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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停下步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哪位?……京子?……是的……咦?蓮嗎……他今天似乎有些不舒服,早早結(jié)束了通告先回去了……嗯……不在家??。α?,他倒是有一個地方可能會去——”蓮啊蓮,你以為我不知道,一定又是因為京子才會有那么反常的舉動吧,如果不早點解決你,后天的米蘭之旅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就別怪我出賣你啦。
“嗯,是‘es酒吧’嗎?我明白了,是的,我想要去一趟,”電話這一端,京子禮貌地和社道別,“非常感謝社先生……不……也不是什么大事……好的,那么再見?!睊鞌嗤ㄔ挘腥诳觳妥狼?,許久,嘆了一聲。
唉~~~~
“唉聲嘆氣什么?!睆南词珠g走出來的窈窕美女在她面前坐定,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
“奏江~~~”京子睜大水靈靈的眼作勢要擁抱過去,一張嘴可以塞進一顆蛋。
“少來,”琴南奏江一把拍掉賊兮兮的手:“怪惡心的?!?br/>
“為什么~為什么~我的友情這么卑微~~”京子舉頭望天,開始扮演起落魄浪人的角色,風蕭蕭兮易水寒,這一方落葉飄飄兮不復(fù)返……場景油然換成了平安時期的夜色,一輪明月高掛,更聲一起,浪人孤獨地走在刺骨的夜風中,徒留下遙遠落寂的背影……
眉毛僵硬地抽動,奏江一把賞了她一個“爆栗子”:“不要給我演獨角戲!”
嗚嗚~京子抱著頭低低抽泣,好半晌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始作俑者進行目光的控訴。
“這樣看著我也沒有用,”抱著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奏江的手指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手臂,“說吧,到底是什么事?”
知道自己裝無辜換不回誰人憐香惜玉,京子安分地坐回座位,沉默了好一陣,終于在奏江謀殺的視線下開了口:“我的初吻不見了……”
“哈——”奏江瞪大眼,差點讓下巴脫到地上。
“誰?!不破尚?!你今天說過是去參加不破尚的歌友會演出——”
“那個……還不算啦……”她小聲囁嚅。
“還不算??。?!”奏江不可置信地搖晃她:“你真的被他……”
“他還來不及真的吻——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提那個該死的不破尚太郎?!”一聽到這個名字她就想起那個#¥*·(屏蔽效果繼續(xù))
“不是他還有哪個野小……”“子”字還沒有說出口,奏江悄然壓低了聲音,睿智如奏江,清楚知道能讓京子被吻后這么鄭重其事地和她訴說又沒有見到她過激舉動的人……估計……只有……“敦賀……蓮?”
——“誒——”京子猛抽回手:“你怎么知道——”
果真是那個家伙!他終于還是下手了嗎?奏江蹙起兩彎柳眉:“你怎么就這么輕易……”
“奏江……我有一件事很不明白……”她默默低下頭,輕聲問。
奏江撩起垂落的發(fā)絲,靜靜聽她的下文。
“敦賀……并不是我最初認識時候那么討厭的人……相反的,敦賀先生是個我敬佩的前輩,對自己的工作一絲不茍,擁有讓我折服的演技,而且對人都很溫和友善……”她沒有敢抬頭看奏江,也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如果讓奏江看到此時她的表情,一定會換來奏江的揶揄,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明用詞沒有任何不妥,可是她的臉就是慢慢燒了起來。
“特別是對你很好,總是給你鼓勵,給你幫助,讓你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了動力,”奏江就像是心理分析專家一樣冷靜地接過她的后文:“然后今天又突然有了這樣反常的行為,讓你現(xiàn)在很茫然?”
京子驚訝地看她。
“這真不該是我該插手的事,”奏江闔上眉眼,“究竟是什么感覺,要你自己去體會吧?旁人不管怎么說,都不及你的感受來得貼切。”敦賀蓮……為什么她突然覺得那個男人有點在排演《源氏物語》的意圖?
“唔……”京子繼續(xù)盯著她,全然一頭霧煞煞。
側(cè)過臉去,奏江隱約有種想要偷笑的沖動,只要不點破,估計這個戀愛白癡是怎么樣都不會有什么直接反應(yīng)的吧?敦賀蓮,男人的沖動也是要有代價的,別以為一個吻就可以換來佳人投懷呢。
“糟糕,必須走了?!本┳踊腥惶K醒過神智:“已經(jīng)這個時候,去完‘那里’再回‘不倒翁’就很晚了……”
喂喂。奏江又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女人是第一次比她先走誒,以往都是拼命哀求她多留一會兒,怎么今天改性了?
