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茵蘭的消息,到了這里,便已斷了,加上云千山刻意的阻撓,想找到她們,已是不可能,變的的杳無音信。
沐府到了吃晌午飯時候,納蘭湘跟宗林還有小喜,三人蹲在府門口,手里端著飯碗,屁股坐在門檻上。
起先是宗林一個人坐在這兒吃飯,他習慣了蹲在這里。
通風涼快,還能順便看著大門,好讓看門的老伯去吃飯。
而且視野也好,比坐在那呆板的吃飯舒服。
納蘭湘看了他好一會,也跑去盛了飯,他用的是粗瓷大碗,半碗飯,半碗菜,就是端久了,手腕有點疼。
小喜滿頭黑線,主子變的越來越像市井小民,哪有一點皇子的樣兒。
他感到很憂傷,很憂傷。
沒辦法,他只好也端了碗,跑到他們中間,邊吃飯,邊勸說。
“主子,咱們這樣蹲著吃飯,實在不妥,又不好看,又不消化,還是回去吃吧!”小喜覺得屁股底下坐的門檻,膈的好難受。
蹲坐的時候,腿岔開,好別扭?。?br/>
可是為毛主子蹲的得心應(yīng)手,一臉悠然自得?
納蘭湘大口大口的扒著飯,根本沒空搭理他。
原先他在宮里的伙食,雖比不得其他皇子,但相較于普通人家,還是要好很多。
那時自己一個人吃飯,吃著如同嚼蠟。
總感覺索然無味,可是現(xiàn)在蹲在這兒,沒桌子沒椅子,面前也沒有擺十幾二十幾個碟子,他卻吃的很香。
沐府的伙食也一般般,都是尋常的家常菜,他在宮里從沒吃過。
比如這炒青菜,剛摘的鮮嫩小白菜,僅用菜油加鹽炒制,別的什么也沒放,可咋就那么好吃。
紅燒肉也沒有講究火候,沒有講究配料,只是從街上買的豬肉,切了大片,肥肉煉了油,直到把肥肉煉的,沒了油,才加入瘦肉一并炒制。
加醬油,醋,生姜,料酒,小火燜燒。
他在前面干活的時候,聞到廚房傳來的菜香,口水擦都擦不干凈,等著盼著開飯。
宗林自己也納悶,這倆人干嘛要跟著他,還跟他并排坐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蹲門口要飯的呢!
沐青簫拉著巧兒從府里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三個人蹲坐的背影,實在有夠讓人忍俊不禁的。
巧兒忍不住笑道:“難道蹲在這里吃飯,更香?”
沐青簫銳利的目光,盯著納蘭湘看,黑眸越來越沉,世上的事,不命中注定,會有那么多的巧合嗎?
當然沒有,還不是出塵子那家伙,有意為之。
宗林見主子來了,趕緊捧著碗起身,退到一邊。
納蘭湘也看到沐青簫了,道行淺了點,不敢跟他對視,只好轉(zhuǎn)而看巧兒,“屋里太悶,蹲在這兒也不影響別人,看著路人走來走去,挺有意思的?!?br/>
沐青簫朝他走近,握著巧兒的手并不放開,“你從哪來?家里人呢?你叫什么?”
“我嗎?我……我叫蘭湘,從京城來的,家里人不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納蘭湘緊張了,被沐青簫盯著看,不緊張才怪。
巧兒扯了下沐青簫的手,示意他別再問了。
她之前也沒問,明知的事,還問干什么。
沐青簫定定的看了好一會,也沒拆穿他,“到了這里,好好干你的活,別給我找麻煩?!?br/>
“我明白!”納蘭湘低著頭,任他威脅,自己太弱小,面對他的威壓,根本沒有還有手之力。
“行了,嚇唬他干什么,我們走吧!”巧兒把人拉走了。
就在他們說話時,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倒在門邊。
宗林放下碗,急忙跑過去,把人翻過來一看,居然是紅蘿。
她已經(jīng)暈了,身上到處是傷痕,有的地方血跡已經(jīng)干涸。
宗林抬頭無聲的詢問主子。
巧兒先說了話,“把她帶下去,請個大夫過來!”
