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湊近他,想要從他這片泱泱眼波中尋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多謝你的提醒,但是,你很讓我懷疑。你一個山里人,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連清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苦橘味。這淡淡的苦橘味順著發(fā)絲飄入文逐月的感官,臉頰上輕輕地泛起一絲潮紅。
“咳咳。”單乾一在文逐月耳邊咬著牙說:“過了啊。”
文逐月起身向后退了一段,與連清隔開一段距離。
“我送將軍回去吧。”他如是說道。
“行吧。”正好過了拜堂的時辰,連清也不想久留。
連清坐上了原來的馬車。
“夜里涼,特意備了毯子,別著涼了。”文逐月將乳白色的毛毯放在車里,對連清道。
連清有一瞬間的晃神,脫口而出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文逐月動了動唇,眼神有些閃爍。
她……發(fā)現(xiàn)了?
算了。他想。
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送走了連清,文逐月回到竹舍里,“怎么不直接跟她說?”單乾一斜靠在文逐月的房門口,依舊搖著他那把風(fēng)花雪月的折扇問。
“本來就是我的錯。”文逐月看著手里月牙狀的琥珀墜子,輕嘆著說。
是我的錯,不該對她動了那樣的心思。
單乾一看著他,雖然有些同情,但大丈夫不能太過于感情用事。
折扇一開,不認人情:“答應(yīng)我的事什么時候辦?”
文逐月沒有抬頭:“放心。”
“好。”
單乾一達到自己的目的后,轉(zhuǎn)身走了。
將軍府上,小薇坐在院子的石階上,一個人苦著臉看星星。
連清徐徐走去,也坐在石階上,將手里的毯子披在小薇的肩上。
“一個人看星星多沒意思啊。”連清撞了一下小薇的肩膀。
小薇看過去,挑眉道,“這不是在等你呢嗎。”
連清就這樣躺在地上,左手墊著頭,看著遠處的天邊,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同她說,“你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星星嗎?”
小薇晃了晃圓鼓鼓的腦袋,“不知道啊。”
“這些星星啊,都是住在你心里的人。所有的人天神都知道,他能把每個人的心思都猜出來,然后把人們的愿望做成一個個小星星。”
小薇奇怪的問,“做成小星星有什么用啊?”
連清輕笑一聲:“做成小星星讓他們守護你啊。”
“哼……”小薇給了她一記白眼,嘟著嘴道,“就知道你沒什么文化。”
好巧不巧,竟然被連清聽見了。
輕輕給了她一記栗子,“說誰呢,小姑娘?”
“就你?別丟人了。”小薇將連清的手扒開,嫌棄道。
就在此時,一陣妖風(fēng)刮過。
夜黑風(fēng)高,劃過一道人影。
“別動。”
敏銳如連清,她按住小薇躁動的嘴,豎起耳朵仔細辨別來人的方位。
“哐啷”。
從屋內(nèi)傳出清響,緊接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破云霄:“啊——”
連清踢開屋門,只見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抱著腳,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連清:“……”
小薇:“……?”
黑衣人伸出手,眉眼和鼻子皺成了一團,眼角滑落幾滴清潤的淚珠,聲淚俱下道,“救命……”
連清回頭質(zhì)問小薇:“你怎么放了個老鼠夾在我房里?”
小薇無辜:“為了夾老鼠啊。”
“老鼠會上床?”
“我又不是老鼠,我怎么知道。”
“所以你是想夾我的?”
小薇真的很無辜:“我不是,我沒有……”
黑衣人咳嗽了兩聲,試圖找回一點存在感,“能不能先止止血……”
連清覺得自己還是心地善良了一點,擺了擺手,對小薇說:“去拿點藥來。”
小薇:“好嘞。”
連清蹲下身,歪著頭看著他說:“現(xiàn)在沒有第三個人了,說說吧。”
黑衣人撐起身子,從懷中摸出一封鑲著金邊的信封,交給連清。
小薇拿了藥和繃帶,走了進來。
房中只剩了連清一個人。
“咦?那個人呢?”小薇睜大了眼睛,問道。
連清又開始胡說了:“他走錯了。”
小薇有點懵:“走錯了?”
連清推搡著小薇,忙說:“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你也快去睡覺吧。”
總是跟不上連清節(jié)奏的小薇:“啊?不是……我……”
連清關(guān)上門,舒了一口氣。
她坐在案桌前,打開信封,上面寫道,
“密詔:近日里陳國皇宮內(nèi)斗,又聽聞邊境有官員也躁動不安。特派遣鎮(zhèn)遠將軍連清協(xié)同加侖將軍水城凜查證此事。務(wù)必秘密行事。欽此。”
看到這里,連清不禁驚嘆,還真被那山里人說中了。
這人……真的只是個山里人嗎?
而她這時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齊衛(wèi)交接處的地方官好像是戶部尚書的一個七拐八拐的親戚。
怪不得要許給水城凜,這個老狐貍就正等著水城凜大義滅親呢吧。
連清合上信封,將它放在正跳動著的燭焰旁,看著它一點一點被蠶食殆盡,化成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