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果盈車,再顧人如堵”
由于對美的敏銳,雖說是智商有些不足,聽不太明白秦氏的話,但從秦氏驕傲的語氣,足以證明秦九郎容貌不凡呀!
天然就缺一根弦,生來是直腸子,劉蘭芝實(shí)在是不明白秦氏為什么要說這些,做人不就應(yīng)該干干脆脆的,想什么說什么嗎!文縐縐的,誰猜得懂!
神游天外,腦子里滿是,“唉,錯過了陌上初遇,秦九郎呀,在哪里?”
劉蘭芝一直很是好奇秦家九郎是何等的俊逸風(fēng)流,才能讓劉蘭芝這樣的絕代佳人在新婚時以死給他的人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卻怨念纏身,遲遲不肯去投胎。
“咳咳,阿娘,若是讓九弟聽到了,不定有多生氣呢?!陛p柔婉轉(zhuǎn)的聲音驟然響起,空靈悅耳像是環(huán)珮叮當(dāng),像天宮的仙樂,一下子刻進(jìn)劉蘭芝的心底。
劉蘭芝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聲控,只想著“一定要和她做朋友呀!”沒聽出來語氣的異常。
少女大概十二三的樣子,身著青色的曲裾,身量苗條,同色的腰帶勾勒出纖細(xì)的腰身,不盈一握。她臉色蒼白,透著病態(tài),五官精致,極其秀麗。
微風(fēng)過處,杏花飄落,裙裾飛揚(yáng),似要乘風(fēng)而去。
劉蘭芝一著急拽住少女的腰帶,許是用的力氣大了些,今日以后,劉蘭芝又點(diǎn)亮了新的的技能:力能扛鼎。
當(dāng)然,當(dāng)時劉蘭芝沒來得及檢查自己的新技能,感嘆著:腰帶的質(zhì)量真是太好了!
被迫上天的少女,依舊淡然,風(fēng)迎面吹來,越發(fā)顯得單薄,清冷如月,縹緲如仙。
此時劉蘭芝的腦海里瘋狂的刷著屏“會不會不跟我做朋友了!”
想著要說句話補(bǔ)救一下,又不知怎么開口,糾結(jié)又懊惱得就要哭出來了,妖精里氤氳著水汽,突然脫口而出:“這個妹妹生的好生熟悉?!?br/>
話一出口便后悔了,怎么聽怎么像個搭訕良家的登徒子,越發(fā)急得哭了。
仍在憑虛御風(fēng)的少女,看看地上哭出來后越發(fā)呆萌可愛的少女,摸了摸頭,無可奈何的說:“還不把我放下來嗎?”。
秦氏自少女話落,臉色一變,好似做了什么虧心事兒,若不是劉氏在身旁看著,便要逃走了。
秦氏臉色不停的變幻,半晌,“這是羅敷,小蘭芝一歲?!?br/>
這時劉蘭芝總算是將少女放了下來,臉羞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少女亭亭玉立,微微屈身行禮,春光秀色,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般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
劉蘭芝腦海中浮現(xiàn)不知是哪位詩人寫得這句話。
也算是心大,對于如此貌美的情敵,只是更堅(jiān)定了跟她做朋友的心。
俗話說近朱者赤,想必跟在美人身邊,自己也會變得更美的。
劉蘭芝在這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知不覺把話說了出來。
少女俯下身子,湊到劉蘭芝耳邊,“在美人身邊變得更美?呵呵”蒼白的菱唇微啟,刻意壓低的聲音像是在人耳邊呢喃,魅惑橫生,卻透著濃濃的嘲諷意味,讓人涼徹骨髓。
兩個姝麗得不分伯仲的少女親密的說著閨中密語,身量微高的那個還特意壓低了身子,湖光水色,成了兩人的陪襯,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這兩個人,周身圍繞著不能被人介入的氛圍。
在外人看來這無疑是一幅美好的畫卷,孰不知處在其中的劉蘭芝如墜冰窟,她也不明白一句夸贊的話怎么能讓她生氣成這樣!很想出口發(fā)文,但是出于處在食物鏈底端的直覺,讓她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問出口。
劉蘭芝退后一步,讓自己稍稍有了些安全感,抬頭沖羅敷討好的笑了笑,圓潤細(xì)嫩的臉上出現(xiàn)了兩個同樣圓潤的小窩,看起來無比的可愛。
看著那兩個圓潤的小酒窩,蠢蠢欲動,秦羅敷總算覺得劉蘭芝有可取之處,用食指戳了戳,感受到指下如嬰兒般細(xì)膩的肌膚,身上的冷意總算消散了,渾身洋溢著歡快的氣息。
劉蘭芝苦著一張臉,欲哭無淚,想后退又慫了,只得向秦氏、劉氏二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一旁的秦氏、劉氏從開始素不相識,生硬的互相恭維對方,談到女人都關(guān)注的服飾、妝容到現(xiàn)在的育兒心得,瞬間就升級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只覺得對方很合自己的心意,恨不得分分鐘從閨蜜升級成親家母,看著劉蘭芝和秦羅敷倆人氣氛無比的和諧,便雙雙無視了劉蘭芝,開始交談兩家兒女的親事。
秦氏看著劉蘭芝是無比的喜歡,對劉氏說:“日夜盼著得一如蘭芝的女兒,如今只求蘭芝能到我秦家來?!?br/>
