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朗作為老師入住清平莊園,第二天就開始授課,阿衍一大早就過來做伴讀,為了有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學(xué)習(xí),沈妙傾吩咐其他人不許打擾,書房里只有三兄弟。
檢查了最近朱容珹的功課,全是一些教科書式的教材。
“這就是二爺給你學(xué)習(xí)的資料?”
“是,這些書大哥在世的時候也看過。”
朱容珹點了頭。
黎朗只是輕笑,以朱容琛的想法,多讀一些朱容瑾讀過的書,能起到模范作用。
“這些可以作為參考資料,不用深究。做首領(lǐng)最重要的是遇事變通,先會長上任期間,南洲邊境大都不安定,所以需要擴展軍事人力和財力,需要主張治理外亂政策,以此維護南洲安穩(wěn)?!?br/>
“現(xiàn)如今南洲安定繁榮,更需要養(yǎng)精蓄銳,平定發(fā)展,實施無為而治。不同的環(huán)境需要不同的治理手段,明白了嗎?”
這便是黎朗要教兩個弟弟的第一課。
“是讓我保持現(xiàn)狀的意思?”
以南洲現(xiàn)在的實力,確實不需要多做什么。
“倒也不是保持現(xiàn)狀,自古以來一方首領(lǐng),總結(jié)起來就是要處理兩件事,內(nèi)憂和外患?!?br/>
“南洲現(xiàn)在兩位主將,我們的夫人和武將統(tǒng)領(lǐng)孟遠,四海之中最出色的兩位武將都在我們南洲,外患可以說是不存在的?!?br/>
“那么你所有考慮的就只有內(nèi)部情況,穩(wěn)定好行政樓。”
行政樓作為南洲的支柱,作為撐起南洲的一片天,最不能出問題。
“行政樓現(xiàn)在也還好吧!有二哥治理,因該不會有問題?!?br/>
起碼在朱容琛上任之后沒有發(fā)發(fā)生什么大事。
“那只是表面現(xiàn)象,二爺和先會長不同,他因為沒有母家做底牌,只能選擇往軍事方向發(fā)展,之所以能夠上任,一來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二來有夫人在背后支持和先會長的舉薦。行政樓里對他更多的是忌憚?!?br/>
黎朗一一給他分析。
“你是說大家對二哥其實是面服心不服?!?br/>
朱容珹總算懂了,為什么當(dāng)初朱容琛會拒絕上任,那是他心里清楚,眾人對他并不是真心服從。
“就是這樣。很多人心里不服,有礙于夫人和先會長的情面不好表露出來,其實二爺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所以著急培養(yǎng)你。要不是將你立為下一任繼承人,他也不能安穩(wěn)做會長到現(xiàn)在?!?br/>
朱容琛也好,行政樓里的領(lǐng)導(dǎo)也好,他們都心知肚明,朱容琛只不過是傳遞首領(lǐng)之位的工具人。
“那二哥也太可憐了,他那么出色,就因為出生就要遭擠兌?!?br/>
朱容珹深表同情。
“再可憐這就是現(xiàn)實,二爺沒有母家在背后支持,他可以凌駕萬人之上,終究也要屈尊于一人之下?!?br/>
黎看的透徹,這首領(lǐng)之爭本就沒有絕對公平。朱容琛是最頂尖的鋪助,卻不是人們心中合適的首領(lǐng)。
相對來講,朱容瑾朱容珹的母家都是世家家族,父兄族人都在行政樓做領(lǐng)導(dǎo),有這一層關(guān)系幫襯,首領(lǐng)之路就順通多了。
“和你不同,你母家寧家世代在行政樓工作,有一定的人脈,你的族人便是你最好的武器,你能更好的利用這把武器而不反噬你?!?br/>
“利用?”
朱容珹不懂,家人也能拿來利用的嗎?
“就是利用,你的族人,行政樓的領(lǐng)導(dǎo),甚至你最親近的朋友親人都是你將來要把控的工具?!?br/>
黎朗鄭重的點頭。
“朋友?”
朱容珹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阿衍,同樣阿衍也看著他。
“朗哥,我們可是朋友,哪有利用自己朋友的?!?br/>
阿衍看著黎朗笑了笑,當(dāng)做玩笑話。
“誰告訴你官場上有朋友的?”
然而黎朗卻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表情很認真。
“等將來容珹繼任,他做首領(lǐng),你做官,他是主上,你是部下,你在他地盤做事,就要替他分憂,為他效力,食君之祿但君之憂,這是身為人臣的職責(zé)。”
阿衍沉默不語了。
“可大哥曾經(jīng)說過,做首領(lǐng)也要真誠待人,用人不疑?!?br/>
要利用自己的好朋友,朱容珹有些難過了,朱容瑾可不是這么教他的。
“所以他死的早啊?!?br/>
“……”
黎朗一句話把人堵死,這下兩人都無語了。
黎朗是不是忘了朱容瑾也是他大哥,這么說自己大哥真的好嗎。
“總之你要記住了,真誠待人也要看是什么樣的人。做首領(lǐng)有很多不得已,萬不能婦人之仁,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哥一樣有寬容仁慈。有時候你退讓一步,很可能他們就得寸進尺步步緊逼?!?br/>
“明白了,我會記住你的話。”
朱容珹點點頭。原以為自己家境好,成績也不錯,回是一個出色的首領(lǐng),此時此刻他才覺得自己初出茅廬,什么都不懂,他所知的領(lǐng)域只算得上皮毛。做首領(lǐng)這一學(xué)問中比他預(yù)想的還要艱難,需要他學(xué)習(xí)的還有地方很多。
一天課下來,黎朗教會了阿衍朱容珹很多,也因為他講的內(nèi)容大為震撼。
黎朗確實見識廣泛,也很了解內(nèi)部情況,似乎什么事情他都能一眼看通。
下午用點心時,阿衍朱容珹都還回味今天黎朗給他們講的課程。
“容珹,吃東西呢,在想什么?”