宗林點頭,招呼還在發(fā)愣的兩個人,把人抬進了府里。
沐青簫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對這個女人,他厭惡到了極點。
巧兒一番解釋,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好。
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救上官辰,要不然紅蘿的生死,他才不會在意。
宗林從紅蘿懷里取出雪姬蓮,小心翼翼的交給孫巧兒。
上官辰氣息微弱,但好歹還有的救。
配制解藥,整整花了半天的時間,等到巧兒撐著疲累的身子,從藥房出來,已經(jīng)天黑時分。
沐青簫心疼的要命,走過去將她打橫抱起。
剩下的事,便交給了孫之濟。
宗林守在床邊,幫著將藥喂了進去。
“把他衣服脫了,丟進浴桶里,”孫之濟下令道。
宗林動作一頓,看了看緊閉雙眼的上官辰,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浴桶,臉蛋不可抑制的紅了。
咬著唇,一聲不吭的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噯,你這是去哪???不是讓你把他衣服脫了嗎?”孫之濟叫他。
宗林停下腳步,回身對他比劃了下,意思是他去叫別人過來幫忙。
孫之濟看的一知半解,還以為他要走,“你小子,還真滑頭,讓你脫他衣服,又不是脫你自己衣服,快點動手,待會水涼了,藥效就不好?!?br/>
宗林見走不了,只好硬著頭皮走回來。
看了眼閉著眼睛的上官辰,咬咬牙,別開頭去,摸他的腰帶。
本來上官辰在床上躺了這么久,穿的也不多。
剝?nèi)ダ镆?,扒下褲子,就可以了?br/>
孫之濟在一旁等不耐煩,索性坐到一邊喝茶,還在不停的催促宗林。
不敢面對已經(jīng)被剝光的人,宗林只好用手摸,脫好了,可是他一個人怎么把他弄過去呢?
睡死的人,絕對是死沉死沉。
就在宗林急的滿頭大汗時,救星來了。
“爺爺,您叫我?”孫敬業(yè)來的真是太及時了,他本來是跟著爺爺一塊來的,中間被耽擱了下,才會來晚了些。
“啊,你來的正好,快去幫一把,那小子別別扭扭的,動作太慢?!?br/>
“哦!”孫敬業(yè)點了頭,走到床邊,看到光果果的上官少爺,嘴角古怪的擰著,嘖嘖搖頭,“這小子可真白啊!要是少一樣,多一樣,肯定是個漂亮的美人!”
那是,你見過哪個男人,皮膚嫩白的像是剛剛剝了殼的雞蛋?
再瞧瞧這腰,這小細腿,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嘛!
孫之濟發(fā)覺孫子盯著人家看的不眨眼,抄起手邊的什么東西,就朝他砸了過去。
“哎喲!好疼??!”孫敬業(yè)揉著后腦勺,不解的扭頭問;“您怎么又打人!”
孫之濟氣不打一處來,“你,你要是敢給我們老孫家臉上抹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趕緊把他丟進水里!”
孫老頭先前在京城待過,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那些喜歡漂亮男子的達官貴人,也不是沒有,純屬沒事找樂子。
可憐了有些因為家境貧困,不得不賤賣的男娃們,生來死去,都是悲慘的。
孫敬業(yè)悶悶的彎腰,把床上的人抱起來,經(jīng)過孫之濟身邊時,孫老頭心中腹誹,還真是白啊,難怪……
孫敬業(yè)把人丟進水里,便不管了,見宗林還在那站著,語氣有些不好,“你快過來給他洗洗啊,總不能還讓我給他洗澡吧!”
他可沒干過給男人洗澡的活,還是伺候一個小白臉,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宗林被他們呼來喝去,本來是沒什么,可是一想到水里光果的上官辰,他的臉越來越紅。
孫敬業(yè)看他扭捏的神態(tài),戲笑他,“看你臉紅的,像個大姑娘似的,大家都是男人,洗個澡有啥,小的時候,夏天我跟十幾個小伙伴在河里洗澡呢!還比誰尿的遠,誰的雞雞長。”
“咳咳!行了,就你話多!”聽他越說越?jīng)]譜,孫之濟不得打斷他。
宗林被他刺激的,心一橫,洗就洗,他媽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辰在溫水里泡的舒服,加上藥性也上來了,他幽幽的轉(zhuǎn)醒。
眨了眨眼睛,朦朧中,看見一個黑乎乎的腦袋趴在他胸前。
咯噔!
嚇了個半死,反手想要去推開他。
宗林沒防備他會醒來,被推個正著,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怒氣沖沖的瞪著罪魁禍首。
孫敬業(yè)憋不住的笑,“別……別激動,我們沒想對你怎么樣,是我爺爺要讓你泡澡,既然你醒了,就自個兒洗吧!”
宗林低著頭,臉漲成了紫紅色,悶悶的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腦袋跑了出去。
“他怎么了?”孫敬業(yè)看的莫名其妙。
上官辰剛剛醒來,雖清醒了,但還是很疲憊,也沒精力想那么多,閉上眼睛,脖子后仰,靠在浴桶邊,閉目養(yǎng)神。
宗林從屋子里跑出來,一直朝后院跑,到了無人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捧著紅燙的臉,大口大口的喘氣。
巧兒被沐青簫抱了回去,連晚飯也是在房里用的。
“以后只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兒,不用什么都親力親為,知道嗎?”沐青簫環(huán)抱著她,在她額上親了親。
“還好啦,我沒那么弱,只是這一次解藥比較難配,上官辰的病情也不能再耽擱,看來我們明日才能回村了!”
原本他們商議了下,要回村一趟,看看村里的人。
這個時節(jié),山里的風景也是最美的。
沐青簫摸著她消瘦的小臉,“進京的時間再推遲便是,不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