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鐘連一行人的到來,大家吃完飯又圍在一起聊了很久才各自回房休息。
“三小姐,”憐兒才回到房里,門外就傳來二牛輕輕的敲門聲。
聽到是二牛的聲音,憐兒的臉上立刻升起一片紅云。這個二牛這些年跟在少爺和姑爺身邊耳濡目染,已經(jīng)不是初來田府時那個憨憨的毛頭小伙了,如今的二牛也長成了一個文武雙全的翩翩少年郎了。憐兒本是一個孤兒,能有今天雖與少爺一家的幫助分不開,卻也離不開她自己的努力,她和二牛的境況差不多,自是惺惺相惜。只是這么晚了來敲門,到底有些不妥吧。
“什么事?”憐兒心中疑惑,低聲相問,“夜已深,有事能否明日再說?!?br/>
“三小姐,是少爺托我?guī)胚^來,是有急事,二牛冒昧了。”二牛察覺到了憐兒的不安,在門外小聲說:“三小姐,我送完信就走?!?br/>
憐兒這才放下心中的疑惑開了門,讓二牛進來,憐兒猶豫了一下,終究怕人閑話,將門沒關(guān)緊虛掩著。
“三小姐,少爺吩咐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由于時間緊,二牛只好冒昧打擾了?!倍_吿托胚呎f。
“沒關(guān)系,辛苦了,我先看信上說什么來著?!睉z兒紅著臉說,不過聽二??跉猓贍斔朴惺陆淮瑧z兒不敢分心,認真看起信來。
田單將朝堂之上發(fā)生的事在信中描述了一遍,叮囑憐兒盡快帶大家撤出即墨城,除葉葉外全部搬到自己以前在安平城練功的山后頭。自己安排好后會盡快趕來與大家見面再做安排。
“二牛,”正在燈下欣賞憐兒的二牛聽到憐兒叫喚自己,趕緊收回心猿意馬的心。
“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憐兒見到二牛剛才那癡迷的模樣,不由臉上又起一片緋紅,隨即收住心思小聲道:“你先去叫姑爺過來吧……”
“是,”二牛一點頭,正欲抬腳。
“等會,今天姑爺剛回,這么晚了去叫他,是不是有所不妥?”憐兒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對二牛說。
“這……”二牛也不知到底該不該去叫姑爺了。
“有何不妥,只是不知我此刻進來有沒有不妥?”二牛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外傳來鐘連一貫帶戲謔的聲音。
鐘連雖然表面上和大家一起談笑風生,可心中一直裝著事,估計田單寫信給憐兒也是為自己的事,說好聽點是隱世,其實就是躲起來唄。鐘連回房后叮囑婉兒幾句找個借口就過憐兒這里來了。沒想到剛巧碰到憐兒準備讓二牛去叫自己。
“哥,”憐兒漲紅著臉咬著唇,跺著腳,一派小女人的模樣,哪里還象那個戰(zhàn)場上叱咤風云的女將軍?!霸賮y說,我可要把你轟出去了。”
“別,我還真怕你的劍走‘火’。好了,咱們言歸正傳?!辩娺B知道此時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二牛,你也不是外人,坐過來,大家一起商量下?!?br/>
鐘連想反正自己躲起來,肯定不會只是一時之事,而且肯定不能只帶婉兒和葉媽媽,雖說自己和媽媽也會燒茶做飯,畢竟那是用天然氣,如果真要他們用柴火做飯恐怕不會被餓死也會被折騰死。如果要帶人一起走,肯定是以前在即墨城跟來的張媽和李嬸了,大家相處這么久了,就象一家人了,再說,二?,F(xiàn)在也是個人才,說不定二牛今后真的會娶了憐兒,那更是親上加親了,當然沒必要避著二牛。
而二牛被鐘連的那一句不是外人的話,給感動得一塌糊涂,暗下決心今后一定要竭盡全力,忠心保護好田府所有人。鐘連怎么也沒料到,自己今日無心一句話卻換得二牛的一世忠心。
三人商量好了明晚就走,越早走越安全。因為憐兒很清楚即墨城城門當值安排工作,明晚剛好是發(fā)叔當值。發(fā)叔一直還是個孤寡老人,自從和憐兒一起跑了兩次燕國,大家生死懸于一條線上,患難與共,已建立了很深的感情。發(fā)叔其實心底下早把憐兒當女兒了,只是憐兒是將軍的妹妹,又是個難得的巾幗女英雄,發(fā)叔想想都覺得自己沒那么好命,有這么好的一個女兒,只好把心思都壓在了心底。
大家決定今晚分頭通知各位明天準備起程的人。鐘連通知婉兒即可,憐兒負責通知葉媽媽等人,二牛通知張媽和李嬸等人?,F(xiàn)在風頭緊,大家決定就帶即墨城一起跟來的人,現(xiàn)在田單、財寶和福貴都還在臨淄城,田齊氏已故,就還剩下十二個人,坐兩臺馬車走,這樣沒那么顯眼,除了干糧和水,什么也不帶,只要盡早趕到安平城就好。
“就這樣,憐兒明天要告訴媽媽什么也別帶,盡可能讓馬車輕點,路上跑得快點。還有,二牛叫你娘他們多準備些干糧和水就好了;叫大牛去外面買兩輛馬車,盡量不讓任何人知道,等大家都到了安平城就平安了,省得給少爺再添亂,知道嗎?”
