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他的傷勢如何?”因為不放心夜重華的傷勢,夜無憂派人將秦焰請了來。
秦焰給夜重華包扎好傷口,便翹著二郎腿在一旁喝茶,“放心,死不了?!?br/>
“會影響拿劍嗎?”
她也曾經(jīng)金戈鐵騎戰(zhàn)場廝殺,她太明白一個完好的右手對于一個將軍的重要性。
“這個還真不好說?!鼻匮娣畔虏璞K,眉頭一皺。
“是不是傷口太深了?剛剛他流了好多血,我給他上止血藥的時候幾乎都能看見骨頭,是不是很難恢復(fù)?”
秦焰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傷口很深,如果他不遵醫(yī)囑,亂吃亂喝亂碰水外加隨便用力的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更別說拿劍?!?br/>
他又嘿嘿一笑,“當(dāng)然,只要聽我的話,一個月傷口便可結(jié)疤?!?br/>
夜無憂回了他一個危險的笑容,“所以你剛剛是在逗我?”
秦焰訕訕一笑,“開玩笑,開玩笑?!?br/>
看了看一旁靜坐的夜重華,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嘆,哎喲,看來這輩子夜重華都逃不脫‘夜無憂’這三個字了。
知道他的傷口沒有大礙,夜無憂也放下心來,想起剛才的問題,她又問了一遍,“剛剛你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
“我往回走了一段,理了理今日的事情,察覺有些不對勁,我猜測假傳懿旨的人能避過眾人耳目順利到達(dá)你的院子,可能是有人接應(yīng),故而想再提醒你一句?!?br/>
只是不曾想原來她早有察覺,還碰上了那樣兇險的一幕。
他自稱‘我’的時候,讓夜無憂恍然以為他記起了她。
“你不是武功挺厲害的么,怎么還差點被你庶妹刺傷?”秦焰不甘寂寞的插話。
“你何時見識過她的武功?”
“呃……這個嘛,我隨口一猜?!鼻匮骓庖婚W,他也不能說是那天在夜王府和你交手的時候見到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夜無憂當(dāng)時是不想讓他知道,現(xiàn)在則是沒必要讓他知道。
“我倒是沒想到我那個妹妹竟然瞞過了所有人,一身武功竟然沒人察覺,一時大意輕敵給了她機會?!?br/>
“大意這種東西是最為危險的,若是我沒有抓住那把匕首,它便會刺穿你的手臂?!?br/>
夜重華略帶責(zé)備的目光叫她有些莫名心虛,“知道了?!?br/>
有了這次教訓(xùn),以后她一定不論對方攻擊力如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下手為強!
“哎呀,這‘未婚夫’、‘未婚妻’什么的就是不一樣啊?!鼻匮孢B連咂舌感嘆,擔(dān)心來擔(dān)心去的,一點也不顧及旁人的冷暖。
霽月倒是十分樂見其成的模樣,自從她知道夜重華對夜無憂冷淡的真正原因之后,因為自己對夜重華態(tài)度不好的事情愧疚了好幾天。
“夜王殿下您喝茶?!膘V月樂顛顛的給夜重華倒了杯茶,借此消除一點兒心中的愧疚。
夜重華微微挑眉,這不是上次那個‘脾氣不好’的丫鬟么,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讓他有些不大好接受。
跟她主子一樣,情緒變化莫測。
天色已晚,又加上雪天路滑,夜正祥便欲將夜重華留在將軍府暫住一宿。
夜重華推脫了一句便應(yīng)下了,他和秦焰一起被安排在了翠竹軒,與夜無憂的院子一南一北,據(jù)說是夜文彥安排的。
“哎我說,看來你未來老丈人很防備你嘛?!鼻匮鎸χ怪厝A擠眉弄眼。
夜重華睨了他一眼,“滾回自己房間,本王要休息了?!?br/>
送走了夜重華之后夜無憂也沒閑下來,因為霽月在不停的問她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也不怪她擔(dān)憂,這次確實有些險。
“這次白蘋倒是幫上了我。”
“白蘋?”霽月不解,白蘋她現(xiàn)在只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小小樂師啊,“她如何幫的?”