“對不起啦,奏江,下次再聊?!本┳颖称鸢骸敖裉爝@么匆忙真是很抱歉?!?br/>
“算了,怕了你,不要一直道歉,要走就快點?!毖b作不在意的樣子,奏江撇過眼。
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櫥窗外的夜色里,奏江幽幽地,呼了口氣——
“愛情這種東西,永遠都讓人犯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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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人的爵士樂,悠揚的薩克斯音符,流轉(zhuǎn)在這間以黑白為主基調(diào)的酒吧里。
ES酒吧,藝人聚集的高級場所,也是可以讓藝人們徹底放松的地方,在這里不用擔心追星族的干擾,狗崽隊的糾纏,因為所有能進入這間酒吧的都是當今藝能界的知名人士,品味自然也與眾不同。酒吧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高雅的音樂酒吧,鋼琴與薩克斯,爵士與藍調(diào),交相輝映;另一部分是激情的搖滾迪吧,那些被工作壓制得透不過氣來的年輕藝人就習慣于來到這里釋放激情,享受夜生活的放縱恣意。由于隔音效果良好,即便只相隔短短的一條中心走廊,也全然沒有影響。
黑襯衫的襟口微敞,蓮坐在吧臺前,手上酒杯里白色的泡沫不斷生長或消亡。
他已經(jīng)很久沒來這里了,從立誓要成為實力藝人掙脫那層網(wǎng)開始。
不知為何,今晚,此時此刻,他卻真切地坐在這個久違的位置,放縱著他遏制了許久的事。
手機震動。
他的臉色在聽到那一端的話語后陡然轉(zhuǎn)變,低低咒罵了一聲。隨后離開了吧臺。
“小姐,你不能進去!”
“可是我真的是來找人……”
“來這里的每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都說是來找人,可是我們也沒有把誰放行過。很抱歉,這里是必須有VIP卡才能進入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得入內(nèi)的?!遍T口的警衛(wèi)長臂一攔,硬是把穿著簡單的小女生當在了門前。
“……”這可怎么辦呢,當時社先生也沒有跟她說過這一層,她就這么匆匆忙忙跑來的。本來因為社先生說敦賀先生不舒服,她還想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京子小姐?”身邊忽然想起溫雅的男性聲音,京子的視野里映出有些熟悉的面孔。
“四楓院君?”
“你也來這里么?”飄逸的銀藍色長發(fā)微微有些造型式的凌亂,最吸引她矚目的卻是四楓院左耳上的兩枚小巧的白金耳環(huán)。真得很奇怪,明明戴著兩枚耳環(huán),可是在這個散發(fā)著內(nèi)斂氣質(zhì)的男人身上卻一點狂野的叛逆也不見,絲毫不突兀。
還有……他手上的黑絲帶仍然沒有解下。
“少……”
他搖搖頭,用唇形制止警衛(wèi)出聲。
“不、不是……”京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自己不是這里的會員卻想要進入這樣丟臉的事,是在很難說出口:“我只是……來找人?!?br/>
“哦?”四楓院剎夜瞇起眼,繼而難以察覺地朝警衛(wèi)頷首:“她是我的朋友,就讓她進去吧?!?br/>
“是。四楓院先生?!?br/>
“那么,京子小姐,跟我來。”他頭也不回地向門內(nèi)移動,優(yōu)雅而斯文地走。
那是京子從來沒有觸碰過的世界,喧囂激情的音樂,炫目四射的燈光,放肆搖擺的人群。震天的樂聲充斥耳膜,刺得耳膜陣陣發(fā)疼,七彩燈光伴著糜爛的腐朽的氣息在人群中游走,夜生活在這里開始并且在這里蔓延,每個人的臉上或者貪婪或者饜足,世界上,所有的靈魂在這里變得夸張變得瘋狂……
原來,藝人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不要走散了……”剎夜轉(zhuǎn)過頭提醒道,卻突然被幾個女人擠向了人潮的另一端——
“呀~剎夜,今晚決不能放你走,我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那當然,剎夜可是四楓院會社的接班人,怎么會像我們一樣,拍拍廣告就得閑……”
“四楓院君……”話還含在喉嚨里,她也被擠到了人群的另一角。
怎么辦?現(xiàn)在要往哪里走?敦賀會在哪里?她現(xiàn)在一點頭緒也沒有!
