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勝仗將歸北寒,耶律征恍然醒悟被利用,心生忌憚要回古金,北寒陌一眾人為他舉辦離別短宴。
宴會地點(diǎn)依舊是設(shè)在朝堂,北寒眾臣相送,歌舞歡別,一切的熱鬧樣子好似昨天。
只是,他初來炙熱的心,卻被昨夜的絕情給澆滅了,被強(qiáng)硬地逼進(jìn)冰窖里,滋滋地冒著自燃后地疼痛。
耶律征的視線劃過滿堂的人,怔怔地落在韓卿的空位上,臉上失去了許多意氣風(fēng)發(fā),帶著幾絲黯然神傷。
他昨晚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充塞韓卿那張艷美的臉,偶爾劃過耶合華那張老實(shí)忠厚的臉。
韓卿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投入全部身心去愛地男人。他癡迷、狂熱、密戀,韓卿身上的每一根毫毛,卻沒想到韓卿卻想毒死他。
耶合華是他從小到大的摯友,他們無話不說,關(guān)系好到穿同一條褲子,可是他卻想親手端毒藥毒死他。
只要一想起他們心里就陣陣地抽疼,滋生的怨恨像是一張網(wǎng)纏繞地他透不過氣,他徹夜不斷地扣問,為何自己的真心換來狼心狗肺?
北寒陌端起酒杯穩(wěn)步到耶律征面前,打斷他滿腦子的紛亂的思緒,敬酒說道:
“耶律皇子,這杯酒我感謝你借兵北寒,對我們幫助良多,祝你這次回去一路順風(fēng)。”
耶律征收斂神思,面上裝出熱絡(luò),端酒回敬,心里冷笑說道:一路順風(fēng),你們不是昨晚商量好怎么毒死我了!
耶律征喉頭吞咽裝做喝酒,把酒液倒進(jìn)了寬袍大袖的暗袋里。
耶律征放下酒杯,故意擦擦唇角,拿自己桌前的酒倒給北寒陌。在倒酒的同時(shí),把一顆包裹著金色透明液體的膠囊掐破,毒水滴落,順著酒流混合進(jìn)酒里,最終融為一體。
耶律征看向?qū)γ婵瘴蛔樱槺銌栐?“北寒王客氣了,我們是友國團(tuán)結(jié)互助是應(yīng)該的。怎么婧公主和卿卿,今天沒來啊?”
北寒陌臉上的和善的笑容,有一瞬間的猙獰,鷹眼悄然劃過抹暗色陰霾,手指緊緊地掐著酒樽。
北寒婧昨日捉/奸,受刺激吐血,御醫(yī)診斷她隱疾復(fù)發(fā)病情惡化,若再受刺激恐命不長久!
這一切,全部是這個古金皇子害得,他肆意玩弄自己的臣子,敗壞他的臉面,他還氣壞了妹妹的身體,他要耶律征給他妹妹償命!
北寒陌忍著殺人的沖動,含著怒氣一飲而盡手中的酒,來不及品嘗它的味道,酒液就快速劃滑入胃中。
“她昨日受了些刺激,現(xiàn)在重病不起,韓卿在照顧她,無法相送耶律皇子,還望見諒。”
“原來如此,駙馬爺和婧公主還真是夫妻伉儷情深,愿婧公主的病早日康復(fù)。”耶律征別看著北寒陌飲下酒,有深意地微笑祝福。
耶律征轉(zhuǎn)頭看向旁邊一直郁郁不樂地耶合華,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睛,微笑問道:“我即將走了,你不為了斟酒餞別?”
耶合華驚聞聲語,站起來踹踹不安地應(yīng)道: “好。”
耶合華顫抖地把早已經(jīng)備好的毒酒倒給耶律征。
耶律征微笑著接過,喝下前故技重施,特意著重地說道:“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不枉費(fèi)我對你的一片真心。”
耶合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愧疚地低下頭,只覺得酒就如他心里一般的苦,心頭像是被一把鈍斧撕磨著良知。
往日時(shí)光,一幕幕在心頭飄過,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在記憶中留下時(shí)間的味道。耶合華心知今日一別,恐怕兩人再也回不去昨天。
耶合華心里傷感不已,聳動著肩膀,沒出息地哭泣說道:“我認(rèn)你為好友,今生都不會變。”
耶律征微笑著拿過耶合華的酒樽,替他斟了一杯酒,嘴角帶著暗暗地嘲諷。
他把指間暗藏的淺黑色的毒膠囊再次掐破投毒進(jìn)去,搖晃著酒樽遞給耶合華,眼眸暗沉地反問說道:“是嗎?”
