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晚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和李原已經(jīng)在去往京城的路上走了兩天了,想起那晚舅父雖然勉強(qiáng)接受了她們各自嫁娶,遠(yuǎn)離京城過日子的決定,卻也無論如何要她們親自回京向各自的父親請罪,并且要征得親人的同意才能作此打算。
顧晚沒有異議,畢竟她們也想安心的度過下半生,只是自己是個女子,并且和李原一樣女扮男裝同樣娶了女子的事情卻一定要隱瞞下來,況且她并不覺得需要得到誰的認(rèn)同,自己選擇的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必理會別人。
其實(shí)顧晚心里清楚,這樣做大部分原因是因?yàn)榍笆赖乃娝?,現(xiàn)代的許多國家雖然已經(jīng)有了同性婚姻合法的相關(guān)法令,但是在自己的國家,這樣的愛情仍然要遭受許多非議。
前世顧晚的大學(xué)生活是在文化相對多元的南方度過的,校園里看到同性情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自己宿舍里就有那么一對。
那時候的自己秉持著不茍同,勿非難的做人宗旨,所以對同性戀不接受也不排斥,可這并不代表每一個都能像她這樣。更何況是這思想落后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古代,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愚昧者可怖,他們從來不會考慮言語會給別人造成什么樣的傷害,哪怕別人并沒有妨礙到他們的生活,可仍有許許多多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diǎn),對別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畫腳,更有甚者去中傷去迫害。
前世的她對男女都沒有什么感覺,在朋友圈里也一直被冠以性冷淡的稱號,原因是她雖然在大學(xué)期間有過幾個男朋友,卻從來不會和他們有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發(fā)展,后來的每一段感情也都因?yàn)檫@個緣故而分手了,有一段時間她甚至懷疑自己有肢體接觸障礙。
如今到了這樣的年代,才知道原來自己愛的是女生啊,或許說無關(guān)男女,只是單純的愛上了柳音兒而已。盡管顧晚想給對方光明正大的愛,可世間愚昧無知又狂妄者太多,如果感情曝光之后帶來的是傷害和非難,她寧愿選擇沉默,有些時候,這或許也是一種保護(hù)吧!
想到這,顧晚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是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么東西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是嗎,那個傻丫頭喜歡的是身為男子的自己啊。
“顧大哥和音兒嫂子怎么了”李原醒來見顧晚望著自己出神,忍不住八卦的問道,她這副模樣倒是和胡子嫣好奇的勁兒一模一樣。
“其實(shí)啊,那個傻丫頭一直都把我當(dāng)作男兒,昨夜,我與她攤牌了”顧晚略帶惆悵的說了實(shí)話,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說出來心里也好受了許多。
“啊那今后你們打算怎么辦”李原艱難的消化了這個消息,想起那個時候,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一早就戳穿了她的真實(shí)身份,卻仍舊以女子身份愛上了彼此,現(xiàn)在想來萬分慶幸。
“我和她大概不會有什么今后了吧,算了,往事都隨風(fēng)吧”顧晚一副灑脫的樣子,事實(shí)上呢呢,卻是她不想面對,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本能的選擇逃避罷了。
“可是,我看嫂子對你像是有意的……”說到一半,見顧晚回避的扭過頭,不愿交談這個問題的樣子,李原只得頓住不再多言,畢竟自己也只是個局外人。
“現(xiàn)在吶,還是想想回到京城怎么交待吧”顧晚拋開感情的問題,低頭沉思,準(zhǔn)備著回京后,該準(zhǔn)備怎樣的說辭才好。
“不管結(jié)果怎樣,我肯定還是要找我娘子的,難道你……”李原的話沒有說完,但兩個人都明白,那話里沒問出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經(jīng)和柳音兒分開,那么還要回九曲縣嗎。
“還沒發(fā)生的事誰說的準(zhǔn)呢,不過京城我是絕計(jì)不會留的”顧晚也不知道自己今后去哪,或許會找個陌生而安寧的地方了此余生吧,她向來沒有什么宏大的抱負(fù),前世厭倦了紛擾的城市,此生只求能自在如風(fēng)過平凡的生活。
如果留在京城怕是又要迫于無奈的娶妻吧,誤人誤己,顧晚覺得還是回到九曲縣比較好。她沒有深究自己此刻為什么不想去別的地方,畢竟世界這么大,隨處可棲,大概潛意識里還是想要靠那人近一點(diǎn),再近一點(diǎn)。
一路上不停歇的趕路,顧晚也將大棚蔬菜一事詳細(xì)告知了她的舅父,眼看著再有兩日京城就到了,顧晚百無聊賴的坐起“早知道是這樣,像夢一場”不由的哼唱出一句歌詞來,哎,往事不堪回首!
