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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王莽 第428章 譬如朝露

魏王雖然將李忠的話聽進了心里,對劉子輿決死一戰(zhàn)有準備,遂有了所謂的“備胎計劃”。
  
  但正月初一黎明的這場戰(zhàn)斗,過程依然遠超執(zhí)行者的預料。
  
  “趙將軍,大王令第三師在此阻敵兩刻,等后方主力介甲趕到。”
  
  趙尨是第五倫在魏郡時,由馬援招募的賊曹掾,后來又隨魏王西行,帶著百多人留在河東。去年,魏軍打響河東之役時立了功,升為河東都尉,干干抓賊剿匪的活,曾完成了對境內(nèi)青犢賊的驅(qū)逐。
  
  今年第五倫東行,因為軍中魏郡兵較多,而對手又是流寇,考慮到趙尨治安戰(zhàn)有經(jīng)驗,又將他帶上,作為偏將軍,掌一師,編入耿純麾下。
  
  但趙尨做都尉還行,當真領兵卻有些勉強,與銅馬對峙期間,數(shù)次差點為賊所襲,耿純軍中都公認第三師最差勁。
  
  張魚傳的命令讓趙尨有些委屈,心中暗道:“我雖然不如其他偏將,但魏王認為,我只能頂住兩刻么?”
  
  結(jié)果證明魏王還是識人的,倉促應戰(zhàn)的第三師,差點連兩刻都沒撐。
  
  盡管趙尨卯足了勁頭想要表現(xiàn),但當兩萬余銅馬沖出來時,還是給嚇到了。
  
  銅馬出了下曲陽城,如打了雞血般,不要命地往前沖,士氣如此之盛,完全不像一支即將敗亡的軍隊。
  
  “材官弓弩,準備!”
  
  趙尨連忙令前陣匆匆結(jié)陣,戈矛手蹲下放些長矛,而弩兵排成三段在前施射。
  
  每一次齊射之后,對面黑壓壓的銅馬軍中,都會傳來刺耳的嚎叫聲,只見火把掉了,熄滅了,但是銅馬仍然揮舞刀刃長予,高喊:“日月照,大漢興!”
  
  臉色陰深高個子的“信都王”劉植,親自沖鋒陷陣,帶領著一群銅馬兵徑自向魏陣沖過來,月亮照耀著這些喪失理智的莽漢,照耀著他們的戈矛和旗幟:炎炎漢旗!
  
  一排弓弩射過去,大旗倒下了,又舉了起來,接著又倒了下去,再舉起來!
  
  大平原上沒有任何可以作為屏障的地利,弓弩的火力遠不能阻擋敵人靠近,甚至造成的傷亡都不大,兩萬銅馬,最終以無畏的姿態(tài)沖入魏陣,雙方在夜色中混戰(zhàn)起來!
  
  當戰(zhàn)役開始變成亂斗時,銅馬兵竟占了些許優(yōu)勢,趙尨頓時慌了,他的手下多是秋天剛從魏地新征的兵,忠誠度沒有問題,但訓練日短,還處于“善站”的初級階段,戰(zhàn)術(shù)僵化。在這種遭遇戰(zhàn)里,被靈活機動的銅馬打得暈頭轉(zhuǎn)向。
  
  虧得張魚耳提面命,說第三師只需要頂住兩刻就可以撤,趙尨才沒將預備隊全派上去,最后只悻悻尊令,鳴金收兵,且戰(zhàn)且退,傷亡或有千余。
  
  “魏軍敗了,魏軍敗了!”
  
