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一已是滿心的忐忑不安。
可天啟皇帝卻是饒有興趣,魏忠賢又極力慫恿。
甚至……這魏忠賢對他的態(tài)度,竟都熱絡(luò)了許多。
當(dāng)然,張靜一無法預(yù)測,這到底是不是因為當(dāng)著皇帝面的緣故。
于是被這主奴二人,連拉帶扯的,一道回了張家。
其實這個時候,張家的男人都去當(dāng)值了,留下的,除了一個張素華,便是一個新買來的小丫頭。
這小丫頭是從牙行里買來的,是專門為了照顧張素華的,買來的時候,餓的皮包骨,雙目也無神,倒是張素華見她可憐,便買了來。
這小丫頭年紀小,卻很懂事,乖巧地來開了門,便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去。
天啟皇帝走進去,打量著張家的庭院,不由道:“怎么,你家這樣有錢,居然住這樣的地方?”
這話說的……好像他有多少錢,天啟皇帝都知道一樣。
張靜一咳嗽道:“卑下很窮的,卑下……的錢來的快,散的也快,已經(jīng)快要連飯都吃不起了?!?br/>
說著,舉起袖子,故意抹眼淚。
他心里倒是在默默地對自己道,不怕的,張素華是女眷,想來是不便出來相見的,只要不撞見便好。
看著張靜一哭窮的樣子,天啟皇帝都有點沖動的想掏出幾個子兒打發(fā)他了,隨即,他在庭院走了幾步,便道:“你家廳堂在哪里,朕有話與你說?!?br/>
張靜一便領(lǐng)著天啟皇帝往廳堂而去。
卻冷不防的……張素華聽到了動靜,心里想著,怎么三哥這么快回家了。
于是她挺著肚子,走出了廂房。
她一出來,見到了生人,登時愣住,而后仔細辨認,為首的乃是天啟皇帝,其后的不是魏忠賢是誰。
張素華一見如此,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張靜一也忙低下頭,想哭了,悲劇?。?br/>
“咦,靜一,這是誰?”天啟皇帝面帶微笑,見是張家有女眷,便努力的想顯得自己是個慈和的人,聲音也溫柔了很多。
張靜一:“……”
張素華:“……”
魏忠賢也笑吟吟地道:“是呀,張百戶原來還金屋藏嬌,從前怎么不知你成過親?”
張靜一:“……”
張素華:“……”
心兒在狂跳。
張素華也變得不自然,她是認得天啟皇帝和魏忠賢的。
此時……她腦海已一片空白,這下糟了,不但自己糟了,還連累了父親和幾個兄弟。
不過……她的失魂表現(xiàn),似乎并沒有讓天啟皇帝覺得異樣。
女眷嘛,見到了生人都這樣的,朕閱女無數(shù),習(xí)慣了。
見張素華不說話。
天啟皇帝溫和地道:“靜一,這是你的妻子嗎?”
張靜一驚魂未定,心里卻是升騰起無數(shù)個臥槽,然后忍不住痛罵,這狗皇帝。
好不容易的恢復(fù)了冷靜,現(xiàn)在見天啟皇帝還是如此融洽的樣子,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天啟皇帝已經(jīng)將當(dāng)初臨幸的這個小宮女……忘了。
你大爺?shù)模@不就是提起褲子不認人嗎?
而魏忠賢,顯然也絕不會在意區(qū)區(qū)一個打雜的小宮女,甚至多看十眼,也絕記不起來。
這時候,張靜一對天啟皇帝是又嫉又恨又氣憤,看來……御女無數(shù),真的不是吹牛的,這天啟皇帝分明一丁點印象都沒有的樣子,可見這廝……平日里……到底是何等的拔x無情。
張靜一深吸一口氣,他鎮(zhèn)定下來,此后怎么走,他暫時還沒想過,人生就是如此,有太多的意外。
張靜一盡量平靜地道:“陛下,這是卑下的妹子。”
“妹子?”天啟皇帝嚅囁,隨即深看了張素華一眼,覺得張素華生的竟頗有幾分味道。
于是便道:“汝妹有身孕,為何不在夫家?”
張靜一一時失語。
須知往往一個謊言,就需得無數(shù)個謊言去掩蓋。
天啟皇帝大抵看出了點什么,便道:“他男人死了?”
這可不敢胡說的。
張靜一連忙搖頭道:“尚在人世?!?br/>
天啟皇帝便皺眉起來:“莫非是遇到了負心的男子?”
張靜一:“……”
見張靜一不回話,這顯然不是張靜一的風(fēng)格,尤其是張靜一失措的樣子,天啟皇帝便明白了,朕還真猜對了。
天啟皇帝頓時露出了怒容:“有了身孕,竟做這等事,這腹中之子的爹,真是禽獸不如,此等禽獸,當(dāng)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