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一將淺井成實小姐...額...先生,叫到了一旁。
而警視廳的同事們?nèi)栽诿β怠?br/>
其實戰(zhàn)斗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因為這黑巖、川島犯罪集團說是“集團”,但其實做的只是從海外少量進口貨物進行分散銷售,最多算是一家個頭稍大的中間商。
規(guī)模小,人手少,火力有限,紀律散漫,兩個首領甚至能為了選村長反目成仇,內(nèi)部管理極為糟糕。
林新一最初還擔心月影島會是塔寨村那種,戶戶制毐、家家販毐、人人都是犯罪分子的恐怖要塞。
但真實情況卻是,月影島上盤踞的只是一群不成氣候的雜魚。
所以,在警視廳的全力出擊之下,這些犯罪分子很快就被全部擒拿。
現(xiàn)在他們在忙的主要工作,就是要把繳獲到的戰(zhàn)利品擺放整齊,配合上犯罪分子戴著手銬低頭排隊的狼狽模樣,拍一張能上報紙頭條的完美宣傳照。
“站好!都站好!”
“把隊伍排整齊,馬上照相了!”
原先不可一世的村長黑巖,企業(yè)主川島,此刻就像是馬戲團里的猴子,被驅(qū)趕著乖乖站好。
他們的臉上完全沒了血色,嘴巴卻閑不下來:
“混蛋!川島,你這個無能的家伙,肯定是你管的走私資金被查到了!”
“呸!黑巖,一出事就推卸責任,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要是早點退位讓我當老大,今天能出這樣的事嗎?”
兩個等著“拍全家?!钡乃缹︻^被迫緊緊挨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
要不是戴著手銬,還有警察在旁邊看著,說不定他們自己就能互相打起來。
“真是可笑啊...”
淺井成實看得又是快意,又是感慨:
他想盡辦法也沒能撼動的仇家,竟然在頃刻之間,就淪落成了這般滑稽可笑的模樣。
“淺井成實?”
林新一打斷了這位淺井醫(yī)生的走神:
“你就是淺井家在12年前收養(yǎng)的,那個麻生家幸存的孩子吧?”
“我...”淺井成實回過神來。
他猶豫片刻,想到林新一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那再隱瞞下去恐怕也沒有意義:
“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淺井成實。”
“男?”林新一強調(diào)了一下。
“嗯...”淺井醫(yī)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看著竟是還有些水蓮花不勝寒風的嬌羞。
林新一:“......”
算了...男孩子也要有穿衣自由...跨性別者LivesMatter。
林新一控制住了“直男癌”發(fā)作,管住了自己那張下意識想說些什么的嘴巴。
然后,他擺正心態(tài),直接進入了正題:
“淺井成實,你知道我為什么來找你嗎?”
淺井成實疑惑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林新一要找上他。
難道是警視廳在調(diào)查毐品走私的同時,順帶著發(fā)現(xiàn)了12年前麻生一家的慘案,還調(diào)查到了他潛伏回月影島工作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的殺人計劃,會不會也被警方意識到了呢?
淺井成實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而林新一卻完全不提這些他擔心的事情,也不提那張邀請函的存在,只是開門見山地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查清楚你家人當年死亡的真相?!?br/>
“這個案子,很明顯有問題?!?br/>
他翻過警視廳里保存的卷宗,而卷宗里記述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
“麻生圭二,男,鋼琴家,月影島居民,12年前死于自焚。”
“據(jù)目擊者稱,他在死前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又在自己家里放了一把火,最后坐在燃燒的屋子里,一邊彈奏《月光》一邊等著被火燒死。”
林新一一邊觀察著淺井成實的沉重表情變化,一邊繼續(xù)說道:
“因為這樣的目擊者證詞,案件被定性為'精神病殺人后自殺'?!?br/>
“但這個結(jié)論現(xiàn)在看來很有問題,那最大的問題就在于...”
“當時提供證詞的目擊者一共有四個:”
“他們分別是,西本健,龜山勇,川島英夫,黑巖辰次?!?br/>
當時的四個目擊者,正好是已經(jīng)被曝光出來的,四個毐販頭子。
讓他們四個當目擊者作證,就像是讓老鼠管糧倉、餓狼去牧羊,聽著就有些黑色幽默。
“很明顯,他們的證詞都是假的?!?br/>
“麻生圭二并不是什么殺人自殺的瘋子,他是...”
“他是受害者!”淺井成實有些激動地接上了話:
“是西本、龜山、川島、黑巖他們四個強迫我父親替他們走私運毐,我父親想要退出,他們就把我父親母親和妹妹都關(guān)在房子里,一把火給燒死了!”
他說這話時緊緊咬著牙齒,那張姣好的臉龐上滿是憤怒和扭曲。
“你果然知道內(nèi)情...”
林新一望向淺井成實的目光有些微妙。
他也不展露那些猜測和想法,而是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麻生圭二的案件調(diào)查上: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細節(jié)的?”
“難道,你手上有能夠證明黑巖、川島等人殺人的證據(jù)?”
“不...我沒有?!?br/>
“要是有證據(jù)的話,我早就去警視廳舉報他們了?!?br/>
淺井成實長嘆口氣,給出了一個讓林新一有些失望的答案。
“我之所以知道內(nèi)情,都是因為龜山勇告訴我的。”
“兩年前得心臟病死的前任村長,龜山勇?”
“是的?!?br/>
“他為什么會主動告訴你這些?”
