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山下來了個穿紅衣裳,戴鳳凰銀面具的……男……子!”
周睿從青山觀門口,一路小跑到了老道的煉丹房,在門外徘徊良久,還是決定為山下那個周身散發(fā)著逼人冷氣卻依舊風華絕代的男子捋一把老頭的胡須,不由“哐哐”拍起門來。
老道新煉制的丹藥剛到關鍵時刻,聽得那突如其來的震耳欲聾的拍門聲,一不小心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弦,煉丹爐的蓋子被熱氣往上頂了頂,還是“噗嗤”一聲糊了鍋。
眼見自己費心煉制了一上午的白玉九轉丹就這樣功敗垂成,老道氣得胡子一吹,伸手扇了扇縈繞在鼻尖極其濃郁的焦糊味,瞪著眼睛朝門外罵道:“好你個兔崽子,這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凈找老子麻煩,兔崽子你給老子站那別動,看老子不打死你……還跑……給老子站在……”
周睿眼疾腿更快,在老道推門之前就靈機一動,拔腿就怕,老道拎起靠在門邊的笤帚就往前追,一氣之下也忘了用輕功,好半天,才拄著笤帚,扶著腰,氣喘吁吁仰著老臉,望著蹲在樹上一臉謹慎的周睿,斷斷續(xù)續(xù)罵道:“好你個兔崽子,當誤了老子的好事還不認錯,快給老子下來……下來……”
周??缱跇滂旧?,抱著樹干委屈道:“師父,徒兒真不是故意的,這山下來了個不認識的人,說是要拜訪您,看著可了不得了……”
“什么可了不得了,你少糊弄我!快下來受死!”
老道揮舞著手中的笤帚,并不為所動,他的白玉九轉丹啊,這煉丹的藥材可就那獨一份了,如今全都沒了,全都沒了……
“快下來,給老子找藥材去!”
周睿抱著樹干快要哭了,師父今天怎么就那么不講理呢,平時他煉丹也沒少出錯呀,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他此刻倒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了,就算山下那公子長得風華絕代的,再怎么著也是個爺們,自己幫他忙半分好處也撈不到,但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不如……
“師父,山下那人說敬仰您的大名,不遠千里……不,是不遠萬里前來拜會,您不見不合適吧!”
周睿開始胡言亂語。
老道并不買賬,揚著手中的笤帚,罵道:“敬仰我大名的人多了去了,管他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見……”
“師父,那人說他來見小師妹的……”
“什么?!”
老道張著嘴,目瞪口呆。
“說……是來見小師妹的!”
周睿的聲音又放大了一倍。
“奧,原來是鬼小子來了,”老道嘿嘿咧嘴一笑,順手扔了掃帚,一轉眼換了臉色,朝著樹上的周睿瞪眼道:“快去把他請上來,為師去換身衣裳!”
“是!”
周睿苦著臉下了樹,心里將這個陰晴不定的師父罵了個千百遍,師父如斯表現(xiàn),分明是見色忘徒。
鬼鏡在山腳下等得有些著急,剛想打破規(guī)矩闖上去,就見之前前去通報的白衣弟子跑了回來。
周睿一張俊臉笑成了一朵花,豪爽道:“我家?guī)煾刚埞由先ツ?!?br/>
鬼鏡并不多言,隨著他上了山。
誰知剛走到山頂,還未進青山觀的門,就見那白衣弟子賊兮兮地湊到了他身邊,他往邊上挪了兩步,那人又靠近,他又挪兩步,那人又笑著靠近,鬼鏡不禁蹙眉不悅道:“公子這是做什么?”
周睿好像才見到他不高興,這才肉痛地稍微移開了點兒距離,依舊是笑嘻嘻道:“也沒什么,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鬼鏡繼續(xù)皺眉,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冷冷開口,說出的話卻差點沒把周睿噎死,“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周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鬼鏡,眼見鬼鏡不理他,徑自進了青山觀的門,才從嗓子眼兒里憋出一句氣憤的話來,“為了能讓你上來,我可是連師父都得罪了,你就這么對我?”
鬼鏡前行的腳步一滯,緩緩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那還真是多謝你了……”
他說罷揚長而去。
周睿在他身后氣得跳腳,卻在他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前,聽得他聲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句:“免貴姓鬼,單名鏡。”
“鬼鏡?”
周睿訥訥地念叨著這個名字,疑惑道:“五國還有姓鬼的?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鬼鏡本想直接去看望蘇九兒,卻被蘇青山徑直拉到了煉丹房。
“蘇前輩有何事要問晚輩的?”
鬼鏡見老道欲言又止,還是先開了口。
蘇青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關于九兒她師娘的行蹤,我聽人說你知道一些……”
鬼鏡不禁一怔,老道口中的聽人十有八九就是月無痕了,他已經(jīng)能猜出師父在老道面前顯擺,還偏偏不告訴他了,雖然當初答應了師父不能將此事告訴空山道長,可如今得知這萬人敬仰的蘇青山其實是他的太爺爺,他怎能袖手旁觀呢?
鬼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晚輩答應了師父不能說的?”
蘇青山面上閃過失望,隨即便遙望天山雪門方向,對月無痕破口大罵道:“這老東西自己沒本事也就算了,還如此小氣,他也就只能玩得起這種小把戲,有本事……”
“哎——”鬼鏡出聲打斷了老道無休止的謾罵,揮手示意道:“師父只是讓我答應他不能說,并沒有說我不能寫,前輩不妨拿張紙來……”
老道聞言眼前一亮,忙屁顛屁顛地拿了筆墨紙硯過來,鬼鏡大手一揮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字,吹了吹紙上的墨跡,遞給了蘇青山。
老道接過后激動不已,鬼鏡見狀還是有些小愧疚,不由提醒道:“也不知道如今還能不能找到,晚輩是去年帶著九兒上天山雪門時告知的師父,他老人家若是找到了人,定是要大肆宣揚出來的,如今一年都過去了也沒什么動靜,估摸著是沒找到。”
老道一聽,不禁又怒了,罵道:“什么?!這老東西晚了一年才通知我?!?br/>
他想了想,不由明白了,氣哼哼的吹了吹胡子罵道:“哼!定是他找了一年也沒找到,這才故意告訴我,想讓我找,這老東西,算計來算計去,什么也算計不到……”老道揚了揚手中的紙,大手一折塞到了懷里,臉上頗帶了幾分傲嬌道:“他找不到是必然,即便是過了一年,我也未必找不到……”
鬼鏡回頭,恰看見他眼中的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