正著急著,驀然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挑的專業(yè)模特身段,在狂歡的人群里顯得那么耀眼,黑色的襯衫襟口處,銀色的項鏈躍動著誘人的光澤。他在人群里四顧,黑曜石般的短發(fā)隨著動作起伏飛揚,就在她要叫住他那一刻,那個身影又悄然消失在一扇門后。
敦賀——
京子匆忙跟了上去,打開門,腳步慌張地向前跑。
那個身影轉(zhuǎn)過拐角,她也跟了上去,可是之后……
又不見了。
“到底……哪里去了……”京子沮喪地拖著步子往前走著,突然——
一只手臂將她拉進了過道的角落里!
她猛地抬頭。
那只手按在她上方的墻上,把她困在動彈不得窘境里。
蓮,微傾身,深邃的眼,對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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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賀?
京子辛苦地仰首窺覷讓她以一種曖昧姿勢受困的男人。
怦怦,怦怦。
他的發(fā)垂至眉眼,瞳中一泓如冰深潭。
怦咚,怦咚。
黑襯衫下包裹著性感的胸膛,她還依稀能聽到屬于男人獨有的呼吸。
哐啷,哐啷。
意識到自己的心跳聲已經(jīng)超出了心臟可以發(fā)出的聲音范圍并幾乎處于半停擺狀態(tài),京子咽了一口唾沫,小小聲地發(fā)問:“敦、敦賀……”
“來這里做什么?”不待她說完,蓮略帶低沉的嗓音先搶占了這一方狹小的空間。
“那個……社先生說你不舒服……我來……”
“看我?”挑眉,不動聲色。
兩人太過親昵的距離讓她蹙起眉頭,臉頰緋紅一片?!班拧贿^敦賀先生……這個姿勢好像不太對……”
“很對?!鄙弻⒁恢皇植寤乜诖?,即便如此也沒有給她任何可以脫逃的機會。
京子忽然想起那一次在盥洗室前,蓮也是用這樣的姿勢并且維持高級紳士微笑在她耳邊溫柔而親切地恐嚇她……這難道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慣了嗎?
但是不同的是,今天蓮沒有微笑。
不單單是平日里對她展現(xiàn)的溫柔笑容,就連欺負她時候的紳士笑容都杳無蹤影,他現(xiàn)在的表情,說不上認真,卻也談不上生氣,什么情緒也沒有。
對,面無表情。
這對于藝能界公認溫和面善敦賀蓮的一貫表現(xiàn)大相徑庭,即便她曾經(jīng)領(lǐng)略過更加大相徑庭的時候。但今日……敦賀先生的樣子讓她有些陌生。
明明在自己決定進軍日本藝能界的同時已經(jīng)決定,要舍棄過去的一切回憶,就連那個森林中的精靈都將是自己的羈絆,他所能做的,只有殘忍的抹煞一切……所有的……所有的也……
蓮的眼眸低垂,目光掃過京子疑惑的神態(tài),一言不發(fā)。
好吧,那暫且不管什么姿勢對不對的問題,京子不著邊際地將干枯的怨京木乃伊塞到身后:“敦賀先生,不舒服還來這里好嗎?是不是應(yīng)該回去好好休息?”
他看她的眼,清澈如明鏡,不沾染絲毫關(guān)切以外的東西。
那時候,她面對不破尚含笑的眼,分明不是這么說。
“該回去的人是你。”蓮?fù)蝗凰砷_手,轉(zhuǎn)身往過道另一端走去。
他們誰都有屬于自己的位置,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兩條平行線,如何深入也找不到交點,所以怎樣的感情都是徒勞,而他,也早應(yīng)該清楚自己真正重要的不是工作以外的,任何……東西……
空間頃刻間掙脫了束縛,京子大喘了一口氣,可是卻無名地察覺到一股失落——是因為受到敦賀先生冷漠待遇的關(guān)系嗎?她,難道又做了什么讓敦賀先生不高興的事?
她邊想邊跟在蓮的身后,一心兩用地走著。
蓮加快了腳步,她也加快。
蓮放慢了步子,她也放慢。
蓮索性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
“你怎么還不回去?”他漠然問,冷冷的語調(diào)讓人如寒風過境。
京子不明所以地撅起眉,“因為要和敦賀先生一同回去不是嗎?”
