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朱楠不喜歡騙人,她也從來都沒有騙過我,當(dāng)然,在我眼里,隱瞞并不算欺騙。
我當(dāng)然也知道我在朱楠心中的位置到底是什么,這并不是吹牛逼還是什么,因為就在三分鐘之前,朱楠才說她一直喜歡我。
想來,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她應(yīng)該不會說謊。
我就這么呆呆的看著朱楠,她的面色非常平靜,卻愣是一句話都沒有開口。
“朱楠,我知道,那個人幫你報了仇,也幫你籌劃了這一切,對于你來說,他是你的恩人,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好人,在某一種層面上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人是應(yīng)該死的,包括這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你殺了五個人,周正,劉曉陽,禾田,沈風(fēng)還有左軍,這些人,就算再罪大惡極,你也不該……”
我話說到這里,朱楠突然抬頭,用著一種怨恨的目光看著我。
緊接著,她突然開口,朝我問道:“那在你眼里,誰又是應(yīng)該死的呢?是何顯?我?還是那些受到了欺負(fù)只會忍氣吞聲的人?這個世界上哪里有公平?如果老天爺開眼的話,為什么,都六年了,他們一個個活的還好好地,而我,卻要生活在這種無盡深淵里面,呵,我倒是有些羨慕何顯了,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我呢?我呢?”
朱楠近乎于瘋狂的朝我吼叫著,她的青筋爆出,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吼完了之后,她抬起小手,用力的捶打著我的胸口,這……哪兒還是平時的朱楠啊。
我抓住朱楠的手直就將其抱在了我的懷中,急忙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告訴我?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解決啊,為什么你非要用這樣的方法?”
“告訴你?告訴你讓你看不起我么?我知道,如果不是這一次同學(xué)聚會,你可能聯(lián)記都不記得我,對不起,對不起把你卷進(jìn)來……”
“你真的不知道么?那之前,發(fā)到我辦公室的那些人體殘骸,也不是你給我的?”我眉目微皺,低聲問道。
后者微微一愣,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而后連續(xù)搖頭,說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替我自己和何顯報了仇了,重要的是,你能陪我走過最后一條路。
我呆滯的看著朱楠,緊接著,她伸手慢慢的撫過了我的臉,整個人,就這么垂直往后傾斜了下去,我連忙一把將其環(huán)住,轉(zhuǎn)身就朝門外沖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時候,把刀子,插入自己小腹的。
“朱楠,你挺住,挺住,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
我抱著滿身是血的朱楠,火速的跑出許沖家的大門,隨后在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就讓司機(jī)給我開到最近的醫(yī)院。
可司機(jī)撿朱楠身上都是血,居然怕她身上的血染臟了自己的車,連忙說不帶我們。
我當(dāng)時就怒火中燒了起來,直朝司機(jī)吼道:“我是警察,洗車多少錢我給你,但是老子告訴你,這人要是死在你車上,你覺得你以后還會有什么生意?”
后者臉色一白,立馬踩下了油門,朝醫(yī)院開去。
我脫下了自己的T恤,死死地按住了朱楠的傷口,可她的血就跟噴泉,似的咕嚕咕嚕一直往外噴,我實在沒有辦法了,立馬一手拉著朱楠,咽了口唾沫,開口說道:“別睡,你別睡,我們馬上到醫(yī)院了……我們……”
我話還沒說完,朱楠也輕輕地握了握我的手,她笑了,笑的很安心。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是用郵件跟我聯(lián)系的,從始至終,我就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他告訴我,我不能再這樣了,我對不起何顯,也對不起自己,與其這么行尸走肉的,還不如……結(jié)束……結(jié)束……”
我一把抱住了朱楠,連忙讓她別說話,再堅持一下就到醫(yī)院了。
后者淚眼婆娑的死死拉著我的衣領(lǐng),還想說什么,卻突然開始呼吸急促了起來。
“方……方怵,我……我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么?”朱楠死死地拉著我,呼吸困難的說道。
我抿了抿嘴,連連點頭,大聲說道:“我喜歡,我喜歡你,你別死,我求求你,你別死?!?br/>
這個時候,我即使對朱楠只有同學(xué)的情誼,可,我也知道,這份感情對于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我也管不了是不是謊話,我只想讓朱楠挺過去。
她笑了,笑的很燦爛,可就在這陣笑顏后,他的手,竟完全垂落了下來。
我叫著朱楠,喊著朱楠,可她給我的最后一份禮物,竟只是一滴眼淚。
十五分鐘后,我將朱楠送進(jìn)了搶救室,半個小時,醫(yī)生給她搶救了整整半個小時,最后,醫(yī)生從搶救室內(nèi)走出,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他們已經(jīng)盡力了,她其實從送入醫(yī)院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行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抬手就在一旁的墻壁中打了一拳。
原本她能好好的,能一直好好地活下去,雖然心中有怨,但也不至于把她推入無盡深淵。
到底是誰……那個人……到底是誰。
由于朱楠沒有親人,也沒有比較要好的朋友,她的身后事完全都是許沖和我在操持,而關(guān)于這個案件,也隨著朱楠死而結(jié)了案。
“喂,以前沒能保護(hù)好你,現(xiàn)在啊,我和方怵,自罰一杯。”
我和許沖站在朱楠的墓前,拿起一杯酒就直接喝了下去。
“對不起?!?br/>
說話間,我將杯子放在了朱楠墓碑前,隨后就和許沖轉(zhuǎn)身朝墓園大門走了過去。
“我說,其實,朱楠喜歡你,你在高中的時候真的看不出來嗎?”許沖轉(zhuǎn)身看著我,緩緩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那時我哪有心思管這些,一心只想著好好讀書,以后找到我爸。
后者白了我一眼,直說我是直男癌晚期患者。
許沖將我送回嘉市之后就回去了,期間對于這個案子只字不提,這倒也不像是他的作風(fēng),我猜測,可能是許沖對于將我引到這個案子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尷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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