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來了,晨起天沒亮就到了,說是有人舉告鄒縣令貪贓枉法,放縱家中親人在外橫行霸道,搶占百姓錢物產(chǎn)業(yè),這會兒知府大人正在縣衙問話鄒縣令呢!”
“知府大人到了縣衙后,著人吩咐我們城門守衛(wèi),說若是碰到自稱是江家村,且?guī)е切┟俺溲貌畹娜耍銕У娇h衙去。”
“諸位,請跟我走吧。”
守衛(wèi)在前頭帶了路。
江米夏和江正信等人先跟了上去。
比著剛剛來的路上時的忐忑不安,這會兒江家村的人聽聞知府大人前來問話縣令,調(diào)查縣令縱容家人仗勢欺人之事,皆是興奮了起來。
“這老天爺還是開了眼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知府大人來了,知府大人一定能為咱們村做主的。”
“邪不壓正嘛,壞事做多了肯定會遭到報應(yīng)的,報應(yīng)這不就來了?”
“哎,你們說,這知府大人來的會不會太湊巧了一些,咱們江家村昨兒個剛出事兒,知府大人大半夜就到縣城了?”
“你要這么說的話,剛剛那差爺不是還說了嘛,還交代了他們在城門口等咱們江家村的人,這知府大人已經(jīng)知道咱江家村的事兒了?”
“看著情形好像是的……”
江家村的村民在這里議論,江米夏和江正信的心里頭也是詫異的很。
知府為何會來,為何又這么快知曉江家村的事兒?
而這兩個疑問,在江米夏和江正信一行人到達(dá)縣衙門口,瞧見了面帶笑容的荀元柏時,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而荀元柏不等江米夏一行人說話,便先捋了胡須,“你們也別向我道謝,這事兒也不是要專門幫你們的,只是心里頭實在是氣不過!”
活這么大歲數(shù)了,他幾時受過此等委屈?
不給這些混賬東西點(diǎn)顏色瞧一瞧,他們還只當(dāng)他不過就是個照樣撞騙的江湖術(shù)士呢!
他這么多年損耗了這么多年的精神,要是連這點(diǎn)小事兒都擺不平,那他這個天師的名頭也實在太無用了些!
所以他二話不說,到了鎮(zhèn)上后便雇了馬車去府城,尋到了趙知府。
趙知府是京城趙家旁支,仔細(xì)論起來,要稱呼現(xiàn)如今的趙閣老一句舅老爺,而趙家又素來講究嫡系旁支之間要相互提攜,好確保趙氏一族的榮耀延續(xù)。
所以這趙知府雖然是地方官,但和京城趙家聯(lián)系也頗為密切,知曉京城中的形勢,甚至在去京中參與吏部考核時,也是見過荀元柏,更知道荀元柏在皇帝跟前的分量。
趙知府本人也是個長袖善舞之人,在聽到荀元柏的大致描述后,幾乎是沒有絲毫耽擱,連夜趕到了這里,問話鄒縣令。
滿朝文武官員,任命、調(diào)任、免職等所有的事情,皆是需要皇帝點(diǎn)頭才可以,知府按道理來說并無直接處置、罷黜一個縣令的權(quán)利。
但知府可上諫朝廷,且對縣令進(jìn)行約束、調(diào)查、問責(zé)等。
官大一級壓死人,趙知府這次如此重視此事,要仔細(xì)調(diào)查,且趙知府上面有靠山為其說話,這鄒縣令可以說是徹底玩完了。
江米夏和江正信等人了解了這趙知府來縣衙的原委始末,而趙知府得知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縣衙,便在公堂上向他們問了話。
不必添油加醋,江米夏和江正信等人,只如實描述當(dāng)時的情景,最后在證詞上摁了手印。
趙知府是個身形中等,臉型略方,面向看著頗為正派的中年男子,在問完了話后,直接從案后走了下來,“有關(guān)鄒縣令和柴家之事,本官已經(jīng)差不多問了個清楚。”
“鄒縣令早先年因為仰仗岳丈一家才能讀書科舉,順利出仕為官,對岳丈一家頗為畏懼忌憚,甚至頗為縱容,妻弟柴開福在幾年前便開始強(qiáng)占良田,搶奪許多村中的產(chǎn)業(yè),強(qiáng)行索要錢財,讓多地的村民苦不堪言。”
“柴開福這次盯上了江家村的瓷窯,幸得你們不畏強(qiáng)權(quán)惡霸,也不被這些惡衙差蒙蔽,這才讓柴開福不曾得逞,也讓本官有機(jī)會肅清這些朝廷的蛀蟲,為朝廷鏟除此等宵小。”
“你們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呢!”
趙知府說話官腔十足,話說的也有些過于在面上,但聽來聽去的,這理兒卻是一個不錯,且有一句話說的十分明白,江家村這次揍那些衙差沒有半分錯處,反而是立了功。
原本在從縣城城門到縣衙的路上,許多人想著,既是趙知府來了,這事兒也就好說了,他們江家村功過相抵,大約也不會被罰。
但現(xiàn)在的性質(zhì),是從無錯,變成了有功。
有這個榮譽(yù)在頭上,那可是了不得的!
江家村的人聞言,各個都是喜氣洋洋的。
晌午的飯,江家村的人是在縣衙吃的。
緣由是趙知府為犒勞抓獲柴發(fā)和那些狼狽為奸衙差的江家村人,特地從外面酒樓里打包了酒菜,在縣衙里擺上了一桌。
八涼八熱,足足十六道菜,連喝的酒都是汾酒。
江家村的人只覺得這面上實在有光的很,自打吃飽喝足從縣衙出來后,便始終都是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甚至回到了江家村后,足足說上了好幾日。
“能在縣衙吃上一頓飯,還是人知府大人請的,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可不嘛,那席面,也是夠氣派呢!”
“咱們江家村的日子過得也算富足,可那么好的席面,咱也是頭一回吃呢。”
“祖墳冒青煙了啊……”
在這般炫耀了足足十幾日后,縣衙那又來了消息。
說是鄒縣令因為貪贓枉法,縱容家人巧取豪奪,已是被罷黜官職,與其妻子柴氏及妻弟柴開福下了大獄,不日后要流放西北。
起搶奪來的錢財及產(chǎn)業(yè),能歸還的一律物歸原主,尋不到原主的,充入國庫,用于修繕縣城水渠、河堤使用。
新任縣令李忠安,不日后即將走馬上任。
而說起這新縣令李忠安,整個縣城可以說也有所耳聞。
耕讀世家出身,先前科舉時第十八名進(jìn)士,在翰林時便被人稱贊,先前在旁的縣城任職縣令時,也是被百姓稱贊,此次調(diào)任到這里,原來縣城的百姓,也是爭相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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