“是。”耶合華堅(jiān)定地說道,耶律征看著他說道:“你把酒喝了,我才相信你。”
耶合華二話不說就把毒酒給喝了,眼里含著些離別地淚光。
耶律征上前拍拍他的背,兩個好朋友緊緊地?fù)肀г谝黄稹?br/>
耶律征在耶合華看不見的地方,眼神惡毒,重重地拍著他的背,咬著后槽牙微笑說道:“我這輩子,也忘不了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好了,時(shí)間不早了,將士們都在等我,我要趕緊啟程,來日再見合華。”
耶律征放開好友,攜眾人離開,卻突聞身后一聲呵止:“慢著!”
耶律征回頭看見,韓卿今日一襲白色紗衣,長發(fā)低垂在胸前,露出明晰的清美俊氣地面龐,臉上的邪魅氣息全部消匿不見。
他攜眾輕盈虛緲地走來,看起來像是從天上下來,既仙氣又瀟灑,這是全然不同的韓卿。
在場的人,全部呆呆地看著至美至清的韓卿,忘記了眨眼睛。
耶律征忽的又被驚艷到,忘記了仇恨,呆呆地看著他輕盈地仙姿,雍容地走來。
“傻子!看什么呢?”韓卿走來拍拍他的頭,露出一抹極其少見地親和溫笑,熟稔地嬌罵。
耶律征反應(yīng)過來,掩飾地避開頭,暗罵自己還上不夠這賤貨,帶著些生疏尷尬地說道:“你怎么過來,不是在家照顧你娘子?”
“我聽說你走,過來看看老熟人。”韓卿一抬手,吩咐下人把酒端上來,親自給耶律征倒酒,微笑地輕按住耶律征的肩膀,遞到他嘴前溫柔地笑說道。
“你要我喝?”耶律征直直地看著他,充滿清美仙氣地臉,布滿紅眼絲的眼里暗藏著悲傷。
“喝!”韓卿眼睛純亮,圓圓地看著他,堅(jiān)定不容拒絕。
“那我便喝!”耶律征剛剛說完,耶合華就魯莽地撞了過來,失手把托盤里的酒和韓卿手里的酒打翻。
韓卿的胸前被酒弄地濕漉漉,不悅地瞪眼,怒喝道:“耶合華你干什么!”
韓卿被打擾計(jì)劃,轉(zhuǎn)眼就露出兇神惡煞一面,大家始知眼前至清至美的韓卿是假象,他只不過偽裝地很仙而已。
“哎呀,真不好意思。姐夫,我有話想跟你說。”耶合華毛手毛腳地走到兩人跟前,把不明所以的韓卿拉到一邊,輕拍著他的手,小聲勸說道:“姐夫,你放心!我已經(jīng)喂過他毒酒,你要再喂會提前他毒發(fā)時(shí)間,破壞我們計(jì)劃。”
韓卿就覺得有道理,聽罷覺得他腦子終于聰明一回,露出會意地微笑,欣慰地拍著他肩膀回答道:“行,我知道了。”
韓卿隨即揚(yáng)手讓人換了一壺新酒。
“這杯酒,祝你一路順風(fēng)。”韓卿揚(yáng)手倒了兩杯酒,剛想拿起酒遞給耶律征。
“且慢!”耶律征叫住正拿酒的韓卿,望著眼前清美仙氣的韓卿。
耶律征按住韓卿的杯口,在他訝異地眼神中,指尖微松,一顆綠色藥丸快速地消融于酒中。
耶律征斜勾起唇角說道:“這杯酒我們得交臂喝才行。”
這交杯酒只有夫妻才喝的,而耶律征竟然想出這樣的幺蛾子要求交臂膀而喝,大家一時(shí)安靜了,等待著韓卿等待的回答。
“耶律皇子,這不妥。”宋簡明看見耶律征離別北寒前,還想為難韓卿在人群中適時(shí)出面道,這換得韓卿相看。
“哦,你是誰?”耶律征看著人群中步出的文雅俊朗的男人,山下掃視了他一番,微微皺眉。
“在下乃宋簡明,是北寒的新晉的丞相。”宋簡明微微而笑,溫和地站在那里,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韓卿抱袖打量仗義出救的宋簡明,倒是想起這位當(dāng)初冒充百里溪,十分地成功地瞞過他。
“哼!哪里來的阿貓阿狗,也敢阻攔我。我可是未來古金的王,你今日得罪我,他日就不好混了。”耶律征擺明了耍流氓,讓宋簡明知難而退。
韓卿心想,宋簡明應(yīng)該會害怕退縮!
