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指輕推,將翠玉色夜光杯推向茶幾前方,而清澄淡漠的雙眸并沒有移開醫(yī)書上的文字。
俊美的男子倏地一聲,合攏雪扇,目露惱意,“你真的很閑!”閑到自始自終都坐在角落里看戲,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
這個小桃,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是擔(dān)心她和孩子的安危,卻被她指責(zé)成居心不良。
“茶里加了甘草,降火的?!鼻嗌酪琅f的男子并沒有理會凌云口氣中的不善,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起伏。
“云,從賭坊里先調(diào)出三千萬倆銀票,暫時填補(bǔ)米鋪和酒樓的空缺?!绷枥缀仙闲滤蛠淼馁~本,轉(zhuǎn)頭對一旁盛氣的凌云吩咐道。
“為什么虧空那么多?”凌云明白,剛才大哥也只是借著看賬本的契機(jī)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看戲,凌家的人,永遠(yuǎn)都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算總賬的時候,凌云收起了隱忍的怒色,皺眉問道。w*w*w.3*9*t*x*t.c*o*m 全站無彈窗廣告閱讀盡在3__9_小說網(wǎng)
“這些銀票全是給焱提供的軍餉費用?!?br/>
“軍餉?”凌霜也閃過疑惑,“軍餉不是由國庫調(diào)配嗎?”
“哼!”凌雷冷笑一聲,“你忘了是誰管理財政?”
云和霜互望一眼,隨后了然于胸。
“李霸!”
“他供應(yīng)的軍糧連十天都不夠。從京城到邊城的腳程起碼也有十天,到時士兵又累又渴,沒有充足的軍糧做后盾如何打勝仗?”凌雷憤憤而語,順手將一本賬本扔到桌角,震碎幾層紙頁。
“果然夠絕!”凌云輕嗤一聲,“對了大哥,你怎么看待沐王府和國舅府昨晚發(fā)生的奇事?”事情很蹊蹺,出事的時間恰恰是她們剛回府的當(dāng)天晚上。
難道有人一直監(jiān)視她們的動向?
“霜的意見呢?”凌雷又重新執(zhí)起賬本翻看。
凌云見兩位兄弟都選擇漠視話題,就索性自己把話完結(jié)。
“一個被蛇咬死,一個被人擄走,蛇與人共同出現(xiàn),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冷月宮的人才有這種控制蛇去害人的本事。”凌云又倏地展開折扇,淡淡搖著,又?jǐn)n攏衣領(lǐng),裝模作樣地分析著。
“這可不是二哥真心想法。”凌霜毫不客氣地戳破了謊言,冷漠的瞳仁中帶著幾分挑剔。
“焱很早就透漏了想法,應(yīng)該是你教唆的吧!”凌雷銳眼上抬,迸出精光,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搵怒。
“呃--”白玉無暇的美男子有片刻的僵硬。他以為大哥是不會懷疑焱的,所以想幫焱遮掩過去。
凌云見秘密隱瞞不過,訕訕而笑,決定還是不要和大哥起沖突,擔(dān)當(dāng)一點小小的責(zé)任,“我當(dāng)時也只是提點他一下而已?!?br/>
“二哥?只是一下而已嗎?”凌霜故意加重了語氣,不動聲色地朝陷阱里多加幾塊石頭。w*w*w.3*9*t*x*t.c*o*m 全站無彈窗廣告閱讀盡在3__9_小說網(wǎng)
“你--話--真--多!”白衣男子面色冷峻地要結(jié)出冰來。
凌霜不為所動,淡淡而笑,隨和的眸光始終停留在醫(yī)書上,手指微屈,翻去一頁,再次細(xì)讀。
“云,你真胡鬧,還嫌事情不夠棘手?!”凌雷臉色一沉,叱責(zé)道。
這時,一只白鴿從窗扇噗噗飛過。
“有消息!”凌雷勾唇低語,隨后起身走出了書房。
凌雷剛一離去,白衣男子立馬持起手中那柄雪扇朝靜坐在角落中看書的男子下手。
鋒銳的雪扇凌空彈起,席卷起茶幾上的夜光杯朝凌霜揮灑而去,刃芒越逼越近,鋒芒四溢。突然青衫撩起,連人帶椅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連同緊束漆發(fā)的青藤色布條也臨空飛起。
人椅落地,手持醫(yī)書,醫(yī)書之上安放著翠玉色的夜光杯,杯中的茶水平靜無波,沒有濺出分毫。微彎的唇露出少許調(diào)侃,“二哥,我只是陳述事實,這樣也有錯嗎?”微深的黑眸中藏著幾分淡淡的興味。
“我看你又想打架了!”白衣男子神色不變,淡淡而語。
凌霜搖搖頭,將醫(yī)書遞上前,漫語,“二哥,降火茶?!?br/>
身著白綢緞的風(fēng)流男子并沒有移動身子,目若浮冰,眼里淌過淡淡的邪魅之氣,朗言,“還是留著自己喝吧!”
凌云的話剛說完,‘咔--’一聲細(xì)微的聲音響起,當(dāng)凌霜反應(yīng)過來,醫(yī)書上的夜光杯已然破碎,杯中茶水盡然浸濕書頁。
這本醫(yī)書是《黃帝內(nèi)經(jīng)》的手抄本,珍貴至極!他竟敢……
“凌云--”一向淡漠處事的凌霜額角的一束肌肉迅速賁起,怒不可遏道。
“我沒有讓你裝瀟灑而去接住杯子的!”白衣勝雪的男子一臉無辜的模樣,好像他事先用內(nèi)力震碎杯子根本就是意外般。
突然,銀光一閃,一排尖細(xì)的銀針朝凌云飛射而去。
雪扇再次椽起,凌空阻隔著飛駛而來的銀針,只聽一聲聲清脆的撞擊聲,針落扇散。
最后一根銀針沒有受到阻撓,呈直線朝凌云再次襲來。
凌云退離數(shù)步,準(zhǔn)備用手去接,卻被另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及時截住。
“大,大哥?”凌云心虛地退后幾步。
“大哥!”霜也微微變色。
暗黑的俊臉凝視著手指間夾取的銀針,對光而望,長針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森冷的光芒,凌雷淡淡開口,“針尖上涂的什么?”
“腐藥?!绷杷卮穑粸樗鶆?。
“腐藥?”黑眸若有所思片刻,“使傷口腐爛?”
“是?!甭曇艉艿茌p。
‘啪--’一聲,銀針被瞬間震斷。
“誰先動手的?”厲眼橫掃兩人,目中藏冰。
長兄如父,無人再敢說話。
“今晚你們倆就去祠堂面壁思過?!焙陧[起,狹長的眼睛里閃過嚴(yán)酷的怒意。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他對兩個弟弟無事好斗的個性頭疼不已,是該借機(jī)管教了。
“大哥,是我先動的手,還是我去受罰吧,嫂子懷有身孕,二哥還要陪她。”凌霜低聲說道。
“大哥,是我先挑起事端的,我今晚去祠堂?!痹埔彩涞卣f道。
“不用搶,祠堂有你們跪的地方?!?br/>
隨后,默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