“我沒有說我要回去?!鄙?fù)崎_音樂酒吧的木制玻璃門,舒緩的樂音撲面而來,輕易移動頎長的腿,他重新在吧臺坐下。
可是他毫無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京子仍舊立在他旁邊。
這一刻,京子的眼神帶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犀利,毫無掩飾地——穿透他。
柔軟的黑發(fā)貼合著纖細的頸項,流轉(zhuǎn)著幽幽墨色而安靜透明的清水翦瞳,即便沒有多加修飾,如扇的眼睫,挺直的鼻骨,柔和的唇色都仿佛獨有一絲溫善而讓人平靜的魔力。
卻在這一刻,他因為那轉(zhuǎn)變?yōu)槎聪さ哪抗舛Щ蟆?br/>
“難道是因為……我參加了不破尚的演出。”她的聲音如溫玉,雖然是反問,卻也完全沒有問的語氣,正視他,想要讓他無可遁逃。
直接命中。
只有片刻的怔忡,蓮斜靠在大理石吧臺上,結(jié)實的手臂支起線條優(yōu)美的下顎,他冰冷的眸子漸漸浮起慵懶的笑意,三分認真七分輕佻的味道:“我為什么要因為你參加不破尚的演出而生氣呢……”非常溫柔的微笑,彎彎的眼角,閃亮的背景還有星星流金溢彩,表情無懈可擊,找不到絲毫破綻。
但是……
“你說生氣了阿?”蓮殊不知自己掉進京子布下的圈套,京子依舊很端正地站在他的面前,揚起的下巴微微上挑的眼流露出詭譎的了然意味:“我由始至終沒有說出‘你生氣了’四個字,敦賀先生你卻先對號入座,似乎可以用欲蓋彌彰來解釋呢……”
他說過的吧。[就算被說中也要加以否認,這是做藝人的基本守則。]這句話對于她來說真是受益匪淺呀?;蛘哒f他難道還認為已經(jīng)吃過他一次又一次鱉的自己還會再被那個偽善的笑容欺騙?
瞬間,空氣中的溫度被一點點抽干,凝結(jié)。蓮的周身仿佛有一顆顆冰晶析出,周遭詭異的黑色氣流在他的微垂的眼下緩緩匯攏,連氧氣也幾乎被消耗殆盡!
等、等等……魔王再現(xiàn)?!
就連平時最愛黑色氣流的怨京也全都瑟縮在京子的身體中不敢妄自踏出外面的末日世界一步。
“你和不破尚如何……同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笨臻g里激流暗涌,垂落的眉發(fā),半瞇的眼。
可是,已經(jīng)是第四次了,京子在震驚之余漸漸冷靜下來,每當敦賀表現(xiàn)出這樣的態(tài)度,背后就一定會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比如初次相見時候的厭惡就是因為她進入藝能界的不純動機,或者偽裝被“坊”揭穿后的恐嚇式神態(tài)……這一次,理由不知為什么如此無可非議,在她的心中。
所以取代往日誠惶誠恐表情的是京子如出一轍的陰鷙黑暗——“被——說中了嗎?”這也是,他說過的話。
時間都懼怕地停止了步伐,空間也緊繃得讓人窒息,吧臺附近的人都不由得紛紛退開這一方的龍鳳爭斗,想要偷偷探知一點真相的人都被扼殺在四道極電般的光束下抽搐不已。
“那……那個是敦賀蓮吧,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氣的樣子啊……”
“沒、沒錯……不過他旁邊的那個女孩子也不甘示弱,好有膽量……”
京子不再顧及遠處的竊竊私語,她緊握著拳,直視蓮的眼:“如果那之前因為我的動機不純或者我對你撒謊而嫌惡我參加不破尚的pv演出,這一次敦賀你的生氣完全沒有理由——是你將我送到會場并且要我加油的不是嗎?!”
蓮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強勢而不容置疑的她。
往常溫馴的那個,甜美的那個,怪異的那個——最上京子,早就不是那么簡單的角色,不需要誰照顧,不需要誰擔憂,獨當一面的……最上京子。
看著她清澈專注的目光,他忽然笑了出來,嗓音溫和。
[這一次敦賀你的生氣完全沒有理由——]是呵,全然沒有可以立得住腳的地方呢,讓她這樣的著急,讓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所適從地面對自己的不悅,他就像是個鬧別扭的孩子,什么都不肯說卻一味地要別人承擔自己的不甘愿……
京子被他的笑嚇了一跳,氣氛的突然轉(zhuǎn)變真是讓人無法適應(yīng),她試探性地彎□想要看出垂首男子的表情,“敦、敦賀……”
“是我錯了?!鄙徧ь^,對上她的眼,輕柔地笑著,霎那間清明如溫泉,清溶溶的光華在蓮的微笑里綻開羽翼。
她呆愣了片刻。
“對不起,最上。”蓮撩起額發(fā),閉上眼,那聲音低微得近乎呢喃:“我竟然把不悅加諸在你身上……”
“不、不是……”聞言,京子慌忙擺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莫名被你生氣很難受,敦賀先生要是有不快樂的事情告訴我也沒有關(guān)系的,只是不要動不動就莫名其妙對我生氣……”
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對你生氣,你會難受么?”
