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年平叛，王啟良和高世強榮立特等功一次。壬寅年中印反擊戰(zhàn)，二人又立一等功一次。癸卯年底，王啟良從偵察連調(diào)到機炮營擔任營長，高世強當偵察連長。乙巳年初，王啟良升獨立團團長。是年五月，高世強任特務(wù)營營長。

    丙午年十月，正是“大革命”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王啟良和高世強根據(jù)部隊的安排以支左工作隊的名義到成都一所中學支左。王啟良和高世強任支左工作隊正、副隊長。

    要搞好兩派大聯(lián)合，復課鬧革命，這是一項艱巨而復雜的思想工作。

    此時各地的兩派爭斗‘激’烈，文攻武衛(wèi)如火如荼。這所中學也不例外，學校大‘門’被一派封鎖。墻壁上貼滿‘花’‘花’綠綠的大字報、傳單和各派發(fā)出的各種“勒令”、“通緝令”。教學樓的‘門’窗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墻壁上還是彈痕累累。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有的被砸爛，有的缺胳膊斷‘腿’。教室里的日光燈丟三短四，連教學用的黑板有的也被鑿得七零八落。教師辦公室有的被封，有的‘門’‘洞’大開，里面空空如也。學校圖書館已經(jīng)沒有大‘門’，好圖書早被洗劫一空，只剩下遍地廢紙、紙片和被燒成的紙灰，到處是一片狼藉。整個學校就像一座群雄爭斗后的慘敗戰(zhàn)場。

    把守著學校的一派聽說解放軍支左工作隊進駐學校，表示熱烈歡迎，早就在墻上貼滿大字標語。因為誰能得到支左工作隊的支持，誰就可以光榮無比地證明自己就是響當當?shù)母锩桑?br/>
    王啟良等人馬上找來兩派頭頭了解情況。然后讓他們帶頭‘交’出槍支彈‘藥’。要頭頭負責通知同學們先把在家或者在外的學校領(lǐng)導、老師請回學校，然后再把不同派別的同學叫回來，清查槍支彈‘藥’的來路。有槍支彈‘藥’的只是少數(shù)男同學。所以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查清了槍支彈‘藥’的來蹤和去處。最后把收上來的槍支彈‘藥’登記造冊，上‘交’警備區(qū)。收完槍支彈‘藥’，就把工作的重點轉(zhuǎn)移到學校大聯(lián)合和復課鬧革命上來。

    這時的學校人心渙散、如同散沙一片。領(lǐng)導沒有權(quán)威、派別勾心斗角，所以，到年底才把老師、學生召集齊，勉強復課。支左人員分到各個教研組、各個年級，進行深入工作。

    最艱難的工作是兩派的大聯(lián)合。原校長、書記還在靠邊站。王啟良等人只有和兩派學生中的骨干進行談判。別看這些中學生年紀不過十**歲，可說起造反理論來，那言辭犀利、分辨透徹，說出話來條條有理、頭頭是道。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都是強烈的權(quán)力‘欲’者，對自己把持的權(quán)力當仁不讓！所以雙方的談判進行了一個月才有了眉目。最后總算促成學校兩派大聯(lián)合。但是，可喜的局面僅僅維持到一九六八年的三月，大聯(lián)合又變成牛蹄子兩瓣。就因為支左工作隊想讓老校長重新站出來來領(lǐng)導學校工作，一派舉雙手表示歡迎，一派舉雙手表示堅決反對。兩派又吵又鬧，整個學校又有陷入‘混’‘亂’的危險。

    這可把王啟良急得坐臥不寧，整夜不能好好休息，因為‘弄’不好會被一派批判是“挑動群眾斗群眾”。后來，還是高世強想出一個鬼點子，他說，最好是來個：“釜底‘抽’薪”法！就是把雙方頭頭‘弄’到一處“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嗎？

    他召開會議，把“釜底‘抽’薪”法拿出來讓大家討論，看此方案可行與否？大家討論后一致同意就用這個辦法最好！

    馬上以支左工作隊的名義，把兩派頭頭送到部隊大院舉辦“思想學習班”。這樣，雙方頭頭遠離學校，就變得孤掌難鳴，沒有時間搞串聯(lián)，搞小動作了。用此方法收住了人心，他們不能在學生們中間活動，就抑制了他們的活動能量。

    全校學生每天軍訓兩小時、上四節(jié)課。課本以數(shù)學、物理、化學為主課。因為這些都是自然學科，誰也找不到批判、上綱上線的口實。

    這一招果然靈驗，一時學校安定、平靜，工作進展順利。

    到了這年六月，兩派頭頭想通了，自己沒有必要再固執(zhí)己見。還是跟定支左工作隊的革命大方向走吧！最后中學兩派達到完全大聯(lián)合。學校雖然不能達到正常的上課量，起碼可以達到廣大師生按步就班上課學習，有正常工作的環(huán)境和氣氛了。

