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元顥自關(guān)西敗逃回洛陽后,朝廷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但著實被冷落一陣。
????葛榮破冀州繼續(xù)南逼,相州的存亡牽動了大魏朝廷上下。行臺甄密、刺史李神俊積極備戰(zhàn),但胡太后仍然不放心。
????胡太后想起元顥在關(guān)西解救豳州、雍州之圍的戰(zhàn)績,決定派這位大魏親王出兵坐鎮(zhèn)鄴城,領(lǐng)導相州人們抗擊河北叛軍,于是元顥被任命為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相州刺史,帶領(lǐng)兩萬羽林趕赴鄴城。
????形勢發(fā)展的委實太快,就在元顥北上的時候,爾朱榮率領(lǐng)契胡鐵騎進京了。
????壞消息紛至沓來,元顥剛走到汲郡,慘烈的河陰之變發(fā)生了,一大批親戚同僚故舊慘遭毒手,元顥心中幸運、恐懼、傷心等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霎間生活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的路應(yīng)該往哪里走,于是逗留汲郡觀察事態(tài)的進一步發(fā)展。
????很快,新朝成立并送來了委任狀,元顥進官太傅,步入地位崇高的三公之列,但是元顥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坐這個位子是有條件的,前提就是承認新帝并接受元子攸的領(lǐng)導。
????元顥卻不糊涂,他對元子攸的地位心里門清,皇帝不過一個傀儡罷了,爾朱榮等契胡將帥們才是幕后主人,既然至高無上的皇帝都成為任人擺布的木偶,太傅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元顥明白,新朝廷之所以這樣對自己。不過因為自己手里有兩萬兵馬,爾朱榮一定對自己心懷顧忌。想到這里。元顥冒了一身冷汗。
????元顥既沒有回京也沒有繼續(xù)北上,他讓自己的舅舅范遵前往鄴城代自己行使刺史職權(quán)掌握相州。不管形勢如何變化,手里有兵有錢才行得通。元顥猜得不錯,對于元顥,爾朱榮一直不放心,所以早就讓孝莊帝給相州行臺甄密下了一道密旨,一旦元顥有所異動,由甄密代為守城。
????所以甄密見元顥逗留不前猜測他必有異心,于是率相州眾將廢范遵仍以前刺史李神俊攝州事。
????元顥從相州事態(tài)變化中嗅到了新朝廷對自己的態(tài)度,加上對爾朱榮的殘暴行為非常不滿。思前想后最終帶著兒子元冠受及左右親軍奔江南而去。
????元顥走了,他不是真的要投降梁朝,而是計劃向蕭衍借兵討伐爾朱榮!他會成功嗎?
????元顥走了,葛榮來了,相州防守的重擔落在甄密、李神俊身上。葛榮這個齊朝皇帝做得并不自在,饑餓始終威脅著他的臣民,六月中他曾經(jīng)派仆射任褒率軍三萬南下掠食,被上黨王元天穆?lián)踉谇咚粠?。沒辦法,葛榮親自率領(lǐng)大軍包圍了鄴城。
????甄密、李神俊據(jù)城死守。鄴城城墻高大厚實,葛榮一時也無可奈何。源子邕麾下的夏州猛將宇文貴在北討失敗后退到鄴城為甄密收留。
????眼見叛軍勢大,在甄密的安排下,宇文貴悄悄穿地道出城。躲開叛軍包圍圈入晉陽面見爾朱榮,匯報了鄴城的戰(zhàn)況以及敵我雙方的態(tài)勢,請求爾朱榮火速發(fā)兵救援。
????葛榮的動向也引起了孝莊帝的高度關(guān)注。他先后下了兩道詔書,第一道是募兵告示。號召天下人積極從軍,如果帶著馬匹兵器入伍。有編制的升兩階,沒有編制的給予編制另升兩階,武藝超群的即使沒有帶馬匹兵器參照上條執(zhí)行,再次一點武藝談不上超群但射箭、擊槊、奪關(guān)之中擅長一項且有膽略的給予編制升一階。
????從八品但出身寒門的參照前項執(zhí)行,以上各條全部加授實官??吹贸?,為了平叛朝廷已經(jīng)不惜一切代價,官價直線貶值,官員泛濫而朝廷財政非常緊張,所以尚書省已經(jīng)斷絕了百官衣冠、劍佩、綬舄的供給,所以當官還得自己準備行頭。