“姑爺,你放心,我保證明天我們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倍H杂行╊檻],“只是,你帶來的那些兵和府上其它的人怎么安排?”
“咳,這還用你操心,現(xiàn)在即墨城人人都是有功之臣了,讓他們呆在這里,等著皇上賜封吧?!辩娺B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又起了戲謔之心,瞪著二牛,“莫不是你也舍不得這賜封之事?那你可以留下等賞。”
“姑爺,”二牛明知鐘連是拿自己開心,可是其它的事隨他怎么笑,這事可不能含糊,“我才不稀罕那什么賞賜,連他那個皇上也是少爺和姑爺賞賜的,我稀罕什么,我寧愿跟在姑爺身邊幫姑爺提鞋都行?!?br/>
二牛嘻皮笑臉的,看來真的得到了不少鐘連的真?zhèn)鳌?br/>
“瞧瞧,這張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的了。雖然是有些虛偽,不過還中聽?!辩娺B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好,我喜歡,不過我可不需要你提鞋,幫憐兒提就好了。”
“哥,”憐兒羞紅了臉,在鐘連胳膊上擰了一把,“看你老沒個正經(jīng)的時候。我真不留客了,你們都給我走?!?br/>
鐘連和二牛兩人開開心心的被憐兒轟了出來。出得門來,兩人也沒耽擱,各自分頭行事去了。
“前面就到城門了,大家先在馬車上等會,我和憐兒先去看看情況?!辩娺B跳下馬車對眾人交待,“將馬車停到隱蔽處,沒我的口令,大家都原地不動啊?!?br/>
鐘連和憐兒借著月色慢慢靠近城門口。見發(fā)叔和另外兩個當值的人在聊天,現(xiàn)在國泰民安的,也沒什么事。另外兩人似乎也是兩個老兵。
鐘連小聲對憐兒說:“能否讓發(fā)叔過來說話?,F(xiàn)在越少人知道我們離開越好?!?br/>
憐兒點點頭,將手指放進嘴里“咕咕”的三長兩短叫了三聲。
“這是以前我們?nèi)パ鄧鴷r聯(lián)絡的暗號,相信發(fā)叔馬上就會過來的?!睉z兒轉(zhuǎn)頭輕聲對鐘連解釋道。
鐘連很意外,沒想到憐兒這丫頭還真有些伎倆。兩人蹲下身來等發(fā)叔。
發(fā)叔果真聽到,不一會兒,借口肚子痛,向憐兒他們藏身之處尋過來。
“發(fā)叔,這里?!睉z兒壓低聲音,小心招呼發(fā)叔過來。
“原來魯將軍也在,老朽有禮了?!卑l(fā)叔尋著聲音,看到了憐兒和鐘連,正欲行禮。
“發(fā)叔,”鐘連趕緊將發(fā)叔也拽了下來,小聲說道:“我和憐兒有事求您,您老人家別動不動就給我們晚輩行禮。”
“將軍有事盡管吩咐,小老兒全都照辦。哪用說求不求的?!卑l(fā)叔也是打心眼兒喜歡這個彬彬有禮,隨意溫和的將軍。
“發(fā)叔,”憐兒同發(fā)叔一起出使燕國,一路上得到發(fā)叔無微不至的照顧,也將發(fā)叔當親人一般對待,平日在即墨城,葉媽媽做了什么好吃的,憐兒總是不忘送一份給發(fā)叔;平時得空還幫發(fā)叔洗下衣服,兩人雖不是父女,也勝似父女了。
憐兒將自己一家人為什么要深夜出即墨城的事說與發(fā)叔聽了,希望發(fā)叔支開那兩個守城人,放他們一家悄悄走。
發(fā)叔拿著憐兒的手,眼睛都有些濕了,“你們都要走了,小老兒又是孤身一人了。發(fā)叔真的舍不得你們走啊。”
發(fā)叔聲音哽咽,“你們都是我們即墨人的大恩人,卻要這樣離開即墨城,大家如果知道,心里都會難受啊。”
“發(fā)叔,”憐兒看著漸漸衰老的發(fā)叔,心有不忍,“發(fā)叔,我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晚上要注意保暖,受寒了又要咳嗽了……憐兒有時間一定來看你的?!?br/>
“發(fā)叔,”鐘連此刻終于有些理解,田單為什么一心要給弟兄們打下一片樂土的心了,不過自己總覺得那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創(chuàng)造一個世外桃源應該還是可能性大點吧,鐘連心中一動,“發(fā)叔,現(xiàn)在天下已定,即墨城的人可以說是人人都是大功臣了,相信皇上不日就要封賞了,發(fā)叔如果您老人家也不貪念皇上那點賞賜,愿意與憐兒,與我們大家住在一起,可以等把這邊的事情都交接好之后,去安平城找我們?!?br/>
