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醒過來的時候,是那天的傍晚,樞剛好離開房間去處理一些事務(wù)。悠的意識還很混亂,他的記憶停留在那個雪夜里自己被李土所殺為止,可為什么他又會完好無損的出現(xiàn)在這里?房間血氣很重,身體有些僵硬,他坐起在棺木里,思考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的,樞就返回了,他的表情帶著幾分難得驚喜,看著悠,臉上的笑容淺淡真切,道,“父親,您終于醒了?!?br/>
“……樞?”悠很快認出來樞,雖然十年時間已過,那個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但那張臉并沒有改變多少,他下意識的對樞露出溫和的笑容,一如過去那般,“你救了我?”這是唯一可能的事實了,只是自己明明就死了,要讓化為飛灰的自己活過來,真不知道這孩子付出了什么代價。悠在心里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這么死心眼。
樞一邊點頭一邊把悠從棺木里扶了出來,他下決心救父親的時候并沒有任何遲疑,但是這會兒卻有些擔(dān)心父親的責(zé)怪——他是真的從內(nèi)心深處把悠當(dāng)成了父親的——說到底,這會兒的玖蘭始祖也只是個憂心被家長責(zé)怪的孩子。
悠看著樞那張看似沉穩(wěn)平靜的臉就覺得好笑,因為身體還不太使得上勁兒,所以他基本上是靠在樞身上,他伸手捏了捏樞的臉蛋,又揉了揉,“好了,樞,你做都已經(jīng)做了,我不會責(zé)怪你的。”
長這么大還被自家父親當(dāng)小娃娃般的捏臉蛋揉著玩兒,樞表情很無奈,想起自家父親從小就最喜歡逗弄自己,難道他都這么大了還要被父親各種逗著玩兒嗎?“……父親,您的身體還需要養(yǎng)一陣子,就暫時待在玖蘭城堡吧。”
看了一眼明顯轉(zhuǎn)移話題的樞,悠也不跟他繞圈子,直接問道,“樞,我雖然說了不會怪你,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把我救回來的,還是好好的跟我解釋一下吧。”
父親的脾氣一貫都是很好的,但這是在不觸及他底線的情況下,可是很明顯,自己救了父親這件事令他很不愉悅,畢竟當(dāng)時父親都那么說過了??蓸袥]辦法說服自己就那么放手,這個給了他第一份溫暖的人,被他當(dāng)做父親尊敬的人,就這么看著他死去,他沒辦法做到。
“也不是什么復(fù)雜的事情,只是一個秘法而已。重新塑造一遍父親的身體,在時間到了之后用血溫養(yǎng),最后的復(fù)活我用的是緋櫻閑的血……我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的話我可能會通過血對父親會有一種束縛力?!敝劣谶@個秘法使用時,耗費了他數(shù)萬年積累下來的力量,以至于沒個萬年他不可能恢復(fù)到當(dāng)年始祖時代的完全狀態(tài),這種事就不用說了吧。
“緋櫻閑的血?”悠換上衣服,聽出了樞話里有隱瞞,不過這孩子一貫心思重,還是不要逼他什么都說的好,于是換了個提問方向,“距離那天已經(jīng)過去多久了?這期間都發(fā)生了什么?你救了我的話,那么樹理呢?”
“我能救的只有父親一個人而已,”死亡幾乎是不可逆轉(zhuǎn)的,就算是他能救的也只有一個人,所以他選擇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父親,樞語氣帶了幾分歉意,“很抱歉,父親。這些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br/>
“十年么……”悠并沒有像樞所想的那樣傷心,反而表情相當(dāng)平靜,慢慢的喝樞一起走出房間,對純血種而言十年只是轉(zhuǎn)瞬間的事情,就這么睡過去也并不奇怪,“那么,哥哥……李土怎么樣了?”
“玖蘭李土的話,我在父親死后重傷了他,不過他肯定沒死?!睒姓Z氣平淡的很,就像在說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樣,事實上他和玖蘭李土之間的那個契約,時時刻刻懸在他心頭上,“現(xiàn)在玖蘭李土的身體,大概在元老院等待復(fù)活的時機吧?!?br/>
“……對不起,樞。”悠像小時候那樣,溫柔的撫摸一下樞的頭發(fā),語氣里的歉意不知道是為何在道歉。
樞只是享受著父親的親近疼愛,并沒有多想,沒有在外人面前那種帶了一絲高深莫測的氣息,此刻的樞安靜乖巧的很?!案赣H,優(yōu)姬的話,現(xiàn)在正在黑主學(xué)園上學(xué),她很安全。我也在黑主學(xué)園內(nèi)建了一個夜間部,成員全都是貴族級別的吸血鬼,算是吸血鬼和人類和平共處的一個試點,元老院對那邊的監(jiān)視不算太深。父親身體恢復(fù)好了之后,和我一起去黑主學(xué)園吧,父親不是和黑主灰閻關(guān)系很好嗎?說不定可以去當(dāng)老師?!?br/>
“樞的設(shè)想很周到呢,我都聽你的?!庇莆⑿χ澩藰械奶嶙h。兩人已經(jīng)來到客廳,在沙發(fā)坐下后,仆人們安靜的送上紅茶糕點,“我活著的事情都有誰知道?”
