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容姊這一年都不見人影,有心人怕是都知道了一些風(fēng)聲了吧。”霓裳淺淺一笑,似乎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孫妙容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對,先不說霓裳為何就徑直就跑來小義符的房間;霓裳本身知道的內(nèi)容就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一個婢子所能接觸到的范疇。
小義符是經(jīng)?;燠E在東府,君侯大大小小的會議里十之七八都有他,知道一些內(nèi)幕很正常,即便如此,小義符也不知道自己要刺殺的對象是誰,然而聽霓裳的口氣,恐怕她知道了七七八八。
思緒閃爍后,孫妙容換了一句話試探道:
“汝知道妾此行的目的?”
“本家,豫州?!蹦奚颜f的不多,但對于孫妙容來說也足夠聽懂了,一時間,孫妙容覺得自己都有些恍惚。
哪知,霓裳突然“噗嗤”笑了出來:
“妾就是猜測一下,沒想到還說中了?!笨吹綄O妙容的表情,霓裳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說中了。
回魂的孫妙容沒有說話,就看著對方,有些復(fù)雜,又有著戒備,以前的時候霓裳看著溫婉,實際上心里就是個古靈精怪的性子,之前相處了那么久,然而現(xiàn)在一時間竟然不清楚對方的底細(xì)了,又著了她的道,被她炸出來話,也不對,對方有可能只是托詞,哪有這么巧的事情,莫非,霓裳其實是……
看到孫妙容的表情,霓裳置身處地,也大致猜到了對方的所想,于是緩緩解釋道:
“妙容姊不必?fù)?dān)心,妾不是誰的臥底,也不是誰的間諜,妾一心一意對待小郎君,姊姊相處了這么久,也是知曉的,若有反志,也不會像此般自爆家門?!?br/>
孫妙容轉(zhuǎn)念一想,卻是如此,沒等她繼續(xù)琢磨,霓裳繼續(xù)開口解釋道:
“妾知曉此事,也是推測的,今天南邊長干里那里傳了些風(fēng)聲來,說是豫州那邊來了一些便衣官差,追捕潛入大市的逃犯。”
“司市的楊大人據(jù)說一開始的態(tài)度非常強硬,不允許對方大肆搜查大市,擾亂正常商業(yè)秩序;那邊就扣帽子下來說楊大人窩藏罪犯?!?br/>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的時候,雙方各退一步,楊大人允許他們在出入關(guān)卡處,去搜查出入之行人,據(jù)說后面因為沒找到人,此事不了了之,加上小郎君今日正好去了大市,又在此地見到了汝,那只有可能是……”
孫妙容聽罷,之前心中只有九成的猜測,這才徹底確認(rèn),對方確實是追殺自己的那批人,這般大張旗鼓也是為了搜尋自己
一時間,孫妙容又頗為慶幸,慶幸自己隨意躲藏的一輛馬車,租賃人正好是小義符,不然,雖然借助了大市繁雜的地形甩掉了他們,自己受了這般重的傷,不及時處理傷口,一旦惡化也是兇多吉少。
“汝確是有玲瓏心的啊?!眱H憑一些蛛絲馬跡,就能猜測得大差不差,霓裳這個推理能力每每都讓自己嘆服。
接著,霓裳并未讓孫妙容心中再有過多想法,向前一欠身,行了一禮;直身后,表情嚴(yán)肅、直截了當(dāng)?shù)溃?br/>
“妾希望妙容姊養(yǎng)好傷就離開東府。”霓裳頓了頓,然后繼續(xù)道:
“不要連累小郎君,現(xiàn)在君侯世子未定,郎君雖有極大的機會,然畢竟還未確立,若君侯北征回來,聽聞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又該做何感想?包庇自己屬下?是否有其他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小郎君的聰慧早早就帶給了他名聲,同樣給帶給了他早于同齡人的壓力,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形地放大,不說別的,東邊那位可是做夢都想讓自己兒子上位阿,再一步說,現(xiàn)在君侯只能立世子,若后續(xù)取典午而代之,未嘗不能入主東宮?!?br/>
典為司,午為馬,合曰“司馬”,其意不言而喻。
若劉義符聽到霓裳這番話,絕對會目瞪口呆。拋開這些勸說孫妙容離開的“混賬”話,就算有理他也會激烈反對;但是后面,尤其是最后的話,包括了今后的一些發(fā)展的趨勢,霓裳竟然猜到了大致!
劉?,F(xiàn)在四子四女,按理來說,只要沒確立世子的這么些年,幾個兒子都有機會,劉義符是知道結(jié)果的,他又不可能和其他人說!
作為長子的他,可能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自己二弟劉義真,和生母孫修華住在東府的東面廂房,劉義真一個三歲大的屁娃娃,天天跟著劉義符到處瞎混,哪里有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霓裳擔(dān)心的是她的母親孫修華所顯露出來的野心。
霓裳聽聞三子劉義隆已經(jīng)被君侯送出了東府,而四子劉義康才出生沒有多久,還只是個嬰兒,是以暫時還沒什么威脅,所以,霓裳說的也很明確了,就是希望對方養(yǎng)好傷趕快離開東府,不要被孫修華抓住把柄,連累了劉義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