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先送周卿卿回了她原先住的宿舍,福利院的居住條件并不差,是標準的四人間,雖說陳設(shè)很簡單,四張木板床,兩張方桌四把椅子,再加上一點基本的生活用品,也就沒有余物了,但起碼床上還鋪了墊子和棉褥子,僅就這一條來說,福利院的條件在夏朝已經(jīng)趕得上中等客棧了。
他們到了宿舍的時候,里面并沒有人,王玲隨意指了其中一張床,對周卿卿說道:“現(xiàn)在其他人應(yīng)該都還在娛樂室呢,你也遭了幾天罪,早些上床休息吧。”
周卿卿乖巧地點了點頭,“謝謝王阿姨,今天您和張副院長也辛苦了。”王玲顯然還有些不習(xí)慣周卿卿懂事的模樣,尷尬地笑了笑,便領(lǐng)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夏承祺離開了。
周卿卿走到自己的床鋪邊上,看到床上有些發(fā)黃的床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不知道以前的黃亮亮是怎樣的習(xí)慣,但現(xiàn)在的她可受不了這樣骯臟的環(huán)境,這可是她以后要長時間居住的地方,便想著明天一早就去把這些被褥都清洗一遍,今天晚上就先湊合一下吧。
周卿卿真的是有些累了,她在床上躺下,看著空蕩蕩無人的宿舍,正好可以安靜得將現(xiàn)在的狀況捋一捋。她并沒有原身的記憶,只知道原身曾經(jīng)是一個傻子,這個未知的世界,還是要靠她自己慢慢去摸索。這個國家看著比她之前所在的夏國要好許多,但生活在這里的人顯然也分了三六九等……從福利院的環(huán)境,乃至她吃的那些東西,都能很輕易地推論出來:自己是這里地位最為卑微的一撥人了。
一個無父無母、無權(quán)無勢的孤兒,在哪里都是任人欺負的。雖說她前世乃是首府家的千金,后來又貴為一國之后,但也并非沒有見識過世間的風(fēng)雨和人情的冷暖,只是從前,她是冷眼旁觀看戲的那個,現(xiàn)在,這世態(tài)的炎涼便要體現(xiàn)在她身上了。
周卿卿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服輸?shù)娜耍热恢鼗盍耍蔷捅硎纠咸於疾蝗绦目粗湍菢铀懒耍不蛟S這世上真的有神仙,聽到了她的祈求,給了她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臨死前那極度的不甘與怨憤,似乎又席卷而來,那一幕幕的畫面,走馬燈一樣地在她眼前回放,竟是要比生前還要清楚,仿佛只要她一聲令下,這些記憶中的人物,便會披掛上陣粉墨登場,在她的腦海中為她唱上一出又一出的精彩大戲。突如其來的刺客、詭秘的人心……周卿卿緩緩閉了閉眼睛,擦去了不知何時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這一切已成過去,她……已經(jīng)又重活了,重活到這雖完全陌生,但更多的卻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新鮮事物的時光里,重活到了這個令她甚至有幾分害怕的,光亮、喧囂、陌生、可怖的現(xiàn)實中……
她抬起手,看著眼前這幼小的輪廓,腦海中卻仿佛又浮現(xiàn)了另一雙手——柔和的、纖美的、修長的、白皙的……曾經(jīng)的她,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