“除了我和在城堡里服侍的仆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备赣H還活著這種事情,如果被元老院知道,他們會做出些什么事來還不一定,樞把這個消息封鎖的很嚴密,就算是前段時間幫了他忙的拓麻也是對此一無所知。
悠抿了兩口紅茶,微微垂下眼瞼,看著紅茶水面自己的倒影,道,“是嗎……這么說的話,樞你現(xiàn)在也是學(xué)生了?”悠看了看擺放在茶幾上的精致小巧的日歷,“現(xiàn)在似乎不是放假的時候呢,樞是逃課了嗎?”
“父親,我有好好的請假的。”樞語氣里滿滿的無奈,自家父親還真是……
悠笑著看他,用一副勸說的口吻道,“不管怎么樣,學(xué)生的話就好好的待在學(xué)園里學(xué)習(xí),不要到處亂跑,隨便就請假也是不對的?!边@樣一番話,說的就好像坐在他對面的人真的是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而不是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玖蘭始祖。
樞乖乖聽著悠的話,這種純粹關(guān)心體貼的話,大約就是自己認同他的理由吧。不管怎么樣,樞是很享受這種和親人一起的感覺,就算是被批評也完全不介意。其實樞對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一個普通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可以滿足他的愿望。
“吶,樞,跟我說說吧,這十年里你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交到朋友,或者遇到什么有趣的人。”
樞想了想,略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和元老院爭來斗去的事情不說,簡單的提了幾件有趣些的事情告訴悠,然后說道,“朋友的話,一條拓麻算的,身邊的同伴也有,比如藍堂英、架院曉他們,至于有趣的人,吸血鬼里倒沒有特別的,不過有個獵人很有意思就是了?!?br/>
“獵人?”
“嗯,四年前被緋櫻閑滅族的錐生一族的繼承人,錐生零。他也被緋櫻閑變成了吸血鬼,一直到我前幾天殺了緋櫻閑為止,都維持著瀕臨墮落levele的狀態(tài),堅持了四年也是很不容易了。”樞對悠說話很少有隱瞞,而是比較直白,“我一直把他當(dāng)成保護優(yōu)姬的棋子,他雖然很固執(zhí)又別扭還容易死心眼,不過的確很有潛力,而且……逗弄起來的話會有很好玩的反應(yīng)?!?br/>
悠打量著樞此刻的表情,忽然覺得有那么點不對,雖然樞表現(xiàn)的并不明顯,但他在談起錐生零的時候,眼神有改變,似乎稍微明亮了一些,甚至之前在和他講述優(yōu)姬的事情的時候都并沒有這樣。
樞沒注意到悠的神態(tài),還在繼續(xù)說著,“我第一次和錐生零面對面接觸的時候,正好是四年前他父母剛被殺不久,我是去黑主學(xué)園探望優(yōu)姬的,他沖著我直接拿了把餐刀就刺過來了呢……那時候給我的印象可深刻了,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沖動的獵人了?!?br/>
“之后的相處,稍稍撩撥他一下,他就像小動物一樣會炸毛,生氣的時候會黑著一張臉皺眉瞪人,時不時就喜歡用血薔薇威脅我。不過他也很容易討好,只要對他好一些,他就算生氣也會努力憋著不表現(xiàn)出來,不過他掩飾的能力太差了,很簡單就能看穿?!?br/>
悠帶了一絲無奈注視著自家孩子越說越是明亮的雙眸,樞只是在說著自己的想法,可能由于面對的是自己,所以樞都沒有費心去掩飾他的神情態(tài)度。悠覺得就算自己是沒長眼睛,也能從樞這輕快愉悅的語氣里聽出來他對那個叫錐生零的獵人的不一般。
可是,樞本人似乎對此毫無所覺?
于是悠苦惱了,難道他還要去和灰閻好好的討論一下關(guān)于他們下一代的感情問題?可是,玖蘭的始祖和一個leveld的獵人,這樣的配對真的不是稍顯詭異?悠一邊聽著繼續(xù)用愉快的語氣談?wù)撳F生零的樞的話,一邊在心里決定去黑主學(xué)園后,好好的去考察一下那個錐生零究竟是什么樣的。
不過,悠聽著樞的話柔和的微笑,不管彼此是什么樣的身份,能夠用心的喜歡一個人,真的太好了。一份真心的感情實在是太難得,如果樞是真的喜歡上一個獵人,他也會支持的,因為喜歡這種感覺來的太不容易。
所以,樞,對不起,或許有一天,他的舉動可能還是會傷害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嗯,復(fù)活方法啥的請不要介意,重點在乎悠復(fù)活就好~\(≧▽≦)/~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