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暫歇
晏辛辛開著鐘華的跑車一路飛馳。專挑老街巷道里面轉(zhuǎn),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太熟悉,即便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她也能順利的游走其間。
只是老城區(qū)里舊式民房多且擁擠,經(jīng)常有占用公共道路的違章建筑,三五下,周勁就徹底被卡在其中一個拐彎處,進出不能了。
眼睜睜聽著前面辛辛的車子聲音沒入黑暗里。
甩掉尾墜的男人,晏辛辛毫不含糊的拐出巷子,飛馳上路混進滾滾車流,單手撐著腦袋膠著在交通煮粥里,仿佛絲毫不留戀里面那個男人似的,想著其它事情,嚴肅且低迷。
身上被注射的那個東西取不出來,一切都是作廢?!涩F(xiàn)在,剛才到底自己在做什么,……我們分手吧?像個笑話,搞笑的令人發(fā)指。
環(huán)城高速上飆車,一圈又一圈的飛馳其間心情越發(fā)煩躁。眼看高速上的車越來越少。掉頭下線進城。
穿過下一個紅綠燈轉(zhuǎn)向右,熟悉的街道,馬路路燈,黑色斑駁的鐵欄桿,看門的大叔大媽。
車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耐T诖髬寯r截手臂的前面,車輪胎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大媽驚險且淡定的皺眉望著車里妖精似的女人,堅決地不假言辭攔著不讓進。
晏辛辛無語,這大媽真敬業(yè)。
“……我是前一陣子在這兒租了房,長頭發(fā)齊劉海,還帶著眼睛,您記得不?”晏辛辛盡量讓自己牙齒不要打戰(zhàn),微笑著向大媽解釋,“就三號樓一單元,二樓全南的那個房子?!?br/>
大媽將信將疑的點頭,“哦,是老趙家的老房子,……姑娘做什么工作的?”還是要問清楚的好。
晏辛辛將身上唯一遮風的小圍巾緊了緊,盡管車上的暖氣很足,可畢竟外面冷氣太強勢,灌在肌膚上立刻就是入骨的寒意。
再冷再不爽這大媽鄙視的眼神,也得好言解釋,“在北京的軍校上學呢,才放假,”眼看著大媽面部表情松懈了些,笑道,“這不剛參加完同學的訂婚。回家挺遠,就到這里來先住一晚上。家還在東城區(qū)那邊,回去怕吵著老人?!?br/>
她從前的老巢。
上次逃跑未遂,和周厲磨了好久,才同意留下這個房子,反正不想見周勁,索性躲一陣子了。
大媽還想再問些什么,后面又有車子要進來,堵在后面不耐煩地按著喇叭,這才放過晏辛辛。
松了一口氣,緩緩開動車子,繞過小花園將車子停在三號樓下的停車點上。
沒有御寒的厚衣服,只能咬緊牙關,準備以沖刺的速度奔上樓,快速找出棉被什么的把自己裹上再說。
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咣”的摔門跑出去,借著后面開過來車子前燈一溜兒鉆進了單元門,“噔噔噔”的爬上二樓,哆哆嗦嗦從門口堆著的墊腳磚頭里摸出鑰匙,開門進去。
暖烘烘的熱浪頓時涌了上來,晏辛辛舒服的長長“呵”出一口氣。
都忘了。這里是大暖,不需要空調(diào)小太陽什么的。腿手僵硬略略有些緩和,跺著腳推門進臥室翻出柜子里的鴨絨被,老老實實給自己裹圓了,滾到松軟的床上。
終于舒坦下來了。
房內(nèi)的設施都是最好的,周厲不讓辛辛插手,私下里買下房子。順帶的把整個房間重新裝修,生活用具全部換成從前晏辛辛熟悉喜歡的,被褥之類貼身用具也都全部換以一新,甚至實現(xiàn)還讓人洗曬一遍。
無微不至。
晏辛辛身體漸漸暖和活泛了,裹著被子在房里轉(zhuǎn)了一圈,撇嘴,這地方跟高級小洋房似的什么都有。
不是不領情,這種浮華的生活很好很高檔,只是有時候膩味了,反而懷念從前簡單的小窩,每一樣精致或者粗糙,都是自己用心淘來的。
自嘲了一陣,從酒架上取來一瓶32年的紅酒倒了半杯,端著鉆進浴室,浴池里放出熱水,渾身剝個干凈站進池子里。
滾燙的感覺瞬間從腳底沖上頭頂,毛孔都舒爽的散發(fā)著濃郁的惰性。
晏辛辛將身體緩緩沒入水中,渾身都通透了似的泛著滟滟的粉紅色,水色粼粼。
抿著澀口的酒液,一小口一小口,……不說其它,就是周厲,她就一定狠不下心?!衷趺春椭軇欧质?。說不定,明天他就能找到這里來呢。
然后再繼續(xù)不清不楚的和他混日子?
