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多少愛意變成灰
78 帝王人家沒親情呀
有道是,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這個道理我雖然懂,可卻仍是遲遲邁不出腳步。
因?yàn)椋也荒苋ソo傅東樓添亂,無論他是被朝政牽絆住了,還是被感情糾葛住了,只要他一日不來,我就得謹(jǐn)遵圣旨聽他的話:要乖乖的。
這其實(shí)是一種很擰巴的心態(tài)。
大岐國是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度,男子妻妾成群再正常不過了,更何況是一國之君。我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也曾暢想過:我惜緣郡主嫁人,定是做正室,做唯一的正室,我的夫君必須只對我好,什么事情都得告訴我,不管好的壞的,我們都會一起承擔(dān),然后相伴到老。像那些側(cè)室啊侍妾啊通房啊什么的,我一直認(rèn)為那是姜淮的世界,跟我沒有絲毫的關(guān)聯(lián)。
可自從傅東樓住進(jìn)我的心里以后,我就沒那么釋懷了,嫉妒會有,心酸會有,吃醋亦會有,我變得患得患失,莫名其妙,這幾天他不來,我便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發(fā)著呆。
“郡主,皇上快下朝了,您要去看看嗎?”宮女圓圓在我身旁小聲提醒道。
這丫頭做眼線做得也還算貼心,并不長舌,性子倒很像三元和四喜的綜合,帶著幾分對主子的愚忠,還有幾分拿捏得很好的爽直。
見我沒言語,她又提議道:“不然,遠(yuǎn)遠(yuǎn)望一眼也好,奴婢知道個角落,絕對不會被別個發(fā)現(xiàn)。”
我想我是昏了頭,才會贊同了圓圓的提議。
又或許,我只是因?yàn)樘胨耍胨拿迹胨难郏肽钏R天下的神態(tài),也想念他對我無奈搖頭的樣子。一切回憶起來,我才發(fā)覺我想傅東樓想得已經(jīng)快要發(fā)瘋,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我腦中將崩不崩,十分危險。
……
等朝臣魚貫而出時,圓圓悄聲對我道:“郡主,現(xiàn)在可以了,咱們從后面繞過去就可以看著皇上了。”
我沒有動,而是盯看群臣中萬分醒目的一個人,不覺僵直了身體。
就好似白馬銀槍的翩翩將才終于策馬揚(yáng)鞭而來,他突兀而意外地出現(xiàn),讓人措手不及------
是連錚,連錚回來了!
我敢肯定,此刻我的臉頰上一定刻著深深地兩個大字------“悲劇”。
連錚倒沒看見我,可我的腦子顯然已經(jīng)不太夠用了。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沒人跟我說?傅東樓是因?yàn)檫B錚回來所以不來找我?這也不太可能啊?
思維的碎片在不斷地拼湊,可我還是拼不出個事情始末。
圓圓:“郡主……”
“我不看了,”我搖著頭,然后從懷中掏出那塊被傳遞來傳遞去的心形石頭,我以為這個最能代表我的心,“你去把這個交給皇上,什么都不用說,然后回來。”
圓圓有些疑惑,但還是點(diǎn)頭,“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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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肝,你在窺探什么?”
“沒什么。”
我隨口答完才突然雙眼瞪圓,手哆嗦得指著姜淮然后忙四下張望,生怕被別人看到,“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不能夠啊,這地方應(yīng)該很隱蔽,我都沒看見你……”
姜淮的笑容特別敬業(yè),“你忘了哥哥的第二職業(yè)嗎,哥哥我可是算卦界的翹楚,我會算~”
“哦,”我懶得跟他打嘴仗,忙問出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我竟然看見連錚了!你看見了嗎?我怎么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姜淮聳聳肩道:“恩哼,我都看見他兩三天了,你不用這么激動~”
我:“他怎么就突然回來了,事先連一點(diǎn)預(yù)兆都沒有?”
姜淮曲起手指,彈了彈自己嶄新朝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呀,這個不好說,也許人家踏遍千山萬水歸來,只是為了跟你有一腿唄~”
“……”好吧,我錯了,我又把神經(jīng)病當(dāng)正經(jīng)人了,“你應(yīng)該找個太醫(yī)看看,我的建議是由衷的。”
姜淮:“心病只需心藥醫(yī),我病入膏肓只等你。”
我怒道:“你還可以再押韻點(diǎn)!但我根本就不想聽這些,最近發(fā)生什么事了,你要是想告訴我你就說,不想告訴我你就走,不要這么磨嘰行嗎?!”
“可真夠笨的。”姜淮雖然是在譏諷我,可那音調(diào)卻很輕,忽略掉含義的話,也勉強(qiáng)能算上一個溫柔動聽,“到安全的地方跟你說,來。”
他拽著我的袖子,一把將我拽到了層層假山里面,這手法忒嫻熟,一看即知是偷情慣犯。
隱蔽的地方光線也欠奉,我著急地小聲問:“出什么事了到底?傅東樓好幾天沒來見我了。”
姜淮聽了,仍擺著那副好像在談?wù)勌旌群炔璧谋砬椋昂苷Q剑械膵邋肽甓喽紱]見皇上一面,你才幾天而已。這不就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可不得哭著走完么。你以為人人都跟我一樣,只愿意為一個女人發(fā)瘋?”
我不想插嘴打斷都不行了,“呵,一個女人?別逗我笑,我現(xiàn)在不想聽笑話。”
他也覺得沒底氣,“那些女人……是為我發(fā)瘋,但我管不了,反正我只為你瘋。”
“不管你瘋沒瘋,快點(diǎn)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我看著姜淮雙唇微啟,可半晌過去,他都沒發(fā)出半個音來。
算了,不想理他了。
我正轉(zhuǎn)身欲走,姜淮卻抓住了我的袖子,“其實(shí)這事情呀,看似復(fù)雜說來卻很簡單,不過就是連錚撤兵回京了,但他竟不吭不響先去了和順王府見了你家那位手握十萬禁軍軍符的爹,然后肅政臺的那群諫官們就不樂意了,他們以‘有謀逆之心’和‘對圣上大不敬’為名將連錚和你爹打包參了幾本,皇上的御書房估計(jì)已經(jīng)堆了幾大摞的折子~”
我的眉皺了起來,沉默著。
姜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雙眸深邃,若有所思,“這場仗連錚又打贏了,有諫官拖著棺材進(jìn)行死諫,說連錚是要隨著和順王……造反。其實(shí),連錚在見完你爹后,還去見了恒悅王他們,最后才進(jìn)宮見得皇上。據(jù)我觀察,這幾個派系都在爭取史丞相,哎,帝王人家果然沒親情呀,小心肝,你說咱倆游山玩水去怎么樣?”
我想,姜淮的意思其實(shí)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jié)------
不想當(dāng)皇帝的王爺不是好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