“真的?”發(fā)叔的眼睛閃閃發(fā)亮,“將軍,我真的可以去找你們。”
“如果您愿意的話,當然歡迎啦?!辩娺B心中已在描繪他世外桃源的宏偉藍圖了,“只是,發(fā)叔,我們此去會隱居起來,是與世隔絕的,但我保證我們那里將來老有所養(yǎng),病有所醫(yī)?!?br/>
“老有所養(yǎng),病有所醫(yī)?!卑l(fā)叔喃喃的重復著鐘連這句話,“說得太好了,將軍,這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啊。什么榮華富貴,什么功名利祿,那都是過眼云煙,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活不明白嗎?”
“將軍,老朽一定要去,只是到時候怎么找到你們啊,”發(fā)叔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你們那時候不是都隱居世外了嗎?還有,跟老朽一起的幾個老兵,能否也一起去?。俊?br/>
不止發(fā)叔激動,鐘連的心也小小激動了一把,他心中的世外桃源已漸漸有些輪廓了。
“發(fā)叔,田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相國了,在安平城你還怕找不到相國府嗎?只要找到田將軍,就會有人帶你去我們那兒了?!辩娺B拿著發(fā)叔的手:“只是,我們那兒的情況特殊,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發(fā)叔您剛才聽憐兒說了也應該明白為什么了,發(fā)叔您只要把人看準了,我們都歡迎,您們幾個有個伴也樂哈,是不?”
“好,好,那就好。老朽心中有數(shù),一定不會誤了將軍的大事?!卑l(fā)叔這下是感動得熱淚盈眶了,“發(fā)叔沒什么表示謝意的了,發(fā)叔給將軍磕個頭?!?br/>
“別,發(fā)叔,您千萬別這樣?!辩娺B趕緊拉住發(fā)叔,他老人家一激動都忘了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了,“發(fā)叔,您是長輩,剛才都跟您說了,千萬別再動不動就同我們這些晚輩行禮。您的心意我們領了?!?br/>
“行,權(quán)當是我老朽上輩子修的福份了。”發(fā)叔到底是個軍人,行事也沒那么婆婆媽媽,“那我過去支開那兩人,你們馬上就出城。”
鐘連和憐兒點點頭,兩人往馬車方向而去。
“啊喲,發(fā)叔,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兩個守城的老兵見發(fā)叔走了回來,似是松了口氣,“剛剛尋思是否要去尋你,你就回來了。怕你喝多了摔跟頭了?!?br/>
“山叔,瞧您說的,那點酒算什么,一泡尿就沒了?!卑l(fā)叔笑哈哈的走過去,“反正現(xiàn)在晚上也是平安無事,要不你兄弟倆去打些好酒好菜來,咱哥幾個喝個痛快,省得在這打瞌睡。我請客,怎樣?”
“那趕緊好,難得發(fā)叔心情好,我們哥倆就陪您喝幾盞?!鄙绞逅麄兣c發(fā)叔共事已久,大家也不怎么生分,接過錢就打酒去了。
鐘連他們在暗處見那兩人一離開,趕緊趕著馬車出城了。
發(fā)叔一直目送著他們,晚風吹著發(fā)叔的白發(fā),看上去有幾分凄涼。
“哥,”憐兒看著佇立在夜色之中的發(fā)叔,心中有些難受,“你真打算把發(fā)叔他們也接過去?!?br/>
“當然,”鐘連看著夜色中越離越遠的即墨城,“現(xiàn)在跟你也說不清楚,有一天你會特崇拜你哥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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