  在第三師徐徐向西退走,銅馬軍迸發(fā)出了巨大的歡呼,劉植抹去額頭的血水,回頭看向他們神靈附體的皇帝陛下。劉子輿也親自出征,在后方被“樊噲附身”的五樓賊張文保護,看著這一幕呢。
  
  但劉子輿對雜牌師不感興趣,此刻天已大亮,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南方數(shù)里開外,飄著五色旗幟的魏王親衛(wèi)師。
  
  讓突圍之眾引開魏軍主力和騎兵,而銅馬精銳盡出邀擊第五倫,是劉子輿唯一的機會。
  
  所謂邀擊,便是突然截擊,打的是對方的措手不及,來不及列陣披甲就卷入戰(zhàn)斗。這是經(jīng)過與魏軍數(shù)月苦戰(zhàn)后,劉植發(fā)現(xiàn)銅馬唯一能贏的方式,一旦跟對方正面擺開陣勢,銅馬必敗。
  
  只有靠亂斗和運動戰(zhàn)、遭遇戰(zhàn),才能擊垮強敵!
  
  他最怕的就是第五倫油滑,見狀不妙直接撤回宋子城去,若是銅馬追之不及讓他溜進城中,那就只能望城興嘆了。
  
  豈料第五倫竟然浪費了第三師爭取的兩刻時間,非但不退,反而往前走了半里,擺開陣勢,看這樣子,他也想與劉子輿王對王呢!
  
  “昊天有靈!
  
  劉子輿張開雙臂,感謝上蒼,和過去一樣,運氣,又一次落到了他頭上!
  
  或許自己真的就是天命之子呢!
  
  ……
  
  “我討厭賭狗!
  
  而在魏軍本陣,確定劉子輿真在對面后,第五倫大搖其頭。
  
  當年劉伯升賭渭水決戰(zhàn),是因為他只能進不能退,只能一戰(zhàn)定輸贏,還情有可原。
  
  而劉子輿則更可惡一些,這家伙,是在賭場上使老千的慣犯!
  
  “騙劉林,收銅馬,入信都,聯(lián)真定,一次又一次,你之所以能贏,膽大會許好處利用人心是一方面,但還是運氣太好的緣故!
  
  嘗到甜頭后,一發(fā)不可收拾,才有了今日賭博式的決策,還真騙得魏軍主力離開,第五倫都給他氣笑了。
  
  “今日便要讓你知曉。”
  
  “什么叫久賭必輸!”
  
  ……
  
  劉子輿畢竟不是真懂打仗,放目望去,除了那醒目的五色旗外,愣是銅沒有看出第五倫這支親衛(wèi)師有何不同。
  
  倒是一旁的五樓渠帥,被劉子輿封為“清河王”的張文說起:“月初時,臣奉命橫渡大陸澤襲擊巨鹿城時,銅馬原本擅長川澤作戰(zhàn),那里該是吾等主場,但散兵亂斗,卻被魏軍攆回了冰水里!”
  
  他指著遠方五色旗下的魏軍道:“當時彼輩所用,就是類似今日兩翼之陣列!”
  
  魏軍過去的作戰(zhàn),以呆板著稱,總是列一個大陣,站就完事了。
  
  不過這種陣法遇上最為靈活的銅馬卻不好用,昨夜,耿純追擊敵軍,把自己從“軍長”硬生生追成“旅長”就是例證。
  
  考慮到即便擊滅劉子輿,也無法將流寇完全收拾,河北恐怕會陷入漫長的治安戰(zhàn)。更何況,往后還要面對讓第五倫頗為在意的“赤眉共和“,赤眉軍也是類似的戰(zhàn)法,密集的方陣已不能適應這種戰(zhàn)場需要。
  
  第五倫在巨鹿做運輸大隊長那幾個月,就讓自己的親衛(wèi)師開始訓練新的陣法,張文有幸嘗到了首戰(zhàn),灰頭土臉跑回下曲陽,也讓魏王確定這陣法對付流寇確實有效。
  
  于是今夜,在友軍“第三師“爭取足夠時間后,后方的魏軍在正面,依然是呆板的車壘大陣,由去年……不,今日是正月初一,所以應該是前年冬天在周原之役里表現(xiàn)突出的兩個旅構(gòu)成,頂?shù)米‰]右良家子騎沖擊,還擋不住其實沒馬的銅馬?
  
  然而在左右兩翼,卻是小而疏散的陣列,前后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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