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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奪命木屋
燕飛白往下坐,視線下移,就重新注意到了木桌。<
他看到了木桌,就想到了竹椅——他即將坐下去。一個念頭自腦中一閃而過:為什么桌子的材料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椅子的材料卻是普普通通的毛竹?
太大意了!自己何時見過、聽說過用毛竹做的太師椅!
他不敢坐了,十分短暫的停滯——他右手握著劍,左手按著竹椅的扶手,坐亦不成,站還未起,此時撅著屁股,恰像是在蹲馬步。
燕飛白左手用力向下按著竹椅扶手,借力緩緩起身。太師椅有著一種獨(dú)特的構(gòu)造。這構(gòu)造給人一種既蒼老又威風(fēng)的感覺。好像在落座的一瞬間,自己就變成了七旬老人或是極有威嚴(yán)的人物。任何人想坐下去,都會不由自主地去摸扶手。任何人坐下去想站起來,也會不由自主地去按扶手。
不妥!他站起身,就在左手剛要抬起、離開竹椅扶手的瞬間,忽然感覺到那扶手有一種迅猛的向上的反彈力!
他還未完全撤力的左手下意識的立刻又重重地按了回去!
觸發(fā)機(jī)關(guān)陷阱的樞紐就在這里了!
機(jī)關(guān)會是什么?暗器?炸藥?陷阱?
燕飛白向左側(cè)歪著身子,此時一點(diǎn)兒也不敢松懈。總不能這樣虛耗體力、僵持下去。人總要離開這里。手總要松開。有時候手里明明是燙手的山芋,卻舍不得松手,這才是最愚蠢的行為。
不管是暗器、炸藥、陷阱,還是什么都沒有,在松手的剎那間就要有應(yīng)對之舉。必須有應(yīng)對之舉!
屋沒有窗。
門沒有關(guān)。
最好的應(yīng)對之策就是從門口逃離。光線從門口屋內(nèi)反而愈顯yin暗。此時看上去,門已不僅僅是門,而是yin陽之分、生死之界。門內(nèi)多呆一刻,就仿佛是在十八層地獄受了幾百年的苦刑。門外一步,哪怕只有平凡的一步,也足夠給人以希望。
燕飛白決定一試。他先運(yùn)功,他把全身的功力都集中在兩條腿上——用“馬踏飛燕劍”中的上乘輕功再合適不過了。
燕飛白深吸一口氣。起步!撤手!燕飛白幾乎只邁了兩大步,確實(shí)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沖出去——門外的陽光是那樣的誘人!
只差一步!燕飛白突然撤力!因?yàn)閮缮乳T突然就關(guān)閉了——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得就像是原來就沒有打開過!
燕飛白劍在右手,他急忙刺出一劍!劍刺在門上,他借力撤身——否則幾乎就要撞在門板上!從來只聽說在門外吃閉門羹,燕飛白卻在門內(nèi)吃了閉門羹。
“糟糕!”燕飛白脫口而出。因?yàn)樗鋈话l(fā)現(xiàn)已無處落腳——他已經(jīng)感覺到,整個木屋在翻動、在跳躍!燕飛白忽然明白了機(jī)關(guān)的意圖:只要竹椅上的機(jī)關(guān)一被觸發(fā),門就會迅速關(guān)閉,來者就會被困在這個密閉的木屋內(nèi),然后,木屋向后翻動…他進(jìn)屋的時候不經(jīng)意眺望了一眼——木屋背后約一百余步,是一處山崖!
燕飛白不得不隨著木屋的翻滾而跳躍,并同時揮舞著長劍,用力地劈砍著墻壁——他可不想隨著木屋滾落山崖,一起摔個粉身碎骨!
然而燕飛白絕望地發(fā)現(xiàn),這木屋的墻壁是用有“鐵木”之稱的鐵黎木粘連而成。鐵黎木比鐵還要硬,刀槍不入——一絲活路也不留,蘇魯班夠狠!
木屋每翻動一次,都會在地上拍打出“啪啦”的聲響。“啪啦啪啦”,木屋拍打著地面,也拍打著燕飛白的心。或許死亡并不痛苦。讓人感到痛苦的是臨死之時的煎熬。對于燕飛白來說,這煎熬未免太過漫長——一百余步,木屋至少要翻動二十余次!相較而言,砍頭似乎要舒服得多!
燕飛白此時感覺,這木屋就像是一個賭徒擲出的、正在翻滾躍動的骰子。不過這骰子賭的不是錢財(cái),而是自己的命運(yùn)。燕飛白無能為力,此時他的命運(yùn)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聽天由命吧!他揮劍入鞘,在跳動中吟唱著賈長江的《劍客》:“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ri把示君,誰為不平事!”他念著這首詩,頓時血液澎湃,子路死不免冠,項(xiàng)羽不過江東,文天祥忠義長存…一個個英雄人物浮現(xiàn)腦海。他感覺死亡并不可怕,唯一可憾的是,自己未能功成名就,像那些英雄一樣干一番大事業(yè)!至少,燕門玉劍堂還沒有在他手中振興!但他不后悔,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在拼搏中殞命,不丟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決定慷慨赴死——雖然生前做不成英雄,但是死也要像個英雄的樣子!
“啪啦——”,木屋終于停止了翻滾。難道已經(jīng)墜落了嗎?還是機(jī)關(guān)設(shè)置突然出了問題?木屋只翻滾了十二次——至少還有四十步才到山崖,燕飛白在心里計(jì)算著。而且,他也沒有下落、失重的感覺。
屋外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再按一次竹椅的扶手。”
好熟悉的聲音!究竟是誰?似乎剛見過面——是上官有情!
燕飛白找到竹椅——竹椅被固定在地面上,此時地面在上,竹椅倒懸。他一躍而起,將竹椅的扶手用力向上一托——緊閉的門忽地開了一扇,光線照見光明的感覺真好!
燕飛白奪門而出。
上官有情就站在屋后,她用劍頂著木屋。燕飛白朝她走來,她把劍一收,回劍入鞘。
燕飛白不禁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好險(xiǎn)!原來木屋據(jù)山崖僅有五步之遙了!
上官有情依舊很冷:“沒事?”
燕飛白抱拳道:“多謝!”
上官有情走到燕飛白身后,背對著他:“前方更加兇險(xiǎn),你還要去?”
燕飛白也沒有回頭:“你還會救我?”
上官有情道:“我沒有救你,我只是怕可惜了這鐵黎木屋。”
燕飛白道:“只怕前面還有金屋銀屋,我可不會憐惜它們。”
上官有情冷笑道:“那你就讓它們陪葬吧。”她說罷,頭也不回地走。
燕飛白回頭道:“你去哪里?”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舍不得她走。
上官有情邊走邊道:“回一劍關(guān)。”
上官有情漸行漸遠(yuǎn),燕飛白只好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前方便是萬丈深淵,如何過去?燕飛白左右張望——左側(cè)不遠(yuǎn)處有一座鐵索浮橋,直通彼岸。
燕飛白站在浮橋前,只剩三道關(guān)卡了!前方又有什么機(jī)關(guān)陷阱?或許這浮橋就是一個陷阱。但他勢必要去取一把劍,不管是刀山火海,他都決定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