這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聽到外面不尋常的聲音,顧晚和李原相視一眼,顧晚二話不說下了車,李原默契的沒有動作,老實(shí)的待在了車子上,畢竟她現(xiàn)在著女裝,容貌脫俗,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只是一瞬,她剛屏息準(zhǔn)備聽一下外面的動靜,就見顧晚挑開車簾,神色驚懼的喊出兩個字“快逃”
李原下得車來,才看到外面正在廝殺,十多個蒙面人和舅父帶的仆從數(shù)量相當(dāng),卻明顯看出,哪怕是身懷武藝的仆從也不是那些蒙面人的對手。
顧晚眼見情勢不妙,趁著家丁還能抵擋一陣,左右抓起李原和舅父的手就往馬路兩側(cè)的山林里跑去,以求能找到藏身之處。
“舅父,此路向來太平,我看這伙人不是普通強(qiáng)盜,八成是沖著我和清兒來的,不知此次回京之事,舅父可與他人提起”跑到一個岔路口,顧晚看了看地勢問道。
陸智這么多年叱咤商場,剛剛碰到那群蒙面人就察覺出了不對,現(xiàn)下聽顧晚提起,略一思索,便知曉了關(guān)鍵“見到你們的當(dāng)晚,我曾修書一封令人快馬送往將軍府,難道……”
顧晚見他明白,顧不得許多,急迫道“舅父,我兄長好勇,性子卻仁善,可二娘卻不然,我離家也是厭倦了勾心斗角,況且我對將軍府無所求,清兒與我皆不是工于心計(jì)之人,還請舅父相助”說完,又拉過李原雙雙跪下。
“端儒,此刻情勢危急,你有什么計(jì)較就快快道來”陸智大約也知道了自己唯一的這個外甥是什么打算,畢竟他也不忍心讓這兩個孩子陷入險地。
“舅父,您從這回到官道上,定能無礙,我與清妹今日就在此不慎墜崖身亡了,清明節(jié)望您代孩兒多為母親上柱香”說到這顧晚情不自禁的哽咽,又重重的對著陸智三叩頭后,這才起身抓緊李原的手,頭也不回的趕往密林深處。
顧晚不知道自己做得對與不對,只此刻難得的機(jī)會,何不趁此脫身,不過這伙蒙面人,顯然是二娘為了大哥的地位派來的,自己倒也沒有作假。
陸智見她們離去,自己便也不再做停留,等回到了京城,這筆賬遲早要去找那好妹夫討回來,至于端儒孩兒,就隨了他的愿吧。老了啊,年輕人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摻合了。
深夜,胡府側(cè)院,胡子嫣看著兩個衣衫狼狽的像乞丐一樣的人,一陣頹敗感襲來,自己這是家了個相公,還是娶了個麻煩回來啊。
待二人沐浴過后,將一路艱險困苦描述的驚天地泣鬼神,胡子嫣終于忍不住打斷了還在訴苦的李原“好了,知道苦了你了,為妻甚是心疼,只是天色已晚,你們這一路奔波勞累,還不快安排大哥早點(diǎn)歇下”嗔怪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傻相公,心里卻一下子變踏實(shí)了,以后先生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了,再也不用擔(dān)心她離開了,今后一定去哪都兩個人一起,想想就很開心。
李原被胡子嫣一陣搶白,噎了一下,正欲再講,看見她瞪過來的眼神,又把話都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還好,自己不是一個人,幸好自己娶了她。
夜深,顧晚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路該怎么走,一直到子時才堪堪睡去。她卻是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人,遠(yuǎn)處萬家燈火,還有一盞是為她亮起。
柳家村,同樣守著空房的一個人兒,還睜著眼睛不肯睡去,每每夢回,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