“當時我剛來月影島,那老家伙以為我是美女,就想對我做些...不太好的事情?!?br/>
“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我是男的,還是麻生圭二的兒子,就嚇得心臟病發(fā)作快要咽氣...”
“臨死之前,他把當年的那些事情都告訴我了?!?br/>
林新一:“......”
沒想到竟是這樣...
不過仔細想想,遇上那種情況,被嚇到也很正常。
要是年紀大了心臟不好,還真承受不了。
“因為龜山勇身份敏感,所以他的尸體送去東京做過尸檢和解剖,確認過死因的確是心臟病突發(fā)?!?br/>
“關(guān)于這一點,你們應該可以查到?!?br/>
可能是擔心林新一懷疑自己殺人,淺井成實還特意解釋了一下。
而林新一同樣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究太深,只是眉頭緊皺著說道:
“你這里也沒有證據(jù),這案子就難查了?!?br/>
“那些毐販,恐怕是不會那么輕易認罪的?!?br/>
販毐案是人贓并獲,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了。
但麻生圭二一家的遇害案,卻沒那么容易突破。
這案子要是放在國內(nèi),那就好辦。
畢竟國內(nèi)走私毐物是重罪,光是按昨天在圖書館逮到的那一批貨,就足以把黑巖、川島等人全部送上斷頭臺。
人是不能死兩次的,所以反正要死了,這些毐販多半也會把殺人的事順便認了。
可在曰本...
根據(jù)《曰本刑法典》第一百三十八條,進口、制造、銷售毐品或以銷售為目的持有者,判處一個月以上七年以下徒刑。
沒錯...如果只是販毐,頂格處罰也就是七年。
想想就知道,在蹲個幾年就能出來的情況下...
黑巖、川島、西本他們怎么可能去認下殺害麻生圭二的罪行,讓自己再多背個故意殺人罪,致使刑期翻番?
那些混蛋肯定會咬死不松口,堅決不承認殺人。
那么,如果想為麻生圭二討得公道,林新一就得去破一個十二年前的案子了:
“但十二年前負責調(diào)查此案的警察,輕易聽信了黑巖、川島等人的目擊證詞?!?br/>
“加上當時...額,不用'當時',警視廳的調(diào)查能力從來就很有限?!?br/>
“他們一沒有仔細勘察火災現(xiàn)場,二沒有進行過系統(tǒng)專業(yè)的尸體檢驗,就直接根據(jù)所謂目擊者的證詞,按‘自殺’草草結(jié)案了?!?br/>
說到這里,林新一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當年的辦案警察既無能力,也無態(tài)度,更加沒有職業(yè)道德。
連這涉及三條人命的驚天大案,都能當成是老師布置的暑假作業(yè)一樣胡亂應付。
結(jié)果呢?
沒有任何現(xiàn)場采集的物證,沒有一個字的尸檢記錄,就只有那么幾句假證詞...
麻生圭二案的整本卷宗,看著就跟放假開學最后1天之前的暑假練習冊一樣空白!
“一丁點的物證都沒留下,尸體據(jù)說在事后也按照習俗,火化成骨灰后埋葬了?!?br/>
“十二年過去,火災現(xiàn)場估計也早就被人夷為平地,不復存在?!?br/>
“這個案子,的確非常難查。”
林新一的表情異常凝重。
這個案子沒有物證、沒有現(xiàn)場、沒有尸體,說實話...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法醫(yī)根本就沒有能發(fā)揮作用的地方。
而淺井成實也聽懂了林新一的難處:
這種耽誤了十二年的懸案,他很難幫得上忙,結(jié)果可能會讓人失望。
但淺井卻不覺得失望。
因為,在這長達2年的糾結(jié)和痛苦之中,他內(nèi)心深處希望看到的...
其實就是這么一個能阻止他殺人,還能愿意幫他主持公道的正義英雄。
現(xiàn)在,這個正義英雄終于來了。
總算有人向深陷黑暗的他伸出援手,把他從通向血腥和罪惡的死路上拉了回來。
“沒事的,林先生...”
“就算查不出結(jié)果,我也會接受的?!?br/>
淺井成實深深一嘆,臉上露出釋然。
他當然沒有完全放下仇恨,但仇人都已經(jīng)到了警方手上,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或許,這就是父親在天國對他的庇佑...想讓他放下仇恨,過好自己的人生吧。
淺井成實在努力地讓自己變得釋然,讓自己忘掉復仇...
但林新一卻一臉堅定地對他說道:
“不,一定要查出結(jié)果!”
“為了那三個死者,就算再困難,我也要想辦法讓那三個混蛋伏法!”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股決意。
淺井成實有些理解不了,為什么這位林先生會為了三個素不相識的、早已逝去的生命,這么堅定、執(zhí)著、無私付出。
但這就是林新一作為警察的工作。
淺井成實不禁有些觸動,剛剛努力地想要翻篇過去的他,忍不住主動問道:
“林先生,你有辦法讓那三個家伙認罪嗎?”
“辦法算是有?!?br/>
“至少,我們都已經(jīng)確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剩下的只是通過審訊讓他們認罪。”
“而審訊這種事...只有一個嫌疑人的案子,審訊往往會很艱難?!?br/>
“但是這次的嫌疑人有三個,那可就容易多了。”
林新一講述著自己的想法。
而淺井成實則是眼前一亮,講出了一個基本所有人都知道的審訊殺招:
“囚徒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