沒料到,他站在那里定定地?fù)u了搖頭,挺有風(fēng)骨地繼續(xù)說道:“我不知皇子如此說,是個人情緒,還是代表古金的顏面,我想泱泱大國并不會如此無恥地威脅一個普通人。”
韓卿心里暗暗地刮目相看,細(xì)長地眼里閃過欣賞,心說百里溪身邊什么時(shí)候藏了個賢才。
“你為難我的人做什么?”韓卿出面化解道,耶律征不敢不給韓卿面子,拿起酒掩笑道:“我只不過嚇唬他而已,沒料到你身邊還有個挺有骨氣的人。”
“你嫉妒?”韓卿舉起酒笑道,耶律征湊近他耳邊曖昧地說道:“你現(xiàn)在隨我去古金,只當(dāng)我一個人的丞相可愿意?”
韓卿微笑著拒絕道:“北寒需要我。”
“我可給過你機(jī)會了,可別后悔。”耶律征給了他最后一次悔改贖罪的機(jī)會,可韓卿仍舊堅(jiān)定立場。
說話間,兩人手中的酒樽相撞,發(fā)出悶悶地聲音,一同鼓動喉頭將杯中烈酒飲盡,韓卿覺得酒中夾著一絲怪異地腥味,細(xì)嗅時(shí)悄無蹤跡可尋,心里納悶把酒杯放下了。
眾人起身一路相送耶律征隊(duì)伍到城門口。
“姐夫,王姐才昏迷剛醒,你回去照顧她吧,這里有我們就行。”耶合華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群,推搡著韓卿,有心支開他。
韓卿想起御醫(yī)地原話,婧公主神思操勞,積郁于胸,加之濫酒節(jié)食傷了胃,導(dǎo)致吐血,若再受刺激,不然神仙也難留她。
韓卿才始知被擄走做男后時(shí),她被北寒陌囚在行宮里,也曾吐了一回血。在得知他從牧云歸來后,病情才漸漸地好轉(zhuǎn),可他之前被瞞著,身為夫君竟一直沒發(fā)現(xiàn)太失敗了,不禁悔恨不已。
韓卿雖心急想回去,可耶律征未出北寒,怕出亂子便拒絕了,便堅(jiān)持要跟著,耶律征心想韓卿應(yīng)當(dāng)是對他有些情誼,心里稍稍地安慰些。
出了城門后,相送的人只剩下耶合華和韓卿和一些隨從,耶合華便沒有什么顧及,當(dāng)著眾人的面,攬上韓卿的腰身,一路貼耳有說有笑,仿佛一對恩愛眷侶。
“你今天好美麗,就跟天上的神仙似得。我就要走了,我們再最后恩愛一次,好不好!”耶律征揉著韓卿的手,曖昧地貼耳夸贊道。
“不行。”韓卿冷聲拒絕道,只想早點(diǎn)送走他,免得事情出意外。
耶律征得到拒絕,這一路就走得越發(fā)拖拖拉拉,磨磨蹭蹭,過了好半天也才走出一里路。韓卿心里原本就裝著計(jì)劃,看到耶律征這反應(yīng),心里被他弄急。
最終,禁不住耶律征的軟磨硬泡,想到他沒幾天活頭,權(quán)當(dāng)施舍可憐,干脆就跟他鉆進(jìn)了小竹林里。
耶合華默默地站在小竹林外,看著劇烈聳動竹葉,聽著間接傳出的聲音,眼神越發(fā)黯然。
他眼里高高在上的姐夫,曾幾何時(shí)被啊征給馴服了,從云端跌落凡塵,變成任人騎乘的獵物,失去了那份神圣的純潔性。
耶合華摸著懷中,原本打算給耶律征的解藥,開始與猶豫割據(j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