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呂如藍與海臣趕到國際到達處的時候,火光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下一團裊裊上升的刺鼻黑煙。
但事故遠比想象中的更為嚴重
肇事的是一輛私家汽車,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以超過120碼的高速沖進了機場候車區(qū)域。
在撞擊的全過程中,它先是撞飛了十幾位剛從航樓里走出的乘客,又狠狠撞上路邊??康臋C場大巴。大巴的后半部分幾乎被完全撞癟,車身中后部的油箱起火閃爆,便是剛才那驚魂的一幕。
事發(fā)太過突然,幾乎所有人都被嚇懵了。直到爆炸過后才有尖叫聲和呼喊聲陸續(xù)響起。
然而這些叫喊之中,又似乎藏著些古怪。
“誒誒誒,這里有人受傷了”
發(fā)現(xiàn)路邊花壇里露出半條人腿,呂如藍趕緊提醒。
海臣靠邊停車,同時叮囑呂如藍“我現(xiàn)在要去救人,你如果趁亂逃跑,那就是罪加一等。”
“我不跑”呂如藍也大聲回答他“快解開手銬,救人要緊”
海臣這才去掏手銬鑰匙,可摸了兩下還沒摸到,卻又聽見呂如藍急叫起來。
“那人、那人那個人他”
海臣趕緊抬頭,只見剛才還倒在花壇里的那個人,居然了起來。
但,那真的還能算是個“人”嗎
從呂如藍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見那個人的側(cè)面后腦勺沒了半個,紅紅白白的東西一直垂掛到后背上。
而海臣能夠看見的,則是那人完全扭曲變形的右腿,斷掉的股骨從大腿外側(cè)戳出來,觸目驚心。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朝他們一步一步走來。
“你確定”呂如藍扯了扯手銬“這真不是什么新的整人惡作劇”
海臣還沒有回答,只聽不遠處又響起一聲尖叫。
前方有一名女性正向這邊跑來,她身后還跟著兩男一女,全都渾身焦黑,仿佛剛從火場里跑出來。
那女人沒跑兩步就摔倒了,三個人一擁而上,趴在地上就開始用嘴撕咬起女人的胳膊和身體
“什么鬼”
鑰匙還是沒有找到,情況卻十萬火急。海臣一腳油門加速,來到那兩男一女的面前,掏出佩槍對空示警。
槍聲響起,兩男一女頓時停下了嘶咬,齊刷刷地扭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媽啊”呂如藍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人。
剛才按在地上被啃咬的那個女人,不知什么時候也爬了起來,兩只眼睛綠瑩瑩地露出兇光。
眼見著四個人朝著這邊逼近,海臣雖然有槍在手,卻也不敢隨便招呼在平民的身上。
再看更遠些的地方,燒糊的大巴車上竟又下來幾個渾身漆黑的“人”,腳一沾地就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跑吧”呂如藍用力拍著他的胳膊,“我們進航樓去”
或許是出廠以后第一次,四座擺渡車被駕駛到了最大速度,朝著航樓的自動移動門駛?cè)ァi_到門前又是一記甩尾急剎,居然剛好橫著擋住了門口。
“下車”
海臣一手拽著呂如藍,兩個人從左側(cè)跳下擺渡車,跑進大廳。
他們下車之后沒過多久,十五六個“人”就尾隨而至,卻因為擺渡車的阻擋而無法通過自動門。這其中的兩三個,立刻又調(diào)頭去尋找其他入口。
海臣當即沖著一旁的機場保安大喊“關上自動門”
控制室里的關門按鈕很快就被按下了,機場到達大廳的五扇自動門全部關閉。然而被擋在門外的那些“人”依舊在瘋狂拍打,敲擊,甚至用頭顱和身體沖撞著大門。透明玻璃上很快到處都是血跡和灰燼。
“這是恐怖襲擊”大廳里有人嚇得聲音發(fā)抖。
有人激動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些人根就不正?!?br/>
還有人剛看過大屏幕上的新聞,斷定這場車禍與市中心的暴亂有所關聯(lián)很可能那輛撞上大巴車的私家車,就是從騷亂的市區(qū)里開出來的。
“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
呂如藍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詢問海臣“你能先給我解開嗎”
海臣再一次伸手進口袋里摸??墒巧舷虑昂笳伊藥妆椋堑蔫€匙竟然就是不見蹤影。
“搞什么呢你”呂如藍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推了海臣一把,險些也將自己給帶到了地上。
兩個人正別扭著,只聽玻璃門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這門肯定快要撐不住了”有人驚慌起來。
“所有人過安檢進候機廳”海臣大聲喊道,“機場跑道旁有擺渡巴士,我們?nèi)伎梢园踩冯x”
眼下這四五十位滯留在到達大廳的人里頭,有十多位堅守崗位的機場員工。在他們的引領下,眾人分別坐上室內(nèi)擺渡車趕往機場跑道。
由于擺渡車數(shù)量有限,海臣與呂如藍并沒有上車,而是選擇了徒步跟在大部隊后面。
不出所料,就在眾人坐上擺渡車之后沒多久,自動移門這道脆弱的防線就被突破了。瘋狂的人群一擁而入,空曠的大廳里頓時充斥著各式各樣嘈雜詭異的吼叫聲。
呂如藍的心臟從未跳動得如此激烈。為了保持平衡和步調(diào)一致,他與海臣干脆采取了手挽著手的姿勢,豁出性命似的飛奔。
可即便如此,他們與前方擺渡車的距離還是越拉越大。
與此同時,又有另一個極不尋常的巨大轟鳴聲,正逐漸朝著他們的頭頂上方逼近。
轟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幾十個炸雷同時在天上綻開
原明晃晃的機場走廊里突然一片昏暗。來不及做出任何防護的呂如藍與海臣被氣浪掀翻在地,而他們剛剛立過的地方,插上了一大塊金屬碎片。
