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干船塢，并不一定要干可見底，例如張海諾眼前這座用來維修潛艇的小型干船塢，現(xiàn)在里面就還有不少的水，而懸掛著德國海軍戰(zhàn)旗的u21號就像個會輕功水上飄的高手一般僅以底部貼著水面——如果不需要修理船底的話，人們有時候并不會將干船塢內(nèi)的水完全抽干，只要能讓船穩(wěn)穩(wěn)的停在船架上即可。

????船塢旁，輪廓特征不盡相同的奧匈工人們正用一臺吊車將一些重型零部件從船塢旁提起，而那艘擁有梭魚體型的潛艇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前后甲板大開，拆下的甲板炮正安靜的躺在一旁的船塢上。

????“都是那艘萬惡的英國驅(qū)逐艦，要是它的炮火再準(zhǔn)一些，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帕特里克.普羅爾，u21號的輪機長，仰頭看著那臺正被緩緩吊入潛艇的柴油機，語氣很平常的對張海諾說到。

????這是張海諾抵達波拉港的第6個小時，而他在u21號上已經(jīng)工作了整整4個小時。檢查艇上的每一根魚雷發(fā)射管和相應(yīng)的設(shè)備、幫助普羅爾和另外幾個艇員安裝檢測零部件，這些雖不是純粹的體力活，但從張海諾現(xiàn)在滿身滿臉的油污來看，也絕不是什么輕松的活。

????這個時候，張海諾終于深深體會到赫森那句“還有很多任務(wù)等著你來完成”的真正用意了，至于那個被稱作“瘋子”的家伙，在大家忙碌的時候卻一個人悠哉游哉的站在干船塢上看著，偶爾還優(yōu)雅的點上一支煙。

????“你們在潛艇上吸煙嗎？”張海諾記得在海軍學(xué)校的時候教官一開始就講過在潛艇上的幾大“禁止”，其一就是絕對禁止在潛航時吸煙，那將使得本來就很混濁的艇內(nèi)空氣變得更加糟糕，而對于蓄電池中散發(fā)出來的氫氣，煙頭本身就是個巨大的隱患。

????“不，當(dāng)然不！除非潛艇在水面行駛并且附近沒有敵情！”普羅爾瞟了一眼站在上面的赫森。

????“但在潛艇歸港之后就無所謂了，飯店、酒吧或者，隨便吸煙！”

????張海諾驚訝于“”這個詞會如此直接、不加遮掩的從普羅爾嘴里蹦出來，因為在塞德利茨號上，軍官們永遠是一份紳士姿態(tài)。

????普羅爾沒有理會張海諾的疑惑，而是繼續(xù)大聲指揮著負責(zé)吊車的工人：

????“往左……往左一點！對，好，再往下放一寸！好！”

????隨著普羅爾的最后一聲“好”，那臺比一輛卡車還長的柴油機終于到位了。對于潛艇來說，柴油機好比是人的心臟，它為潛艇提供最基本的動力保障。這個時代的蓄電池通常只能維持潛艇航行一到兩個小時，蓄電池耗盡就必須浮上水面用柴油機充電，而在目前各國反潛能力基本較弱的情況下，潛艇多數(shù)時間都會在海面行駛。作為德國目前較為先進的潛艇，ubiii型安裝有兩臺這樣的柴油機，也就是說在其中一臺出現(xiàn)故障的時候，潛艇還能以半速返回基地。

????“中尉，麻煩您遞一把小鉗子給我……謝謝！”

????“中尉，麻煩您幫我扳住這根輸油管的另一頭……用力，再用點力……好！”

????輸油管是弄好了，張海諾臉上卻一攤油一把汗，這位普羅爾上士雖然滿口“中尉”，卻在像使喚手下一樣使喚自己。當(dāng)然，張海諾知道這并不是他的本意，因為赫森今天就給他安排了自己這一個副手。

????趁著工作間隙，張海諾不解的望了赫森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家伙依然一副冷酷的表情。好在張海諾的脾氣一向看得開，也不高興和他計較那么多。

????等到太陽西沉的時候，左側(cè)柴油機的安裝工作總算是完成了，普羅爾說只要明天再調(diào)試一番發(fā)動機就基本沒問題了。接下來要做的工作不多，就是換掉兩根輸油管、檢修全艇線路以及重新安裝甲板炮，再之后就只要把魚雷、油料和補給品搬運上艇就好了。

????赫森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當(dāng)他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竟開來了一輛也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小汽車，還煞有介事的連連按響喇叭。普羅爾和另外幾個艇員見狀紛紛放下工具滿臉歡喜的跑回拿那棟宿舍去了，張海諾隱隱聽到他們在說：“喲，上尉今晚又要請客了！”

????張海諾正在納悶，卻看到赫森拎著一支步槍朝自己走來。

????“馮.芬肯施態(tài)因中尉，今天辛苦了！”

????赫森好像很客套，但張海諾知道后面肯定還有什么。

????果然，他將那支步槍塞給自己，說道：

????“我們現(xiàn)在要到城區(qū)去吃飯，大約三個小時之后回來，這段時間潛艇的警戒任務(wù)就交給你了！”

????張海諾愕然，但他卻只能看著赫森轉(zhuǎn)身回到那輛車上。普羅爾他們很快換好衣服從宿舍里出來，然后一個不留的上了赫森那輛車。再接下來，張海諾眼睜睜看著車子揚塵而去。

????天漸漸黑了下來，工人們也都回家去了，u21號所在的這座干船塢就只剩下張海諾一個人。意大利人極少派飛機過來轟炸，所以波拉港也沒實行燈火管制，幾個正在裝卸物資的碼頭上依然亮著燈，但更顯得張海諾這邊孤寂而冷清了。

????1月初的地中海北岸，溫度雖不至于降到零度以下，但這海港之內(nèi)同樣是寒風(fēng)陣陣。張海諾括拉港的時候原本穿著一件厚厚的毛呢大衣，但是白天為了干活方便，那大衣便與行李一道放在宿舍里了?，F(xiàn)在，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雙排扣冬季軍服，跟1848年普魯士海軍創(chuàng)建時的制服相比樣式上基本沒有什么變化。雖說也是毛呢質(zhì)地，但要比那件大衣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