劉氏這一番談話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再加上被秦羅敷的美貌所驚,又見劉蘭芝跟秦羅敷相處的很和睦,秦家又是縣里的大戶,秦九郎又素有文采,品貌不凡,一聽這話自然是欣喜,不過作為女方總不能就這么兒戲的把親事應(yīng)了下來,免得被人看輕,只委婉的說:“九郎文采出眾,品行高潔,蘭芝的阿兄很是推崇,早有結(jié)識的心思,如今竟是能實(shí)現(xiàn)了?!?br/>
秦氏聽了知道親事能成,一面心喜,一面為難,難就難在自家九郎如今的情況不便讓劉家相看,猶豫了再三,還是說:“九郎生來體弱,有一高僧言十五歲不能出現(xiàn)在人前,否則有性命之憂,多年來一直在家中調(diào)養(yǎng),若是劉姐姐心中憂慮,這事日后再提?!?br/>
劉氏臉色頓時變了,陰沉得能滴出雨來,心中惱火,若是等到秦家九郎十五歲,蘭芝已經(jīng)十六,如今女子大多及笈前出嫁,哪有女子到十六歲的,雖說縣里民風(fēng)純樸,阿父又是教書先生,也難免有小人風(fēng)言風(fēng)語,世間對女子多苛責(zé),知道的是女子重情重義,不知道的必定是認(rèn)為女子的問題,再說秦九郎如今一平頭百姓,重病纏身,如何能配得上蘭芝,方才就像是豬油迷了心竅,這一冷靜下來怎么想都不妥,秦家在縣里頗有勢力,也不能直言拒絕,只說:“自古英才多磨難,九郎日后必定不凡?!?br/>
秦母也知道劉氏必是有疑慮,此事就揭過不提,便又說起新近流行的布料花樣。
劉氏松了口氣,雖然倆人的看法觀點(diǎn)大多相同,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氣氛比起剛才大不相同。
秦羅敷不厭其煩的戳著小酒窩,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如同上好的白玉,眼神發(fā)亮,臉上泛著紅暈,病氣盡散,鐘靈毓秀,享盡天地的寵愛。
被戳的劉蘭芝緊鎖眉頭,臉皺成了苦瓜,臉上火辣辣的,想著必定起紅腫了,俗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再說劉蘭芝怎么也比兔子的膽子大些,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抓住秦羅敷的腰帶,一提甩到了肩膀上,像是扛麻袋一樣,大步流星的朝劉氏走去。
秦羅敷胃內(nèi)一陣翻涌,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劉蘭芝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劉氏和秦氏兩人難得的都沉默了,氣氛很是壓抑,看到劉蘭芝扛著秦羅敷,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氣。劉氏覺得總算有借口告辭了,也不至于讓自己顯得嫌棄秦九郎,忙開口:“蘭芝,這成何體統(tǒng),還不趕緊把羅敷放下來?!彪S即看了看秦氏的臉色,沖劉蘭芝說:“羅敷素來體弱,怎么能開這樣的玩笑!”
秦氏看到劉蘭芝輕輕松松的提著腰帶把秦羅敷從肩上放下來,雖然知道秦羅敷的身體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差,畢竟不比常人,若是親事能成,一言不合,若是動起手來,秦羅敷有個好歹可怎么好,看了眼病弱瘦削的秦羅敷,又看看一臉放松的劉蘭芝,覺得秦氏委實(shí)不妥,打算找個借口離去。
劉氏和秦氏的想法再一次同步,劉氏感覺像被人注視一般,向周圍看了看,只見大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并沒有不妥之處,想著趕緊離開,對秦氏說:“蘭芝行事實(shí)在魯莽,讓羅敷受驚了,改日定當(dāng)?shù)情T道歉,今日就先行離去了?!?br/>
秦氏忙不迭的點(diǎn)頭應(yīng)允,說:“蘭芝難得的率真,肯定也有羅敷的不是,不必介懷,妹妹若是有事就先走吧?!?br/>
兩人匆匆離去,也沒注意太多。
女子聚在一起無非是討論些衣服首飾,夫家子女,隔三差五就會以各種名頭開場宴會攀比,俱都煩不勝煩,一般來說,若是有新奇的妝容,定會成為一段時間的流行風(fēng)尚,就代表著宴會很成功,一旦在宴會上出了丑或是有了新鮮事,那絕對是拉近感情的利器,提起來就是誰誰怎么了,,就有了共同的話題,甚至就像是被貼上了某種標(biāo)簽,再也揭不掉了。
這次宴會與往常并沒什么不同,杏花年年都有,比起往年不過是更加繁茂了些,眾人都十分的無聊,互相言不由衷的夸著對方,而在劉蘭芝把秦羅敷提起來時,眾人立刻精神起來,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往常都是聽別人說,現(xiàn)在是在現(xiàn)場,各個都雙目發(fā)亮,呼吸急促,臉上浮出了紅暈,神采大不相同,有些按捺不住的直接盯著,有些故作矜持的,時不時的瞥兩眼,又忐忑糾結(jié)著怕錯過什么,表情比方才真實(shí)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