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爭吵的時候,忽有近衛(wèi)來報,“殿下,鎮(zhèn)國公來了!”
秋明嫣乃是鎮(zhèn)國公最寵愛的女兒,從小便對她嬌縱的很,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盡全力送到她面前。
就好像當初,鎮(zhèn)國公并沒有看上楚天漠,他中意的乘龍快婿人選乃是三皇子,可奈何,秋明嫣一顆心全數撲在了楚天漠身上,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揚言此生非楚天漠不嫁,甚至為了逼鎮(zhèn)國公同意這門婚事,不惜一哭二鬧三上吊,絕食跳湖輪番上陣。
最終,鎮(zhèn)國公拿她沒辦法,便同意了這門婚事,從此,鎮(zhèn)國公府便與楚天漠牢牢地綁在了一起,如今更是一榮俱榮一枯具枯。
不過,若是鎮(zhèn)國公知道楚天漠居然欺負他的愛女,甚至還對她動粗,害她受傷,想必,愛女成癡的他定然不會輕饒楚天漠。
而這一點,楚天漠和秋明嫣都心知肚明。
所以此刻,秋明嫣正一臉冷笑的看著他,高傲的揚起下巴,“楚天漠,你如今當上了太子,果然是與從前不一樣了!呵呵,太子殿下可真是威風八面啊!”
楚天漠神色一頓,眼底劃過一抹晦暗難明的光,下一瞬,他飛身撲至秋明嫣面前,雙手抓起她的手捧在掌心里,一臉自責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嫣兒,方才是本宮情緒失控,誤傷了你,是本宮不對,本宮向你道歉?!?br/>
秋明嫣一把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瞪著他,冷笑,“情緒失控?太子殿下素來沉穩(wěn)內斂,不為外界所擾,如今卻說什么情緒失控?呵呵!是因為想到了那個女人,心痛不能自已,所以才會情緒失控的吧?”
楚天漠目光一暗,再次伸手握住了秋明嫣的手,“因為鄴城之事,本宮被父皇責罰事小,引得父皇猜忌事大,本宮心中煩憂不已,未免情緒浮躁了些。”
聞言,秋明嫣情緒稍緩,看著他,“當真是因為此事?”
“自然。”楚天漠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動作與神情皆是那般溫柔,竟讓秋明嫣有些恍惚,便聽他緩緩說道:
“鄴城之事,明顯是有人暗中針對本宮,背后之人肯定還會有下一步的算計,本宮剛立不久,根基未穩(wěn),朝中局勢又是波詭云譎,幾位皇子更是野心勃勃,暗中經營,本宮這個太子之位,一直如履薄冰,如今,父皇也對本宮起了猜忌之心,以后的路只會更難走,本宮實在煩心不已,脾氣難免暴躁了些,還望嫣兒可以理解?!?br/>
秋明嫣覺得楚天漠說的很有道理,眼中的冷意漸漸退去,“我也有錯,沒有體諒你的難處,還在這里對你大呼小叫,本宮身為你的太子妃,應該為你分憂解難,出謀劃策,共渡難關才對,是我太過任性了!”
楚天漠卻輕輕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溫柔,“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嫣兒,本宮不會忘記你的好,若是可以度過眼前的危機,往后一切順利,待他櫻花國宮君臨天下,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為本宮誕下的皇子,便是太子,將來的天子?!?br/>
秋明嫣聽到這里,竟有些動容,反握住他的手,激動道,“殿下,你不必憂心,有我爹在,一定可以度過危機,你將來一定可以順利繼位的?!?br/>
楚天漠沒有說話,而是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她額頭上那鮮血淋漓的傷口,“疼么?”
秋明嫣頓時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張臉都皺成了麻花。
楚天漠目光一凜,‘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寒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劃向了自己的左臂。
華服瞬間裂開一道口子,殷紅的血瞬間溢出,染紅了那明黃色的錦衣,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滑下,流過手指,滴落在漢白玉石的地板上,發(fā)出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
秋明嫣驀然驚呼一聲,滿臉驚慌又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天漠,“殿下!你這是在做什么?瘋了嗎?”
楚天漠右手中還拿著染血的長劍,神情卻是一片堅定決然,靜靜地看著秋明嫣,緩聲道,“嫣兒,本宮失手誤傷了你,心中愧疚不已,無法原諒自己,這,便是本宮對自己的懲罰?!?br/>
秋明嫣有些震驚的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覺得心里波瀾起伏,不知道是感動?溫暖?還是其他什么?
楚天漠卻又開口,“嫣兒若是還不解氣,本宮再受一劍又何妨?”
話落,他驟然舉起手中的劍,對著自己毫不猶豫的刺下去。
秋明嫣頓時驚呼一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死死地抱住,聲音很急切,“不,不要!我沒有生你的氣呀!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千萬別再犯傻了!”
楚天漠看著她,眼底悄然閃過一抹晦暗難明的情緒,低聲開口,“嫣兒,真的沒有生本宮的氣么?”
