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一位平天幫的青年,踩著樹枝走過。發(fā)出的聲音讓他打了一個冷顫,隨后他環(huán)顧四周,鬼鬼祟祟的樣子讓人很難不以為他干了什么壞事。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他便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向前走去。
少年姓名梁恩生,即便是放在平天幫這樣的小勢力當(dāng)中,也不是多么起眼的人。平時又十分內(nèi)向,不喜歡像其他人那樣整天吵嚷,覺得自己也如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一般了不起。正相反,他很能夠清楚的認識自己。這一輩子,短短百十來年,頂了天他也就只能在平天幫呆著了。前提還得是山頭這邊,一直得在幫派的手中。要不然可就應(yīng)了那句話,天大地大,何處為家。
像他這樣的人,十來年后,也能在幫內(nèi)混個一官半職。那也是論資排輩到了他這里,不是他如何出眾,換言之,這是“同情”。
他本以為自己就只會這么孤獨一生,直到那日在山林最深處,遇到了那位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他仍舊記得,自己是在與幫內(nèi)眾人在山林當(dāng)中走散后,迷路去了那里。就算他靈機一動,在樹木上刻下了記號,仍舊沒有找到回去的路。直到夜幕降臨,他頹然的坐在地面的時候,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死在山林中,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燭光閃爍。
當(dāng)時絕處逢生的梁恩生,也顧不得山林深處會出現(xiàn)一間屋子的奇怪,只想著能有人救他于水火當(dāng)中?;蛟S是福至心靈,當(dāng)他正準(zhǔn)備敲門詢問屋子當(dāng)中有沒有人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正當(dāng)手懸在空中的時候,房門便被從里面打開,只露出一只眼睛來。
那只眼睛,藏著碧波蕩漾的秋水,僅是一盯,便讓梁恩生心神搖曳。他在心里與自己說道,好一只動人心魄的眼眸!更讓他沉浸的還在于女子的眼神,好似能夠讓世間萬物沉淪。若是對方不是住在人跡罕至的山林當(dāng)中的話,定是魅惑眾生的女子。
那女子瞧著梁恩生,眼底閃過一絲恐懼,但隨后開口說道:“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梁恩生有些羞澀的說道:“小生在山林深處迷路了,想來問問,如何才能夠出去?若是姑娘不嫌棄麻煩的話,能否告訴一番?”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梁恩生沒來由的想起一句詩來,好像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一想到這位風(fēng)華絕代的姑娘與自己在此處邂逅,他就不由得心中竊喜。
女子顯然是相信了梁恩生的言語,便推門走出。這一下,她的整張面孔,便倒映在了梁恩生的眼眸當(dāng)中。他那如癡如醉的模樣,比喝了任何一壺酒都來的暈乎。后退兩步,便跌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還好吧?”女子上前一步,把梁恩生扶起,還十分善解人意的撣去對方身上的灰塵。
這讓的梁恩生忍不住再看女子一眼。
男子就是這般,自作多情起來,女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讓他們以為對方喜歡自己。說來也奇怪,也只有像諸葛塵這般皮囊極好,境界很高的修行人,才不沉醉于美色當(dāng)中。
不過吉娜除外。
人人有情劫,分三六九等。最末的那一等,大概便是男女之間早就已經(jīng)私定終身,只是女子家里不同意這樁婚事,便許配給了其他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當(dāng)下的世道,有膽量違抗的,還是太少。大多都選擇遵照,相夫教子久了,感情也就淡了。唯有心血來潮時,才會想到曾經(jīng)的那個他。
即便是日后相逢,估計也會是相視一笑,一切都得到了釋然。
第二等則是女子因某種原因身死,因為心中烙印太深,男子便很難再愛上其他女人了。即便僥幸喜歡上了,也不過是對方的影子罷了。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死結(jié)。男子不愿被判女子,女子希望男子忘卻自己??扇怂啦荒軓?fù)生,即便是人仙出手,也沒辦法逆轉(zhuǎn)。死結(jié)難結(jié),自然無解。
而最后一種,男子喜歡女子,不需要道理。而女子有喜歡另一位男子,就更不需要道理了。說不少,便是三人兩情傷??墒篱g多的,不就是這一種?等到醉酒之后,說出心里話,沒準(zhǔn)便是兩人對做,以故事佐酒,互相療傷。
梁恩生瞧見女子雙頰微紅,總算是清楚自己這么直直的盯著人家,實在不妥。因而退后兩步,局促說道:“姑娘......敢問走出山林的路在哪里?”