“今日在大殿上我扳倒淑妃靠的便是人證和物證,不過這兩樣?xùn)|西都不是真的。”
“?。俊?br/>
“所謂物證是我從冷宮出來后悄悄跑到淑妃宮中偷了一個管事太監(jiān)的腰牌,而所謂人證,那個名為采藍(lán)的宮女在禁衛(wèi)軍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遭了淑妃的毒手,帶到大殿上的人是白蘋假扮的?!?br/>
“可是主子你剛不是說,淑妃是在看到人皮面具下的臉確確實實是采藍(lán)的之后才徹底繃不住的嗎?”霽月有些不解。
“揭下和我一樣的人皮面具之后露出的那張臉是采藍(lán)不假,可也沒人說過人皮面具不能戴兩張啊。”夜無憂抱著暖手爐倚靠在床頭,十分安逸。
淑妃若是日后思過的時候明白過來,豈不是要吐血?
“主子你真的是太聰明了!”霽月恍然大悟,驚嘆于她的聰明之時也感嘆她的膽大,大殿之上,眾目睽睽,若是一個不慎被淑妃發(fā)現(xiàn),不論別的,只說這一個欺君之罪,便不能善了?!翱墒沁@樣做真的很冒險?!?br/>
夜無憂點頭,她有時是自負(fù)了些,有些麻煩本可以避免,就像今天,她大可以當(dāng)場戳穿那人假傳懿旨,而不必進(jìn)宮涉險,只是這樣的法子雖穩(wěn)妥卻不能永絕后患,因為你永遠(yuǎn)不知道敵人還會為你設(shè)下多少個陷阱,有準(zhǔn)備應(yīng)對總比往后不知不覺踏入陷阱要好得多。
“我也知這樣不太穩(wěn)妥,所以必須等淑妃情緒有了裂紋之后,‘采藍(lán)’才能出現(xiàn),我的突然出現(xiàn)讓淑妃慌了一瞬,皇上要親自審問,淑妃又慌了,在我說出易容術(shù)并當(dāng)場為芙蕖易容之后,淑妃就更慌了,然后‘采藍(lán)’的出現(xiàn),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對易容術(shù)也不過是一知半解,平常人也不會給自己易容兩次,所以她思緒混亂之時根本想不到‘采藍(lán)’的臉也是一張面具。當(dāng)然為了保險起見,我告訴白蘋叫她易容時候臉脖子也蓋上,這樣就算淑妃親自查看她的臉,也不會發(fā)現(xiàn)面具的痕跡?!?br/>
霽月連連豎起大拇指,由衷贊嘆,“高!實在是高!”
夜無憂被她搖頭晃腦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
“那主子你出宮前有沒有把實情告訴皇上???”
“自然是一五一十全都說了,我覺得大殿之上皇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采藍(lán)’不對了,只不過他沒有說破,任由我詐了淑妃?!?br/>
“那皇上為什么沒有說破呢?他不是一向?qū)檺凼珏???br/>
“這個中緣由你主子我就不知了,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思本就難測?!?br/>
不知怎的,夜無憂莫名就想到了夜重華,若是他以后登上九重,她也要像后宮那些女人一樣,日日盼著君王的恩寵么?
只是一想,她就受不了,等她護(hù)著將軍府度過劫難,等她幫他登上帝位,她便江湖之大,任她瀟灑!
“可恨那個心機深沉的宋懿清逃過了一劫,竟然連淑妃供出她的后招都準(zhǔn)備好了!”霽月想起來便忍不住咒罵。“主子你就應(yīng)該當(dāng)場和皇上稟明實情,讓所有人都看看宋懿清的真面目!”
說到這兒,霽月又忍不住有些怪起夜重華來,怪他護(hù)著宋懿清。
夜無憂搖搖頭,“即便我指出了透香墨這個線索,有太后在場,我是無論如何都扳不倒宋懿清的。她和淑妃不同,淑妃連帶著她身后的陳家已經(jīng)失了君心,倒臺是遲早的事,皇上也是在借著我的手削弱陳家,而宋懿清有太后這樣的大靠山,夜重華又欠著她的恩情,憑一個透香墨根本無法撼動她?!?br/>
“那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嗎?”
“放過?算計我的人,我只會加倍奉還,怎么可能放過?!币篃o憂嗤笑一聲,“所以,我才故意夜重華發(fā)現(xiàn)透香墨,淑妃的話多少在眾人心中都埋下了疑根,宋懿清以后再想裝模作樣怕是難了,淑妃的話再加上透香墨足以讓夜重華相信,他那個青梅竹馬至少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人畜無害?!?br/>
“而夜重華的不信任,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br/>
夜重華對她說的那聲謝怕是會錯意了,她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也從來沒想過放了宋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