是一架民航客機沖出了跑道,一頭撞進了機場走廊
看著昏暗光線之中幾乎是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呂如藍沒有辦法停止渾身上下的顫抖。他想起身,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
“飛機上的人”
他喃喃地,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海臣的意見“還活著嗎”
海臣還沒有話,機艙里面的燈光卻突然閃爍了幾下。
借著亮起的燈光,他們看見了飛機的舷窗內(nèi)側(c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血色手印。
海臣咬牙拍了拍呂如藍的肩膀。
“走”
前往機場跑道的走廊已經(jīng)被客機截斷了,后頭又有張牙舞爪的追兵步步緊逼。關鍵時刻,海臣一把抓著呂如藍的胳膊,將他帶進了走廊邊上的側(cè)門。
這是一個緊急出口,有臺階通往樓上的出發(fā)大廳和地下一層的停車場。海臣拽著呂如藍的手,稍稍定了一下。
“停車場里很可能也不安全。但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他鄭重地看著呂如藍“我有車,你跟不跟著我走”
呂如藍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抬起自己戴著手銬的左手。
“得我好像有選擇的余地似的?!?br/>
“也對,那準備好了?!?br/>
海臣又將槍拿在手上,兩個人同時深吸一口氣,朝著下沉的臺階走去。
地下停車場采用得是與機場不同的兩套電力系統(tǒng),因此照明系統(tǒng)暫時還沒有遭到破壞。
呂如藍跟著海臣走出樓道,沒走幾步果然就看見有渾身是血的人在通道上游蕩。
呂如藍悄悄問海臣“你的車在哪里”
“不遠。”海臣虛虛地指了一個方向。
“怎么過去”
海臣不再回答,一把捂住呂如藍的嘴,拽著他就朝那邊貓過去。
停車場里實在靜得可怕,甚至可以聽見不遠處傳來低低的咆哮聲。
他們以車輛作為掩護,移動了十多米又拐過一個彎,前方的十字路口赫然出現(xiàn)了三個渾身是血的人,正在吞食著一具尸體。
“我的車就在前面?!?br/>
著,海臣比劃了一下右邊,示意呂如藍跟著自己從車位中間穿過去,繞開這個危險的路口。
不巧,停在兩側(cè)車位上的都是寬體轎車,車位中間該寬敞的通道,此刻卻僅僅容得下一人側(cè)身而過。
正因為需要側(cè)身,他們也不得不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直起腰來。
所幸,十字路口上的那幾個人正在專心致志地享用著他們的“大餐”,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的動靜。
轉(zhuǎn)眼間,海臣首先穿過了通道,伸長了手臂等待呂如藍。呂如藍雖然心急,卻也害怕鬧出響動來,只能慢慢地往前挪。
他的平衡感不如海臣,走到車后輪狹窄的地方,用手輕扶了一下面前的車窗玻璃。
突然間,車窗里頭坐起了一個只剩半邊臉的女人,朝他發(fā)出刺耳尖叫
尖叫聲如同警報,在死寂的地下車庫里盤旋繚繞。不只是前面那三個大快朵頤的人,其他游蕩著的人們也全都扭頭看了過來。呂如藍兩三步擠過通道,被海臣一把挽住了,兩個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前狂奔。
汽車已經(jīng)被遙控鑰匙喚醒,亮起的車燈近在咫尺。然而比他們兩個還快的,已經(jīng)有幾個人從右側(cè)包抄過來,堵住了車輛的兩側(cè)。
“上車頂”
海臣根沒有減速的意思,呂如藍也毫無別的選擇,只能跟著他沖到了車頭前,一腳跨上引擎蓋,兩三步到了車頂上。
“往后”
海臣又將呂如藍向后拽了半步,然后拿出遙控鑰匙打開了天窗。
不用再提醒,當天窗完全打開的時候,呂如藍跟著鉆了進去,坐在副駕駛座上。
海臣迅速地點火發(fā)動踩油門,車輛在一聲轟鳴之中離開了車位。才開了一米就撞上了從一旁猛沖過來的人。
“警察撞人了”呂如藍大駭。
“看清楚,是他撞的我們”
海臣不和他廢話,一轉(zhuǎn)方向盤就駛上了出庫的道路。
到了車庫出口,路障自然沒有抬起。海臣一腳油門就沖上去,海綿塑料的桿子應聲而斷。
車輛沖出車庫,行駛在月色下寬敞筆直的機場道路上。如同潛水艇浮出了海面。
四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車里面的兩個人同樣喘著粗氣,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
“我們得救了”呂如藍喃喃自語。
“嗯。”海臣不置可否地應道,“看樣子是活下來了?!?br/>
“啊”呂如藍突然間又大叫一聲,“你、你怎么開的是跑車”
“一驚一乍的,想嚇死人嗎誰規(guī)定警察不能開跑車?!?br/>
“你買得起嗎”
“我家里有錢,不行嗎”
“看那兒”呂如藍猛地一指前方。
大約四五百米遠的高速公路彎道上,兩輛機場擺渡巴士正在進行著一次絕無僅有的“狂奔”。
“那是進城的方向?!眳稳缢{有些擔心,“可是這時候城里面不是已經(jīng)亂了嗎”
“誰都有些割舍不下的事,放不開的人,隨他們?nèi)グ??!?br/>
海臣嘆了口氣,將方向盤往外一打,車輛開上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呂如藍愣愣地問道“我們又要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br/>
只簡單回答了這樣一句,海臣打開了收音機。福利 ”xinwu” 微信公眾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