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門口,有六個穿著黑色勁衣的影子,筆直地站在那里,如山巒巍然屹立,又似一把未出鞘的寒劍,微微覷了一眼,才開了一條小道。
這些目光看得許碧如頭皮發(fā)麻,她跌跌撞撞地爬出了客棧,可里面,氣氛依舊肅穆詭異,黑色濃厚,壓抑遏制,壓在了每個人心頭,客人們早就放下了碗筷,僵直地坐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朧月有些怕,不由自主看向安錦,他換了衣服,穿了一身黑,黑袍黑發(fā),眉目如墨,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只有黑色。
可安錦的膚色白,很白,是她見過的人里最白的一個,如霜雪,如銀勾,似萬年玄冰,若天上明月。
極致的黑,極致的白,兩者在他身上,有著渾然天成的相得益彰,就像黑暗里的蒲公英,傳說中的夜光之璧,奪目,極致,好像他生來就該如此。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這真的是安錦么?是吧?不是吧?
她看不透,這讓她感到陌生,感到恐慌。
這團黑色向她走來,她分不清他是誰,下意識往后退,黑色一滯,好像凝固了所有,空氣,灰塵,光影,色彩還有……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以為,心臟罷工,呼吸停息,生命靜止,才有一道低沉但威嚴的聲音緩緩出現(xiàn)了。
“清場!”
淡漠冷酷的影子微抬頭,他們動了,執(zhí)行任務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功夫,客棧就空無一人。
他們之間,不過是一段很短的距離,人都走了,安錦再也按捺不住,快步疾走,將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摟入懷里,有點慌,有點忐忑,但也很霸道強勢,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抱住了,心里才踏實。
在懷里的,才是他的。
想逃,不行,門關了。
他從花影衛(wèi)分壇處火急燎燎趕來,根本就顧不上換衣服,重新扮什么討歡心的儒雅了。
所以,是嚇到她了嗎?他瞬間又覺得自己比小姑娘老了許多。
真郁悶。一點都不活潑鮮嫩,襯得他的小姑娘都死氣沉沉了。
簡直糟糕透了。
他抱得急,朧月幾乎整張臉都埋在了他懷里,沒過多久,臉就紅了,這回不同以往,臉頰似乎有點燒,有點燙,有憋的有熱的,還有……羞的。
他用了力擁抱,朧月根本推不動,不得已把臉仰起來道:“安錦,你放開我,咱們這樣是不對的……”
安錦才不管呢?“有什么不對,以前不都是這樣么?”
以前?
“就算他喜歡你,那喜歡也就是一時歡樂,圖個新鮮。他要真打心眼里喜歡你,會讓你這么難堪?怎么就沒打算八抬大轎把你娶回去呢?”
“丫頭,防著那臭小子點,別總讓他占你便宜!”
“人安公子條件那么好,對你只是玩玩?!?br/>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有些人是不能隨便親,不能隨便抱的,那些是不對的,是壞女人才會做的事,她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的……
她不知道,才會做錯了事,可安錦呢,他是燕京來的,他怎么會不知道呢?
衣角兩邊的手握緊成拳,使勁推開他的胸膛,推完后她看都不敢看就往門口跑去。
鎖住了?
她拼命搖著門,可就是開不了,那扇門像個可怕的怪物一樣紋絲不動,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不知所措,雙手胡亂捶著門,想把它敲開,敲開就可以出去了。
安錦看著她這樣近乎自虐的行為,擋在她面前,她的手掌邊緣紅了一大片,他想捧起來看看,可她卻躲閃不及。
不讓碰?安錦有絲驚愕:“你要去哪里?我?guī)闳ズ貌缓??你別弄傷了自己……”
朧月耷拉著腦袋,癟著嘴道:“我要出去,可是出不去了。”
她的眼圈紅紅的,努力吸著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樣,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安錦朝她招招手:“門鎖了當然出不去,我這里有鑰匙,你過來拿,就可以出去了。”
朧月微抬了頭,有點懷疑,不過她實在是太想出去了,所以還是緩緩地朝安錦走去,在離安錦還有幾步之遙時,她猛然醒悟過來。
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可安錦已經(jīng)將她帶入了懷里,緊緊箍著,仿佛再也不會松開似的,朧月緊咬著嘴唇,毫無章法的往他胸口捶去:“你騙我,你個騙子,大騙子!”
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安錦的面色微微變了變,朧月察覺有異,小嘴微張,呆呆望著他。
“我沒有騙你。”終于意識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安錦深呼口氣,壓下疼痛后道,“朧月,別信那個女人的話?!?br/>
“我知道?!币姲插\好像不大舒服的樣子,朧月以為自己把他打疼了,想要看看他的胸口,可陡然想到這樣做是不合適的,又怕這樣抱著,會壓著傷口會讓他更難受,趁他有些松懈的時候,從他懷里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