這樣圣潔的光芒讓她抬不起眼啊,京子低下頭:“……因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蓮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額角,眉宇間一時顯得有些蕭索。
你什么也沒有做錯,唯一錯的,就是讓我……愛上了你。
愛?蓮?fù)蝗粸樽约合碌倪@個定義而震顫,什么時候,竟然是這樣沒有猶疑地用上了這個字眼,對于她,對于一個高中都還沒有畢業(yè)的小女生……自己是太過寂寞了嗎,寂寞到要靠這唯一的快樂回憶來彌補多年麻痹后的缺失。
她只是仍舊活在自己的回憶里罷了,除卻回憶……蓮靜靜看著她,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除卻回憶,她的形象還是越發(fā)明晰。他愛的,不僅僅是回憶里那個愛拿石頭做漢堡扒的小天使,更是那個即使失去了愛人之心卻堅強地去學會愛人的最上京子。
為這樣的想法,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無可救藥,那笑意就無可遏制地彌散開唇角……
逃不掉了。
看到他的笑,京子舒了口氣,敦賀已經(jīng)不再反常了吧,她疲憊地趴上吧臺,要應(yīng)對這個大魔王還真是很耗費精力呢,剛剛其實在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說:好可怕啊好可怕……不過被她拍回去了。她小小聲的嘀咕:“每次在我遇到不破尚后就這樣生氣……很容易讓我誤會阿……”比如說,吃醋。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啦,從最早以前身體中存在著“抗拒最上京子”因子,到現(xiàn)在對她倍加溫和,她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那你什么時候可以誤會一次?”蓮忽然靠近她,調(diào)侃地對著她的耳朵補上一句。
咦?!為耳邊突然噴灑來的熱意,心跳慢了一拍,京子覷向那雙由冰冷逐漸溫潤的眸子。
“敦賀先生……剛剛你什么都沒有說吧?”我什么都沒有聽見什么都沒有聽見什么都沒有聽見……
依舊是以手托頷的姿勢,蓮目光飄忽地瞥向吧臺那端來來往往的人群:“是啊,我什么都沒說?!边@個丫頭,到底要躲到什么時候,即使失去了愛人之心,可是不至于遲鈍到這種脫離人類的地步吧?
“啊!你喝酒!”京子突然指著蓮手中的杯子驚叫了一聲。
忍不住要在心里翻白眼,蓮再次頭痛地揉揉額角:“我喝酒,有什么不對嗎?”
敦賀是成年人,喝酒的確沒有什么不對……可是,以往一副藝能界終極好男人形象并以和藹親切出名的敦賀蓮居然喝酒?。‰y道這世界要變天了?!
“人想要忘記什么的時候才會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敦賀先生你……有想要忘記的東西么?”
蓮訝異地望著她,隨即難解的情緒一閃而逝,然后柔和。
“我想要隱瞞什么的時候,會迫使自己去遺忘……所以,敦賀先生也有你想要隱瞞的過去吧?”她仰首,仿佛自言自語,又轉(zhuǎn)而看著他。
“那都不重要了?!鄙彽f著,嗓音沉穩(wěn)卻清澈:“從前的我怎樣都無所謂,現(xiàn)在的敦賀蓮只是敦賀蓮而已。”
她不禁怔怔地看著眼前用落寞神色述說這樣句子的敦賀蓮,這個他,背負太多,連語氣都這樣疲倦。
突然覺得,敦賀和自己好像。京子伸出手,撥弄著纖長的指尖:“越是相信,越是感覺受到背叛,所以我不再相信它……敦賀先生的過去,一定也有似曾相識的際遇?!被蛘哂亚椋蛘哂H情,或者……愛情,不知為什么,這是她不想聽到的。
他的眼中,染上陰霾的色彩。
啊!她怎么跟敦賀說這些,如果又讓他想起不破尚那個家伙怎么辦?!京子趕忙住了嘴,偷偷打量他。
“我們回去吧?!鄙徍鋈徽酒鹕?,拉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
“還是要我抱你走嗎?”蓮向她伸出修長的手臂,“雖然我也不介意。”
“我自己走!”京子跳下酒吧椅,急急忙忙率先走出了音樂酒吧。
蓮低笑,尾隨了上去,臉紅的女孩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出口,讓他莞爾。
“啪?!辈淼拦战堑囊惶?,他與一人擦肩。
“抱歉?!眱蓚€彬彬有禮的男子同時道歉,卻也同時在見到對方的時候僵住了身形。
對方先回過神來,輕笑道:“好久不見,敦賀蓮?!?br/>
那一刻,是宿命中注定的再次相逢。
“好久不見,四楓院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