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說的極是”老奴的臉已恭敬地幾乎貼到了臉上,隨即說道“老奴聽聞那山上一聲巨響,擔心出了意外,便一直守候在此,此時尚未歸來,恐怕已經(jīng)遭到不測了,少主,少主!”說著,跪著爬到已經(jīng)愣住的少年腿前,一把抓住少年的褲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是奴才擅自做主,是奴才未經(jīng)探查清楚,奴才該死?。∨旁撍?!”說著,竟掄圓了胳膊,狠狠地抽了自己十幾個大巴掌,似恨不得抽死自己,地上已經(jīng)駭人地積了一小攤血。
少年愣了足足半刻,才反應片刻,怒極,臉上不自然的生起一股潮紅,只覺心中似有一頭魔鬼在仰頭長嘯,再也忍不住,奮起一腳,把自己腿邊害怕得瑟瑟發(fā)抖的老狗一腳踹出去十幾丈遠。
“你這個該殺千刀的老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和尚還動用兩名鐵血衛(wèi)和一個鐵血衛(wèi)統(tǒng)領,然后你還告訴我,恐遭不測?”少年張狂地大笑,似要把胸中怒火一泄而空,像極了怒極反笑,大笑一聲過后,臉上肌肉不自然的動了動,破口大罵:“你當我鐵血夏侯家鐵血衛(wèi)是喝奶長大的嗎!”
說到這里,想到一個時辰前那聲震破天際的鐘鳴,還有那往常微弱幾乎不可聞的廣濟寺鐘鳴,今天這一切的確是太過反常,皺皺眉,不由的有些心虛。
天已經(jīng)黑透了,東都郊外的空氣極好,天上大星清晰可見,點點銀光灑下,似也要照亮燈光不通明的每一處。
石劍旁,瘦而佝僂的老頭呈弓形蜷縮在地上,時而一抽抽的咳出一口血,遠遠看去,像極了一條狗。
黑衣少年負手站在黑暗里,英氣*人,地上還躺著一張黑氅,像是另一條大狗。
少年的目光似要看穿這條老狗的一切,只覺得那條老狗的身影著實凄慘,心里微微一動,卻又強行按下了這種感覺,自己是夏侯家嫡系長子,注定要揚名立萬的人物,怎能被這等下人動搖了根本!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奴,威脅道:“若是那三名鐵血衛(wèi)真的死了,你就自裁吧!父親大人把你派在我身邊,他定是以為我下的命令,到時你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老奴艱難地爬起來,恭恭敬敬地跪好,連忙點頭稱是,少年有些心煩意亂,轉身便欲回府里去,只覺得這莊園門前看著清冷了些,不知為何,連下人都不見了蹤影。
“哎”
清幽幽一聲嘆息,從黑暗中傳來。
“誰?”夏侯承頓住了腳步,沒有看老奴一眼,而是望向深沉的黑夜。
老奴跟隨了他一生,但他眼里沒有他,只有那片黑夜。
不知那片黑夜里有誰。
千年之前,夏侯家族只是一戶四口人的普通農(nóng)戶,兩個大人,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妹妹死于戰(zhàn)亂導致的饑荒,家中把所有的糧食拿給哥哥吃了,那時候中土很亂,人很少,只有能夠修行的人才有資格過上人的生活,不能修行的人過得是狗的日子。
這句話是這個男孩十二歲說的。
至于朝廷,修行圣地與各大流派,那是與塵世無關的天堂。
男孩深以為然,加入朝廷的軍隊浴血奮戰(zhàn),從北方一直打到南方。官至上將軍,用戰(zhàn)功換來的修行功法《鐵血心訣》??嘈奕嗄?,于七十歲躋身世間頂尖修士行列,縱橫天下,那柄石劍便是他留下的。
時至今日,由于佛家傳入中士,教誨世人,情況才有所改變,這也是佛家能夠用幾百年發(fā)展抗衡道家這個龐然大物的主要原因。朝廷也大力吸納修士,抗衡了各大世家,流派,因為戰(zhàn)爭,數(shù)千年的積累,現(xiàn)在儼然是世間第一修行圣地。
夏侯承心里暗念。
強者!!原因無他,石劍響了。
黑衣少年神色頓時緊張起來,拔出佩劍指向黑夜。
“何方高人踏足我夏侯家族,還不速速現(xiàn)身,否則,某與某手中劍將不會客氣。”
夜色如水,那道聲音沒有響起,也沒有走出來。
夏侯承臉色有些難看,英俊的臉上掛滿怒火與戰(zhàn)意。他少年成名,儼然是名修行流派中的佼佼者,未嘗一敗,讓近乎沒落的夏侯家重新綻放光芒,至于為什么沒落,只是因為這百年再無人拔出石劍,而石劍中有完整的鐵血心訣。
夏侯承想到這里,心里有些不甘心,他天才如此,至今也未曾得到此劍的承認,要不是父親早年加入朝廷,改修功法,勉強立足世間高手一列,夏侯家早便已經(jīng)沒落了,全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結果其也未能得到石劍的承認,他因此無奈,被送入道家養(yǎng)心齋。
沒有了石劍,我夏侯承一樣能從橫世間!
少年身上的戰(zhàn)意,熊熊燃燒,今天,就是我成名之日??!不管你是誰,都將是我劍下亡魂。少年剛欲出手,聽到黑暗里傳來一道腳步聲。
夏侯家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道腳步聲。
那道腳步聲很穩(wěn)定,很有節(jié)奏,那雙腳上穿著的鞋是棉的,聲音顯得有些怪異。就像是微風吹拂地面的聲音,聽似輕微,卻振聾發(fā)聵。似飽含質問。
一個和尚從黑暗里走了出來。
月光把地面照的清清冷冷,也把和尚的影子照的異常鮮明,月光不是很亮,而此人卻像是吸引了天上所有的月光,無法看清楚他的容顏,只能看清他穿著件茶褐色的舊僧衣,手里還提著一個木棍。
佛宗寺廟里,只有修禪宗功法的僧人才穿茶褐色僧衣。僧衣洗的發(fā)白,看上去就是名下人中的下人。
大概是因為他習慣了低調緣故。
黑衣青年側臉。靜靜聽著腳步聲,握著劍柄的手時松時緊,似乎其間也有某種節(jié)奏,在與那道腳步聲相和,或是相戰(zhàn)。
他停下腳步,抬頭向夜穹望了一眼,因為這個動作,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頰,濃重憨厚的眉眼被耀的很清晰,臉色有些蒼白。嘴里喃喃,像是陳述,也像是發(fā)問“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是個下人。”
和尚低下頭一指地上仍然跪著的老奴
“和他一樣?!?br/>
“你,派人殺我的小弟,你,無平等之心?!?br/>
“佛渡世人,不渡你們?!?br/>
“你們很不好?!?br/>
PS:今天同窗好友過生日,更新晚了,讀者大大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