意兒!
我暗暗磨牙,知道是他也不怕嚇到人了,摘了墨鏡惡狠狠地瞪他,“干嘛!”
r舉起手,對我晃悠了一下他手中的屈臣氏塑料袋,然后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進來把塑料袋打開,取出了里面的東西。
我有點傻眼,竟然是一瓶卸妝油和一小包濕巾,甚至還有一整套補妝用的化妝品。
我從來不知道,r的細致體貼竟然能到這個地步。
他拆開包裝,把卸妝油倒在濕巾上,對我勾了勾手,“臉過來?!?br/>
“不用,我自己來!”我堅決地否定道,掩飾著眼中的那一份感動。
他沒搭理我,而是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行把濕巾往我臉上抹。
他的動作很輕柔,似乎怕弄痛我。
我壓抑著呼吸,怕自己過快的心跳聲通過呼出的氣流傳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