寧夫人給他倒了茶,見他神思不屬。
“沒事,我在想老師今天給我上的課?!?br/>
“上課,有什么問題嗎?”
寧夫人誤以為黎朗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
“不是,老師他很厲害,他給我講了很多我從沒領(lǐng)略過的知識?!?br/>
朱容珹一臉摩拜的表情,此時甚至認為黎朗比朱容瑾更適合當(dāng)首領(lǐng)。
真是可惜這么一個人才,要是當(dāng)年黎朗沒有流落在外,恐怕現(xiàn)在穩(wěn)坐高堂的就是他了,那里還有輪得到他們。
“真的嗎?”
沈夫人欣喜的問,她也知道黎朗聰明睿智,在治理政務(wù)手段上甚至遠超過朱容瑾??擅看温牭接腥朔Q贊兒子依然忍不住興奮。
“真的,我感覺這樣的人不做首領(lǐng)實在太浪費了?!?br/>
朱容珹感到惋惜,為什么他沒早點遇上這位哥哥。
“胡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能隨便說。”
寧夫人訓(xùn)斥。
她不知道黎朗的身,一個外人有這種想法對南洲府來說就是謀逆。
“哪有那么嚴重,老師才不會有這種想法?!?br/>
黎朗要真的想當(dāng)首領(lǐng),完全可以繼續(xù)頂替朱容瑾的身份,何必還要費勁心思離開南洲府。
“看來容珹很喜歡這個老師。”
沈夫人說,這樣黎朗就可以繼續(xù)以私人老師的身份住在家里。
“這黎先生是個能人倒也容珹的福氣?!?br/>
這么多人都對黎朗贊譽有加,寧夫人也對他漸漸改觀了。畢竟兒子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又有能耐的老師著實不容易。
“那是,容珹年輕,是因該有人在身后扶持?!?br/>
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沈夫人最開心不過。
“你們老師怎么沒有出來用下午茶?”
寧夫人早已備好下午茶卻不見黎朗過來。
“哦,老師被嫂子請到院子里了,因該來不了吧?!?br/>
朱容珹解釋。
“妙傾和黎先生走得很近,他們會不會有往那方面發(fā)展的意思?”
寧夫人察覺到問題,問沈夫人。
“這個……”
沈夫人也不好說明,沈妙傾黎朗卻是走得近,可似乎都沒有還保持了那么一層關(guān)系。
“大姐,你還是多提醒妙傾,要是沒那個意思,盡量不要走得太近,免得被外人說三道四壞了她的名聲。”
寧夫人好心提醒。
這八卦流言什么的最是煩人,要是傳出什么流言蜚語,哪怕沈妙傾是本分婦女,也能顛倒黑白說她不正經(jīng)。
“你說的是。”
沈夫人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巴不得他們兩人擦出什么火花呢。
“說起來我們家里三個兒媳婦都是苦命人,年紀輕輕的頂著未亡人身份,葉欣阿初還好,生了孩子能有個寄托,可妙傾她就。”
可沈妙傾除了留給她一堆麻煩的責(zé)任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沈夫人聞言也為自己苦命的大兒子惋惜。明明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卻在人生最得意之際隕落。
“夫人她看起來還很年輕?!?br/>
阿衍聽了之后也為沈妙傾心酸。
“我嫂子二十歲就嫁給大哥,他們年歲相差比較大,現(xiàn)在嫂子也才二十六七?!?br/>
二十七歲的女人,很多都還是開始拼搏的年紀,而沈妙傾卻已經(jīng)背負了大半個南洲的重任。
“這么年輕?也就比我們大了幾歲。”
遠比阿衍的預(yù)想還要年輕,真難想象這樣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女子,整天只能素衣白帶替亡夫守忠。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寧夫人,他上下掃視了自己兒子,突然有了個想法。
“容珹,這兩年你和妙傾四處游歷,你認為她怎么樣?”
“嫂子很有女將風(fēng)范,別看她平時溫柔端莊,工作起來的氣勢是一點不少,我很佩服?!?br/>
朱容珹由衷的敬佩沈妙傾。
“那就好。”
寧夫人滿意的點頭,有扭頭看向沈夫人。
“大姐,依你看,妙傾和容珹能否湊成一對?!?br/>
“什么?他們兩?”
沈夫人想都沒想過。
“是啊,他們兩人年歲也相差不大,與其等妙傾將來嫁給外人,還不如留在自家的好?!?br/>
寧夫人心里盤算著,越想越覺得兩人般配。
“不合適吧!”
沈夫人也想把好姑娘留給自家兒子。
“還有這操作?”
阿衍是開眼界了,這豪門世家就是復(fù)雜。
“這有什么奇怪的,歷來優(yōu)秀的首領(lǐng)有人趕著嫁,出色的女人也有人搶著娶。將前任首領(lǐng)的夫人收房,在四海五洲世家中早就司空見慣了?!?br/>
朱容珹到?jīng)]有多大意外。
“這么說你同意了?”
阿衍有些嫌棄的看著他。
“要是嫂子愿意,也沒什么不行。”
朱容珹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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