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欣看著那巨大的橫幅,一時有點懵。
行進在這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又走幾步,便又可看到一個個的巨大橫幅。
“一鋪在手,三代不愁?!?br/> “財富洼地,值得擁有?!?br/> “小小柜臺,子孫福祉?!?br/> “百年基業(yè),一鋪相傳?!?br/> “……”
這……是要干啥?
楊欣看著那張家孤零零的鋪子……不是只有張家的鋪子嗎?這左右……都是不毛之地啊,都長滿著雜草。
只是……這一個個橫幅中的話,或許放在后世,肯定是要被人砸破狗頭的。
在后世,人們常說的是一鋪毀三代啊。
誰買商鋪誰xx。
可在這個時代,這一行行字,或許對于尋常的百姓而言,沒有什么觸動。
可對于楊欣這樣做買賣的人,卻好像魔咒一般,一下子打開了他的心扉。
等他繼續(xù)前行,終于到了一處闊地。
這清平坊實在是不毛之地,不但荒地多,即便有建筑,那也是低矮和破敗。
就在這么個荒涼的地方,此時,已有王程和鄧健帶著一些平日里交好的兄弟在此維持了。
他們擺開了陣勢,圍成人墻,而后一個個迎接賓客,檢查每一個人的請柬。
等楊欣拿出了請柬,驗明正身之后,穿過了人墻,便發(fā)現(xiàn),這一大片闊地,倒是很像是一個曬谷場,偏巧就在這里,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個個長條凳子。
就這么個露天的地方……
宴客?
還特娘的發(fā)請柬?
楊欣見過不要臉,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三三兩兩的,許多商賈都已到了。
等時辰一到。
另一邊便聽一個年輕的百戶官,穿著欽賜的麒麟服,在那嚷嚷:“人都到了沒有,來,唱個名,看看有誰沒有到,將沒到的人都記下來?!?br/> “好呢?!庇腥嘶貞?br/> 楊欣:“……”
他很慶幸,自己來‘赴宴’了。
果然,這些人開始唱名,接著很認真的開始記錄。
那位九千歲的密友,似乎和人在嘀咕著什么,讓楊欣心驚膽戰(zhàn)。
終于,唱完了名,便有人開始拿著托盤,托著一盞盞茶水來。
這里沒有桌子,只有長條凳,而且還是三四個人擠著一條長條凳上的那種。
商賈在這個時代,雖然身份并不高,可好歹也是有錢人,如今這般的狼狽,心里都略有一些不滿。
可沒辦法,人家是九千歲密友。
忍著。
茶是粗茶,至少在楊欣這樣的人看來,這茶水和餿水沒什么分別。
可現(xiàn)在他實在是饑渴難耐,說好了是請他來吃飯的,肚子是空著來的啊。
于是,只好捏著鼻子將茶喝了。
這時,便聽那年輕的百戶道:“來來來,將這資料都分發(fā)給諸位貴客?!?br/> 資料……
一份份資料分發(fā)下來,楊欣打開資料,低頭一看,洋洋數(shù)千字,從導言開始,先說內(nèi)城的鋪子如何稀缺,又說東市和西市的鋪子在當年如何火熱。
緊接著……
賣鋪子……
楊欣眼珠子一瞪,快掉下來了。
鋪子呢?
沒看到鋪子啊。
再一看價格,他覺得要瘋了。
一丈見方,上等鋪居然要一百五十兩銀子,而中等竟也要一百兩,下等則為五十兩。
這一丈見方,放在后世,也就是十平米而已。
也就是一個門臉大小。
這不是搶嗎?
這價格,雖比東市和西市的價格要便宜了不少。
可這兒是什么地方,是清平坊啊,清平坊這地方,狗都嫌。
商賈們都只看著資料,卻都悶不吭聲。
張靜一卻滿面紅光,高聲道:“諸位現(xiàn)在在東市和西市的買賣,都一落千丈了吧,為何呢?實不相瞞,這客流,現(xiàn)如今大多都到了清平坊?,F(xiàn)在生意已是回落,將來更加如此。”
這話……其實說出來,大家是有些不相信的。
東市和西市,畢竟是京城兩大最熱鬧的市場,從成祖皇帝遷都北京城開始,就從沒有沒落過。
只是……
張靜一一番話,卻沒來由的讓楊欣這些人的心里,有些煩躁和不安。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番話看似很簡單,可實際上……卻是后世最流行的手法……販賣焦慮。
但凡是楊欣這樣的人,內(nèi)心深處都會有焦慮感,這種焦慮來源于對于自身地位的安全缺失,他們越是有錢,越是擔心自己的財富守不住,擔心將來產(chǎn)生什么變故,他們畢竟不是尋常的百姓,只需關心明日解決一日三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