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破曉,但一夜失眠,呆坐在床前的南佳,覺得自己快要累垮了。
昨天,在鬼婆婆將自己安置到散修聚集地,諄諄叮囑一番離開后,南佳就一直待在小木屋中未曾出門,也未曾進食。木屋外熱鬧非常,喧囂卻并不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無所依靠的恐慌情緒,因為這里是出云山。但是不知為何,南佳只覺得自己心中越來越害怕?lián)鷳n起來。
出云山她還是第一次來,以前在南山郡中,每每被父親吝書生抱于懷中,聽他回憶起那些有關(guān)四宗門的風(fēng)云往事、歷史糾葛,她總是覺得自己仿佛有著某種天生的本能一般,十分討厭這些紛爭。
雖然年幼,但身為南山郡的小郡主,南佳清楚自己肩膀上的責(zé)任和負(fù)擔(dān),因此她總是強迫著自己去對面那些厭惡的事情。
回想起昨夜忽然響起于木屋外的動靜,南佳此時又有些猶豫、后悔,不知道自己將那黑淬豬一把火燒掉,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將斷了四肢的黑淬豬,提到自己門前的。只是探查到聲響,在開門看到的黑淬豬一瞬間,南佳只覺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了,心中十分擔(dān)憂鬼婆婆所做出的,南山郡和那端木世家暗中合作的決定,會被出云山所察覺。
慌不擇路的她,在一片漆黑之中,身旁無任何人可以商談。她感受著胸膛中瘋狂跳動的心臟,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只怕被熟睡的修者聽到,后撿柴火、堆篝火,用盡了小小身軀可以提供的部氣力,將沉重的黑淬豬拖入密林中,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而過了整整一夜,沒有任何異常出現(xiàn),雖然身心疲憊,但南佳斷定那成了粉末的黑淬豬,應(yīng)該沒有被人察覺,不安的心也漸漸放松下來。
不是十分理解鬼婆婆為何同意和端木山莊合作,但是南佳知道,鬼婆婆既然如此選擇,肯定有她的道理。
“只要能夠殺了左莫曉,一切就都平息了,以后我也再不用離開南山郡,可以在郡中陪著爹爹……”南佳坐在床頭,如此想著,又側(cè)耳去傾聽屋外的動靜。
誰知片刻之后,因為沒有聽到有關(guān)黑淬豬獸的任何消息,而大松了口氣的南佳小郡主,在隱約之中,忽然聽到‘游修北’‘南鶯’這兩個名字,并且還伴隨有‘偷情’‘家丑’等字樣出現(xiàn)!一瞬間,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白光眩動,耳中更是響起陣陣嗡鳴!
“他們,好像是在說我娘親的壞話?”南佳惶恐,跌跌撞撞下了床,急忙伸手解開門鎖打開門木,帶著血絲的雙眼,瞬間鎖定了兩個從門前路過的年輕修者,而后想都沒想就尾隨而上。
她一路前行,只感覺身旁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討論同一件事情:自己的生母南鶯并沒有死,而是躲藏在了出云山中,并且和山中某人有染;而傳出這一消息的,正是此前被出云山掌門收為徒弟,一個名叫游修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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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口抿著茶水,游修北看著眼前風(fēng)塵仆仆的南佳小郡主,完沒有想到左莫曉的計劃雖然看似簡單,實施起來卻如此有效。而說起來,利用自己和呂清言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對此決定,游修北心中并沒有絲毫的擔(dān)心和后悔。
或許早在北嶺以前,游修北絕不愿意這樣去做。但不知為何,自從入了出云山,接觸過這些個魑魅魍魎、經(jīng)歷過那幾等鬼猖怪狂,此時的他,對于這些再無任何猶豫和不安。
而說到底,只要呂清言不追究這事,其他人至多只是口頭譴責(zé)他一番,想來不會多有為難。而游修北深知,呂清言對此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更甚至不知為何,他心中有著一絲小小的期待,期待著呂清言會有所動作。
至于提出意見的左莫曉,游修北并不關(guān)心他會因此承擔(dān)什么后果,既然是對方有意利用自己在先,那么自己也無需去同情絲毫。
搖了搖頭,拋開腦中胡思亂想,游修北見南佳一路狂奔而來,在距離茶棚四五米遠的地方忽然停了腳步。她稚嫩的小臉上,漸漸現(xiàn)出猶豫彷徨的神色。
茶棚前,無數(shù)年輕修者心知將有趣事發(fā)生,已經(jīng)吃飽了早茶的他們,也沒有離開的打算。而忽然,一聲高喝從茶棚后方響起,只聽道:“哎喲,這不是南山郡的南佳小郡主么?我這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卻不知小郡主你聽說沒有?我剛剛得知啊,南山郡的前任郡主南鶯,卻并沒有身死!此時此刻,她正在出云山中,和某個修者行那床笫之歡呢!”
南佳小臉上一陣通紅,隨即又蒼白到近乎死色。她已經(jīng)聽出了說話人的聲份,心中有些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讓她始終無愿意相信的是,作為呂清言的弟子,怎么會去散播這等謠言?
并不認(rèn)識游修北,南佳此前初次在出云坪酒樓中與他相見,也并未注意到他。但此時此刻,她看著茶棚中那個獨坐一張大方桌,隱隱被一眾修者包圍,儼然成為焦點的年輕人,看著那張微有些熟悉的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原來他是呂清言的弟子……可是為什么他要胡說?”南佳感覺心中很是委屈。
不只是南佳,場中其他修者心中,也是這般好奇猜想著。若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修者造謠,并沒有任何人會去在意;而雖然游修北十分低調(diào),但他的大名,其實早就在無數(shù)年輕修者間流傳。如此一來,哪怕游修北實際上拒絕了被呂清言收為徒弟,但從他口中所說出的話,依舊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
而端坐在茶棚中悠然喝著茶水的游修北,絲毫沒有起身反駁的打算。一眾修者將這一情況看在眼中,又看向越發(fā)焦急、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兩行清淚的南佳,再又喧囂起來。
南佳終于無法忍受,想要反駁幾句,但是看著身周無數(shù)修者,勉強張開嘴來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她忽而哭泣出聲,如同嘶鳴的幼獸,而后猛然轉(zhuǎn)身,無頭無腦朝著密林中狂奔而去,瞬間消失了身影。
看了一眼走向自己的左莫曉,游修北注意到,他臉上漸漸流露出猖狂乃至得意的笑容。朝他點了點頭,游修北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后二人再不顧一眾年輕修者,朝著南佳追去。 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