    就在支左工作順利，王啟良還想一鼓作氣，把老校長、老書記結(jié)合到學校的領(lǐng)導班子之時，王啟良萬萬沒有想到，災(zāi)難突然降臨到他的頭上。自己卻一夜由人變成了“鬼”！

    這天，王啟良正在主持召開結(jié)合領(lǐng)導干部進入領(lǐng)導班子會議。

    學校一名工作人員走進會議室，小聲對王啟良說：“軍代表，部隊給您打來電話！”

    王啟良馬上就去接電話：“喂？我是王啟亮！請講話！。。。。。。”

    對方說：“喂，我是師政治部，師首長要我通知你，十分鐘后，派車接你回來，對，派保衛(wèi)部干事去接你，馬上回來！這是命令！”

    掛上電話，心里想，叫他返回部隊為什么還要派汽車？還要由保衛(wèi)部干事來？這是怎么回事？

    回到會議室，他就和各方代表說：“同學們，同志們，因為部隊有緊急事情，命令我馬上回部隊！所以會議主持就由高世強營長擔任?！?br/>
    二人沒有來得及‘交’換意見，王啟良就坐車走了。

    到了師部，師首長、團政委、師組織部部長都在場，這個氣氛如大事臨頭。

    王啟良感到有“情況”，來到師首長面前舉手敬軍禮：“王啟亮報到！”

    師首長笑著說：“是這么回事，今天把你叫回來是想考評你！”

    王啟良心里說，只為了考評也不至于這么神神秘秘的，不定是啥事哩！就說：“聽從首長安排！”

    師首長說：“你仔細聽好，下面由組織干事給你提問題，讓你回答?！?br/>
    師組織干事說：“王團長，我現(xiàn)在提三個問題你來回答！你聽好，第一個問題：開展文化大革命的深遠意義？第二個問題：如果你被群眾批斗，你應(yīng)該抱什么正確態(tài)度對待？第三個問題：如果你的家庭、親屬說了錯話、或者呼喊反動口號，將受到嚴懲，你又應(yīng)該抱什么正確態(tài)度？以上三個問題你可以用筆回答！”

    聽到這三個必答的問題，王啟良的心里就明白了。可能家中出現(xiàn)政治問題了。一旦親人出現(xiàn)政治問題，就必然牽涉到親屬。那個時代是一人犯罪，‘波’及九族。那是誰呢？是大哥？不會！是父親？那怎么可能呢？。。。。。。不用猜想了。他掏出鋼筆就在稿紙上回答那三個問題。

    沒有一刻鐘，他就寫完了答案。但他沒有急于‘交’答案，一邊思考問題一邊檢查有無錯別字。經(jīng)過反復檢查，認定準確無誤，這才把答卷‘交’給組織干事。組織干事把答案先‘交’給團政委看一遍，最后‘交’給師首長閱覽。王啟良如同學生考試一樣，總想知道最后的準確答案和分數(shù)。但是，最后還是讓他失望了。

    師首長看完答案，兩眼和團政委等同志對對眼神，咳嗽一聲，這才說話。

    王啟良心里是十萬火急，乖乖，快點說吧！我家到底發(fā)生了啥事？

    師首長說：“我就說說吧?？赐昴愕拇鹁恚沂呛軡M意的。足見我們的官兵都是解放軍這座大熔爐錘煉出來的好鋼，在任何時候都是好樣的。但是，。。。。。?！彼麅裳鄱⒅鯁⒘嫉哪?，停頓一下，說：“最近，你家里發(fā)生了一宗政治案件。你市革委會發(fā)來一封密件，說你父親呼喊反動口號，。。。。。。被公檢法機關(guān)逮捕，最近已經(jīng)由市審判委員會審定。結(jié)論可能是嚴酷的，所以，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毕逻叺脑捦鯁⒘几緵]有聽清楚，頭一‘迷’糊、兩‘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團政委和組織干事馬上把王啟良攙扶在椅子上。

    師首長說：“一個人的家庭不能選擇，但是革命的道路自己可以選擇。根據(jù)這些原因，師黨委決定，暫時停止你的工作。免去你的職務(wù)?！弧蓭熣尾勘Ｐl(wèi)部負責，把你暫時隔離審查，做好思想認識，將來更好輕裝上陣！怎么樣？有意見嗎？”

    王啟亮站起身，立正，行個軍禮說：“報告首長，堅決服從命令！”

    師首長和他握握手說：“你在這里好好認識問題，不要打聽你父親的事，你就往最壞處設(shè)想就行了。關(guān)于你愛人的事、家里的事，我們會給你處理好，安排好，你不用‘操’心，好吧？”