半杯紅酒很快入肚,最后杯底的一口全部干掉,酒意一下子涌了上來,酣暢淋漓的輕飄了。
熱氣氤氳的讓人感官越發(fā)迷離,煮了一會兒,搖頭晃腦的從池子里出來,擦干水珠投入床褥中間。似乎真的累極,靠上枕頭便睡著了。
次一日醒來時,映在窗簾上的太陽已經(jīng)從窗子的東邊挪到中間偏西,柔軟的床鋪上透著冬日暖暖陽光,烘得人心情愉悅。
扯開簾子,光線倏然明亮,耀的眼睛都瞇起來了,把窗子推開一點縫兒換了新鮮空氣進來,晏辛辛才舒坦的撲倒在床上,順手拉下床頭的電話,按下幾個號碼,微微蹙眉,猶豫一下掛斷。
想了想,重新按了另一個熟練的號碼撥了過去,“嘟嘟——”幾聲之后,接通。
“喂。嫂子?我是辛辛——”
梅玉一面謄寫著什么,一面接起電話,“喂?……”忙里抽空的抬起頭,聽到是辛辛,溫柔的笑了起來,“嗯,想起給嫂子打電話,要找你哥呢?”
晏辛辛一陣心虛,看來周勁也還卯著勁呢.
平鋪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晃啊晃的,擠眉弄眼嬉笑著撒嬌道,“嫂子。干嘛老是揭穿人家!就是打個電話說說話么?!?br/>
“小丫頭?!泵酚穹畔率种械墓P,柔聲笑道,“跟你嫂子還磨磨蹭蹭的?!?br/>
兩人說了一陣子家常,晏辛辛才把話慢慢的引到周勁身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想跟他吵,吵完了心里又難過?!?br/>
梅玉也知道辛辛和周勁這一陣子總是鬧不完的別扭,想了想,道,“周勁身上的傷好些了吧?”
“傷?”晏辛辛頓住,才記起他肋骨被成暉打傷的事情,臉刷的紅了,囁嚅著,“哦,好多了,活蹦亂跳的勁兒大著呢。”
撇撇嘴,照那晚上哪里像是受了傷的人。
“那就好,如果沒什么大問題還是別打擾周爽的休息,記得回家住幾天,老爺子這會兒跟前也沒個人,冷冷清清的。前一陣子周勁不敢回去,現(xiàn)在正好,家里頭他也不敢跟你鬧騰,磨一磨性子——”
晏辛辛忽然明白了梅玉的意思,遂堆起滿臉笑嘻嘻道,“還是嫂子好我明白了,嫂子真聰明!”腦子里精溜溜的亂轉(zhuǎn),一下子算是找到著陸點,興奮得差不能手舞足蹈!
掛了電話,站起來在大床上就來回走著圈圈,雙手叉腰,“笨死了,真是笨死了,這都想不到!”
原本是想從周厲那里著手,先找個借口回北京然后能找的機會可能更多,——但,也生怕最后搭上這個哥哥對自己的寵愛。還什么也沒得到!現(xiàn)在梅玉給指出了一條明燦燦的大道,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嘛。
說走就走。
房間里并沒有準備衣服,晏辛辛想了想,給商場打了電話隨意先買了幾件御寒的,又要了一份飯簡單的打發(fā)了午餐。
待到下午兩…,穿著一襲呢子大衣,裹緊脖子冷颼颼的出了門,鑰匙還是放回了原處,下樓走到空曠的院子里,干枯的枝杈連最后的枯葉也沒剩下,光禿禿的。
哎,車子怎么不見了。
晏辛辛害怕自己記錯地方,走了一圈還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看著自己手里的車鑰匙,不由得慌了起來。丟了?!
身體僵硬了一下。
忽然記起那車子根本不是自己的,昨晚上哪里發(fā)了怔居然搶人家的車子!
一陣心虛后怕,越是想越是找不見猛著急,真得不見了,完了完了!……
鐘華憋著氣坐在另一輛黑色低調(diào)的轎車里等啊等,從早上六點天沒亮就趕著過來,一直等到現(xiàn)在這個蠢女人才從樓里晃悠悠的出來。
該死的晏辛辛。
他倒是想看看,弄“丟”本大爺心愛的跑車的爛人還有什么挫招,他可不是喜歡吃素的。
吃素吃肉,鐘華想起來這事兒就覺得一股子酸味透出頭頂。
憋著一股子狠勁的硬是從早上一直扛到現(xiàn)在,直到晏辛辛皺著眉,站在院子中間盯著自己旁邊停車空地時候,整個精神忽然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且惴惴不安。
原本半躺半睡在駕駛座上的,此刻生生不敢動一下,既希望她能看見自己,又怕她發(fā)現(xiàn)后嗤笑,那個別扭的臉都快繃僵了。
直到晏辛辛發(fā)完瓷,轉(zhuǎn)身朝其它停車的點兒一處處找去,鐘華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自己憋氣憋得,愣是怒發(fā)沖冠啟動車子,鐵青著臉壓著枯枝從茫然亂走的晏辛辛身側(cè)擦著邊驚險之極的飛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