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天明,土地公公都沒有再出現(xiàn)。
早上山里有些涼,十二在破廟里找到了兩件厚衣裳,一件男一件女。
十二眼眶微微濕了。
晨露未落,青霧未散。
天方剛亮,十二便帶著殷善善與啾啾離開了五行山。
來時被土地公公的法術(shù)帶著,不覺得疲憊,離開時卻走了整整一個上午。
待走出了連綿的山,即將走出五行山的邊際時。
十二回頭遙望,好似在茫茫山霧中、郁郁蒼蒼頂,看到了那個口是心非壞脾氣好心腸的老頭。
那個老頭弓著背,杵著一根雕琢華復(fù)的拐杖,白發(fā)白須。
似乎對上了十二的目光,那老頭深沉一眼后,走入山霧,再無痕跡。
十二壓下淚意,強(qiáng)笑著對殷善善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殷善善反問:“你呢?”
“……我要修煉去找大王,回來殺了殷錦衡那個混蛋,搗了那勞什子仙門!”
十二牙根都癢了。
殷善善頓了頓。
想起那個照顧自己長大的少年,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啞聲道:“我知道你恨仙門,可錯實在不在仙門,不過是……大師兄手中的武器,你若是報仇,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輕饒仙門?”
十二昂起頭,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他抬起手,指著云深處。
“你看到了嗎?”
殷善善抬眸。
見萬里晴空,云朵如棉,候鳥徘徊,再無一物。
“……什么?”
十二笑道:“齊天大圣啊,他在云里等我呢?!?br/> 殷善善佇立原地,卻再不發(f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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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九龍峰。
殷旬著了一件月白里衣。
他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常服,滿臉病氣,消瘦了許多,整個人像是垮了下去。
往日虎虎生風(fēng)的虎目,也滿是疲憊不堪。
“還是沒有找到嗎?”
堂下躬身站著幾人,無一人是殷錦衡。
諸人臂膝互撞,打著眼色,沒一個敢接殷旬的話的。
殷旬一反常態(tài),沒有暴跳如雷。
只是沉默,沉默的發(fā)呆。
已經(jīng)足足一個多月了。
除了最初幾日在九龍鎮(zhèn)與錦豐城圍捕到過善善,再無善善的消息。
倒是聽說善善入錦豐城之后,那錦豐城少城主巧大婚,安插在錦豐樓的探子在城開后傳了消息來,說新娘極可能是善善。
但那豐昱大婚之日,錦豐城被搗了個天翻地覆,新娘火燒八角樓,倉皇逃走。
錦豐派駐地被燒的損失慘重,恨毒了新娘子,卻又尋不到那新娘子的痕跡了,怕是也不在錦豐城內(nèi)了。
這大半個月,人手四散。
仙門空空,也無一絲消息。
殷旬既自豪于殷善善的機(jī)警大膽,又痛心莫及。
善善入了人間,便如同一條魚,他已傾盡了仙門全力,可鞭長莫及,總有觸摸不到的地方。
他到底該怎么辦?
殷旬沉沉的嘆了口氣,這氣一出,又像是老了十幾歲。
他如今不過四五十壯年之期,卻被此事折騰的像個六十歲老頭,頭發(fā)已花白了幾絲。
獨(dú)生女兒叛逆私奔,生不見人;養(yǎng)子露出猙獰面目,自翻臉之后日日躲在自己殿里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