????孝莊帝下的第二道詔書是宣戰(zhàn)書,向天下宣告皇帝要御駕親征燕代,以大將軍、太原王爾朱榮率精甲十萬為左軍,上黨王元天穆總軍八萬為前軍,司徒公楊椿勒兵十萬為右軍,司空穆紹統(tǒng)兵八萬為后軍。到底有沒有這么多兵馬誰也不知道,但皇帝詔書的威懾力還是有的。
????事實上,爾朱榮近日一直在考慮消滅葛榮的事,他已經(jīng)有了破敵良策。上黨王元天穆兵次朝歌,爾朱榮也出兵了,不過出兵數(shù)量連孝莊帝詔書所說的十分之一也不到。
????晉陽發(fā)出七千鐵騎,日夜兼程趕赴鄴城,他們?nèi)蝿?wù)的是救援相州。葛榮號稱百萬之眾,雖然有點吹牛,但包圍鄴城的部隊三十幾萬還是有的。
????晉陽兵不是聾子,他們當然知道此去決戰(zhàn)眾寡懸殊,但他們?nèi)匀涣x無反顧,因為他們的老大爾朱榮親自帶隊。前鋒主將是侯景,羯人,起家懷朔鎮(zhèn)功曹史,與函使高歡是好朋友,懷朔鎮(zhèn)小圈子的骨干成員。
????六鎮(zhèn)大亂后他率私兵投奔了爾朱榮,侯景驍勇有膂力,善騎射,更難得的是他并不呈匹夫之勇,認為為將者重在謀略,并拜爾朱榮的表弟慕容紹宗為師學習兵法,侯景悟性很高,慕容紹宗對他也很欣賞,有時候遇到問題反過來要請教侯景。
????因此,爾朱榮很器重侯景。與普通鐵騎兵的裝備不同,爾朱榮為七千鐵騎每人配備兩匹戰(zhàn)馬和一根袖棒。臨行前,爾朱榮向大家解釋了袖棒的作用并下達了一號命令:此次攻擊葛榮大軍,以打垮敵人為目的,所以論功行賞不管取得首級的多少,只要敵人敗了,大家功勞簿上都有份。
????打仗是個高風險且集體作業(yè)的活,所以進行績效考核很難,但同時必須獎勤罰懶,沖鋒在前不怕流血流汗的得不到表彰會打擊大家的積極性,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以各人砍的敵人腦袋的多少來論功。
????這個方法簡單有效,當然也有問題。比如殺良冒功一直是令各級政府頭疼的事,反正腦袋上沒有名字。老百姓的腦袋和敵人的腦袋沒有區(qū)別,這樣碰上領(lǐng)兵的思想道德品質(zhì)欠佳。最容易犯這樣的錯誤。
????敵人沒消滅幾個,反而把良民給收拾了。神龜年間征西將軍張彝的兒子張仲禹面對如山的人頭,曾經(jīng)一氣之下一把火把人頭全給燒了,那件事也讓軍人們對他恨之入骨,并間接促成了神龜二年火燒征西府那次群體性暴力事件。爾朱榮的目的是擊潰葛榮,因此將士們就不用忙著砍腦袋了,留下點時間用大棒打擊敵人。
????這個命令對戰(zhàn)局的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葛榮這兩年太順利了,當爾朱榮出兵的消息傳來的時侯,他樂了:準備好繩子。朕要把爾朱榮生擒活捉。爾朱榮卻胸有成竹,在宇文貴來晉陽之前已派高歡悄悄到了相州齊軍兵營,高歡在葛榮軍中還有幾個朋友,交朋友一直是高歡的強項。
????這些人跟著葛榮混的目的都不像高歡那么復雜,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的就是討口飯吃,現(xiàn)在聽高歡擺事實講道理又是恐嚇又是許諾的一頓忽悠,大家動心了,爾朱榮屬于政府軍,葛榮再鬧騰還是反叛。何明何暗一目了然,于是爭相投誠,高歡一下爭取過來七八個偽政權(quán)王爺及部眾萬余人。
????事實上,葛榮軍中有有很多人對前景并不看好。比如北鎮(zhèn)大豪杰宇文洛生,葛榮取代鮮于修禮建立朝廷后,洛生仍然統(tǒng)領(lǐng)宇文家的部眾。并被封為漁陽王,他的四弟宇文泰任別帥。兄弟們隨葛榮掃蕩河北,但是兄弟倆已經(jīng)知道葛榮不成器。所以打算脫離河北軍另謀出路,只是苦于沒有找到機會。
????高歡結(jié)交的大多是出身懷朔鎮(zhèn)的人,而且,以宇文洛生的身份地位,跟高歡這種出身鎮(zhèn)兵的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爾朱榮故設(shè)疑兵,以督將三人領(lǐng)百騎為一組在山谷中揚塵鼓噪,讓葛榮大軍摸不清到底來了多少人,所謂虛虛實實。葛榮擺布一字長蛇陣,隊伍蜿蜒十幾里,打算等爾朱榮的七千人殺過來后,來個迂回大包抄直接包爾朱榮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