秋明嫣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不生你氣!你把劍放下,快把劍放下好不好?我害怕!”
“好!”
楚天漠果然把劍丟了,轉而看向她額頭上的傷口,“本宮為嫣兒上藥,可好?”
秋明嫣哪里敢說不好?生怕他又犯傻去刺自己。
書房的密室里就備有藥箱,楚天漠動作嫻熟,很快便將秋明嫣額頭上恐怖的傷口包扎了起來,白紗布纏繞之下,只能看到她受傷,卻看不到傷口猙獰嚴重與否。
楚天漠很滿意,準備收起藥箱,卻被秋明嫣一把按住,“殿下,你的傷還沒有包扎,讓嫣兒為你包扎吧!”
楚天漠卻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本宮的傷無礙,岳父大人還在花廳等候,不能讓他久等?!?br/>
于是,當兩人攜手出現在花廳的時候,鎮(zhèn)國公看到的是,自己女兒臉色微微蒼白,額頭上纏著一條白紗布,而楚天漠就嚴重多了,左邊的一條袖子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起來鮮血淋漓的很嚇人,而他站著的地方,滴落了一灘血。
原本,鎮(zhèn)國公看到秋明嫣頭上纏著的白紗布時,一股怒火瞬間自胸中竄起,正要轉頭找楚天漠算賬,卻驀然看到他的慘狀,不由得愣在當場。
“你、你們兩個這是發(fā)生了何事?怎么弄成這樣?”
秋明嫣很了解自己的父親,若他知道自己頭上的傷口是被楚天漠弄傷的,決計免不了一通責罵!
于是,眼珠一轉,趕緊開口,“爹爹,都是女兒的錯,女兒本想與太子哥哥開個玩笑,將他??吹哪潜緯卦跁茏铐敹?,結果凳子倒了,女兒不小心摔下來,磕破了額頭,太子哥哥很自責,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女兒,于是拿劍劃傷了自己。”
聞言,鎮(zhèn)國公緊走兩步,一臉心疼的看著秋明嫣,伸手撫了撫她有些蒼白的臉,“都已經是出閣的大姑娘了,怎么還是這般貪玩呢?都是為父太嬌慣你了!”
看似斥責的話,可是語氣里卻只有心疼,眼角眉梢更何來半分責怪?
“為父待會便讓人將府里的千年靈芝,萬年人參,赤水血蓮都送來,給你補補身子?!?br/>
說完,回頭瞪了楚天漠一眼,眉間隱有幾分責備之色,“太子,你忙于公務,勤政上進,老夫深感欣慰,可嫣兒是你的太子妃,你也不能疏忽冷落了她,政務之余,平時也要多抽空陪陪她,照顧好她才是?!?br/>
楚天漠微微一拜,“是!岳父大人教誨的是,本宮謹記在心?!?br/>
“嗯,古來男子修身養(yǎng)性,齊家治國平天下,家宅和睦,才能百事俱興。”
“是!謹遵岳父大人教誨!”
鎮(zhèn)國公又囑咐了好一會兒讓楚天漠多關心照顧自己的女兒的話,然后才詢問他鄴城黃金一事的個中細節(jié),以及發(fā)生此事后幾位皇子暗中的動作,朝臣的風向,皇帝的圣意,以及今后的行事與打算,兩人就這些事密談了一個時辰。
楚天漠留鎮(zhèn)國公在府中用膳,不過他拒絕了,立刻趕回了鎮(zhèn)國公府,親自督導管家裝了一馬車的名貴補品送去太子府。
……
七天的時間里,林希終于確定了這一場肆虐而來,讓整個鄴城軍民上下都人心惶惶聞之色變的瘟疫,其實并非瘟疫,而是中毒。
是的,那是由一種源自南疆的奇毒與一種源自西域的毒混合在了一起而生成的一種全新的毒,中毒之后的癥狀與感染鼠疫發(fā)作的癥狀完全吻合,是以,很容易讓人誤解為那是瘟疫,而根本不會去往中毒方面想。
按照瘟疫去配方開藥,治療自然是無用的,雖然說癥狀都是一樣的,可,此毒與鼠疫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治療之法更是迥異。
起先,林希也只是懷疑,并不確定,可經過這幾日的嚴密調查與反復鉆研,她已經可以確定百姓和軍營的士兵皆是中毒。
但是,至于為何會中毒,毒被人下于何處,又是如何傳至軍營的,都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這毒,是何人所下?
手已經伸到了軍營中,這背后的目的自然不會單純,鄴城地處其他三國交界,位置尤為特殊而重要,暗中下毒之人這一番手筆,分明是為了整垮鄴城,摧殘軍隊的戰(zhàn)力,肆虐城中的百姓,使鄴城淪為一座不戰(zhàn)而敗之城,用心可謂是歹毒陰暗至極。
就是不知道,這是哪一方勢力所為?西陵?南越?梁國?
又或者,不是這三個鄰國,而是其他幾國暗中所為?
亂世之中,向來波詭云譎,暗流涌動,明面上交好的兩國,也未必就不會暗中包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