    團政委也過來勸慰幾句，眼含熱淚搖著頭走了。

    團政委和他同是一條戰(zhàn)壕的老戰(zhàn)友。不論是鎮(zhèn)壓叛‘亂’還是中印邊界反擊戰(zhàn)，他們都是一起沖鋒陷陣，打擊敵人。誰能想到，事發(fā)突然，自己一下子落到這步田地，今后的變數(shù)業(yè)已塵埃落定。團政委當然心里清楚。

    王啟良被暫時隔離審查。由保衛(wèi)部看護。所謂隔離審查就是不許回家，不許和外界來往，沒有行動自由。每天除了寫寫自己的認識，就是聽廣播。實際上，他還是很自由的。他可以和保衛(wèi)人員打乒乓球、練練散打、摔跤、舉墩子鍛煉身體。任何人都可以接觸、探視、來往。傅碧瓊每天中午來看一次，晚上帶著三歲的‘女’兒和高世強一家三口來看望。一呆就呆到夜里十一點。

    這樣很快過了兩個月，領(lǐng)導宣布隔離解除，恢復自由。

    第二天，師首長找他談話，師黨委決定讓他轉(zhuǎn)業(yè)。這兩個月來，部隊給他們跑工作安排，他和家屬的工作原則上已經(jīng)安排好。鼓勵他不要背政治包袱，到地方后要輕裝上陣，處處表現(xiàn)出我們軍人的豪邁氣概！。。。。。。他感謝部隊首長對他的關(guān)心和愛戴，到地方后，一定不辜負首長的期望，干好工作，做一個優(yōu)秀的**員。

    高世強得知王啟良轉(zhuǎn)業(yè)回家的消息，心里就‘亂’了。工作做不下去了，心煩意‘亂’，坐立不安。他回家就和梁俊茹商量，開始梁俊茹不同意轉(zhuǎn)業(yè)回家。但耐不住高世強的決心，最后還是同意打報告要求和王啟良一家同來同走。

    師領(lǐng)導很為難，因為還想讓高世強擔任更高的職務(wù)，但高世強不為所動，連打四次申請報告，堅決要求二人同來同走?？紤]再三，師黨委最后同意他轉(zhuǎn)業(yè)。師領(lǐng)導明白，二人同年參軍入伍，親比兄弟?，F(xiàn)在一人出現(xiàn)政治問題，另一人也不會安心工作。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就讓他們一同轉(zhuǎn)業(yè)走吧！

    這年九月，二人拖家?guī)Э诨氐搅碎焺e十多年的家鄉(xiāng)。部隊領(lǐng)導派專人來協(xié)助安排工作。

    根據(jù)高世強的業(yè)務(wù)專長最適合搞公安工作，地方領(lǐng)導想把他安排在本市公安局任刑警大隊大隊長。把王啟良安排在本市最大的一家企業(yè)——紡織印染聯(lián)合總廠，簡稱“紡印廠”。當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把領(lǐng)導意圖說給高世強時，高世強說：“本人感謝領(lǐng)導的關(guān)愛，但我要求，把王啟良安排在哪里最好把我也安排在那里！”

    組織部副部長就把原話說給有關(guān)領(lǐng)導，領(lǐng)導就說：“好吧，既然這樣，就把他們一同安排在紡印廠算了！”這樣，二人一同被安排在紡印廠！

    紡印廠有十萬紗錠、三千臺織布機、四條印染生產(chǎn)線，有職工一萬五千余人。高世強任安保處處長。王啟良擔任機動車間主任。二人對廠里的按排非常滿意，特別是王啟良，紡印廠沒有因為“老父”政治事件而影響對他的正常使用。廠里根椐政策還分給他們每人一套住房。

    戊戌年，王啟良老爹不愿過不勞而獲的日子，一家人又搬回郊區(qū)老宅居住。王啟良考慮，自己轉(zhuǎn)業(yè)回來，愿意和哥嫂相鄰，還可以互相照顧。母親在世時，是大哥大嫂伺候，自己沒有盡孝，現(xiàn)在，也可以照顧一下哥嫂。老爹“已去”，三間北房無人居住。眼下廠里有多少老工人盼房盼白了頭！所以，王啟良就毅然退掉分配的房子。廠里考慮長遠，沒有因為王啟良不要房子就立馬將房子分配給別人。但王啟良辦退房這件事卻沒有征得愛人川妹子——傅碧瓊的同意，自己就武斷做主。因此鑄成“大錯”！為以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埋下了禍根。

    這正是，事不斷，

    理還‘亂’，

    跌宕起伏一大串。‘欲’知后事，請看第十六章。請記住的網(wǎng)址，如果您喜歡常山居寫的《‘亂’世神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