女子伸手指向前方,隨后似乎覺得對方自己很難找到那條路,便伸手示意梁恩生跟著自己。
“姑娘是自己一人住在山林深處?”風(fēng)吹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梁恩生一方面有些膽寒,另一方面又想要與女子搭話,因而表現(xiàn)的十分關(guān)切,開口問道。
女子輕輕點頭,轉(zhuǎn)過身來停下腳步,背對月光,站下了梁恩生的面前:“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住在這里。不然的話,不會這么熟悉出山林的路的?!?br/>
梁恩生接著問道:“姑娘不覺得無聊嗎?”好
女子搖頭,不再言語。
梁恩生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其實女子并沒有動怒,她只是不擅長與別人交談罷了。在這山林深處,與她作伴的,也只有一些小動物罷了,也說不了話,因此她經(jīng)常都是自然自語。
來到山林邊緣,已經(jīng)能看到平天幫那邊隱約閃爍著的燈火的時候,梁恩生站定,開口說道:“姑娘,就送到這里吧。要不然,去我們山頭看看?”
話說出口,他才自覺不妙。這要是被幫內(nèi)其他人看見了,可就輪不到他了。而且五當(dāng)家馬晃,可是十分出彩的年輕俊杰。身旁這位姑娘,是什么世面都沒沒見過,才會對他笑臉相迎。若是見過了馬晃的才情,恐怕就要對他不管不問了。
好在女子趕忙擺手,擺明了拒絕的樣子。
不過暗自松了一口氣的梁恩生實在不甘心兩人僅僅有一面之緣,又不好強求,只能是試探性的問道:“那姑娘,等我閑來無事的時候,能來山林深處尋找你嗎?放心,你若是拒絕的話,我也不會打擾的。”
沒想到姑娘卻點了點頭,隨后從腰間取出一塊看起來便價值連城的精雕玉佩,交在了梁恩生的手中:“這個可以?!?br/>
說罷,女子便向后走去,身影逐漸被樹林遮蔽。
也是在此之后,梁恩生便經(jīng)常趁著夜幕,走入山林當(dāng)中。如今他已經(jīng)不需要玉佩,便能找到那間屋子了。
今日與往日一般,梁恩生正準(zhǔn)備走入山林深處,扭頭一瞧,便見到了一旁背靠大樹的白衣。
他立刻警覺起來,沒敢走上前去,而是將一柄匕首藏在了衣袖當(dāng)中,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
諸葛塵的身形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原地,隨后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xiàn)在梁恩生的面前,笑瞇瞇的開口說道:“我是誰,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傊沂且粋€好人,為了匡扶正義,我責(zé)無旁貸!所以呢,你就叫我好人哥吧!”
梁恩生看了一眼諸葛塵,眼神冰冷,甚至毫不掩飾。他理所當(dāng)然的將諸葛塵當(dāng)成了一個威脅,他與女子的感情,如今日益變好,他不允許任何一人從中作梗。強烈的愛慕甚至讓他失去了理智,與對自己的認識。在那間屋子當(dāng)中,他便好似擁有了整座天下,而不是等到天色漸明的時候,重新變回那個灰溜溜離開山林,在平天幫不起眼的人。
諸葛塵自然清楚對方的小動作,只不過他并沒有點破。梁恩生的境界,往頂天了說,也就是天品而已。諸葛塵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對方出手,他也是毫發(fā)無損。
不過梁恩生到?jīng)]有真干出什么傻事來,現(xiàn)在的他,只是忌憚??杀鞠虢柚@機會甩掉對方,畢竟白衣也沒玉佩引路,很容易便會迷失在山林當(dāng)中,就像那一次的他一樣??呻S著他加快腳步,諸葛塵仍舊不遠不近的跟他保持著距離。
直到楊恩生再也忍受不了,便抽出匕首,向著諸葛塵刺來,并且嘶吼道:“給我去死吧,沒人能夠從我的手中奪走阿花!”
此刻的楊恩生已經(jīng)陷入癲狂的狀態(tài),諸葛塵瞧著對方瞇起眼睛,自言自語道:“還真是一頭惑人心神的狐妖,老幫主果真沒有騙我?!?br/>
他一只手擋下楊恩生突然的發(fā)難,一用力便將匕首折斷,隨后冷笑一聲,開口說道:“那狐妖,對你真有這么重要?”
楊恩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破口大罵道:“滾你娘的,什么狐妖,老子可不認識?!?br/>
諸葛塵皺起眉頭,抓住楊恩生的一根手指一掰,疼的對方嗷嗷直叫。
“說話可以,嘴巴放干凈點。我那個娘親,雖說現(xiàn)在與我沒什么關(guān)系,但畢竟生我養(yǎng)我,可不是你能夠侮辱的?!敝T葛塵停頓片刻,接著說道:“再有下次,直接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