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大理手工商業(yè)很是繁盛,城內(nèi)店鋪林立,有打鐵街、打銅街、金箔街、屠羊巷、賣雞巷、魚市口、竹木大理石以及各類商鋪等等,有很多家境貧寒的孩子都去那里打工學手藝,曰后慢慢熬成了師傅,生活也就有了保障。(.)()
莫氏族里有人介紹說城里最大的醫(yī)館“杏林堂”正在招收學徒,莫殘可以去試試。老莫夫婦也認為學醫(yī)很好,將來做一名郎中,起碼生活不愁。
這一曰,老莫夫婦帶著莫殘一同進城賣菜,順便帶兒子去醫(yī)館面試。
大理城西南門是富人區(qū),包括大理府衙、兵備道署、大理試院和文武廟都在這一帶,而普通民宅和各色手工業(yè)匠人以及小商販則聚居東北門附近。
老莫一家三口背著竹簍從南門進城,街道兩側(cè)商鋪鱗次櫛比,人流熙熙攘攘,十分的熱鬧。
醫(yī)館坐落于鼓樓西街,朱紅色的大門,屋檐下嵌一塊“杏林堂”橫匾。據(jù)說掌柜名叫趙鴻儒,年過五旬,出身杏林世家,醫(yī)術(shù)極好,人稱“滇西第一儒醫(yī)”。
正堂之上懸掛著東漢名醫(yī)張仲景的畫像,楹聯(lián)上書:醫(yī)中之圣,方中之祖。兩側(cè)通壁滿是木櫥藥斗,珍稀藥材極多,是大理城內(nèi)最大的醫(yī)館。
“這孩子是來面試學徒的么?”柜臺后的賬房先生望了一眼老莫,問素娘道。
“是的?!彼啬镄⌒幕卮稹?br/>
那人仔細的打量著莫殘,然后點點頭說:“押金帶來了么?”
“什么?”素娘不解的問道。
“凡學徒者,需付押金紋銀二十兩,這是行規(guī)?!?br/>
素娘一聽傻了眼,即使不吃不喝賣一年菜,也積攢不下來二十兩銀子啊。
三人催頭喪氣的出了杏林堂,學醫(yī)不成,看來只有去城北銅鐵匠巷那邊學點小手藝了。
在“杏林堂”的斜對面,街角處有一間不起眼兒的小店鋪,斑駁的青磚墻,屋頂生有幾簇雜草,屋檐下鐵環(huán)連綴吊著個木魚形藥幌子,門楣上掛塊臟兮兮的小匾額,上面寫著“巴山醫(yī)舍”。
“娘,對面那家也是醫(yī)館?!蹦獨堉赶蚰情g小店鋪。
“唉,娘沒有那么多的押金?!彼啬飮@了口氣。
老莫拄著木棍,盲眼望向?qū)γ妫p聲說:“他娘,去看看吧,興許那邊要的押金少。(網(wǎng)網(wǎng)友上傳.)”
“好吧?!彼啬锿獨埧嘈α讼?,攙著老莫走了過去。
進得門來,迎面墻壁上嵌有一個神龕,供奉著一個面目慈祥的泥塑瘦老頭,手中握著幾株藥草。兩面書有楹聯(lián):九里山前龍討藥,八寶石上虎求丹。后來得知,那老頭便是藥王孫思邈。
城里的藥鋪,大都是前堂后診室,求醫(yī)者先到里間診病,開好方子后拿到外面來算賬和取藥。
“是來看病的么?”柜臺后轉(zhuǎn)出一長衫老者,滿臉的皺紋,雙眼惺忪,一綹山羊胡子,說話時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先生,你們這兒招不招學徒?”素娘小心翼翼的問道。
“學徒?”老者愣了下神兒,打量著對方,然后緩緩說道,“我鋪子里倒是缺個人手?!?br/>
“您看這孩子行嗎?”
“嗯,身體還蠻結(jié)實的,可以試試?!崩险吣抗饴湓谀獨埳砩稀?br/>
“要收押金么?”素娘遲疑的問道。
“要什么押金,”老者胡子一揚,不忿的說道,“對面那些所謂的名醫(yī)招學徒才要銀子,老夫只看人品,就是不收押金?!?br/>
老莫夫婦一聽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老夫夏巴山,這間醫(yī)舍就是我的,這孩子叫什么?”
“莫殘。”
“叫他明天來吧?!毕陌蜕剿斓拇饝?yīng)了。
當晚,素娘炒了幾個菜,老莫還喝了幾口燒酒,莫殘在城里學醫(yī),全家人都很高興。素娘百般囑咐莫殘,出門在外處處要聽掌柜的話,用心學習,將來當個郎中,生活就再也不愁了。
第二天一早,莫殘背著包袱進城,老莫夫婦倆一直送他到村口,素娘望著孩子遠去的背影,禁不住落下淚來。
在藥鋪做學徒,跟學別的手藝不同,有學“儒醫(yī)”和“生意”之分。如果學儒醫(yī),須得先讀幾年《四書》、《五經(jīng)》等儒家經(jīng)典,打好文化底子,在先生的指導下再去讀醫(yī)書,基礎(chǔ)好才學得扎實,俗話說“秀才學醫(yī),籠里捉雞”便是這個道理。之后隨先生侍診,學習如何診病、用方及開藥,經(jīng)過實踐練達,若要出徒自己開診,非下個十年八年的苦功不可。如果進藥鋪只是當作一門生意來學,則簡單得多,但也必須掌握一定的醫(yī)學知識,“師父領(lǐng)進門,學藝在個人”,但憑自己悟姓了。
從這一天開始,莫殘便正式開始了學徒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