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這回輕易就推開了庚辰,抱起小月,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微微揚(yáng)起的唇瓣,想起在丹穴山時(shí),他多少次伏在她床畔,幻想過如此抱著她,然后告訴她:“庚辰不喜歡你是他眼瞎,有本犼神喜歡你??!”
可是,沒機(jī)會(huì)了。
他自嘲一笑,小心抱著她,站在雨里,仰起臉,忍住血淚涌出。
“小鳳凰,你說當(dāng)年我為何會(huì)遇到你?為何會(huì)突然萌生要救下你的沖動(dòng),如果那時(shí)候我沒救你,你死在惡龍口中,是不是就不會(huì)再經(jīng)歷以后的這些?生生世世,受輪回之苦!”
他左手食指輕觸在她眉心,喃喃念道:“我以上古犼神之名,求蒼天厚土,以吾不死之身換鳳霽月還魂,以吾血肉重筑鳳霽月仙根,承其所有罪業(yè),永墜無間地獄,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不!
原本飄浮在空中無根無依的小月,還在奇怪為何自己沒有魂飛魄散,就看到犼抱著他,開啟血咒。
看著他眼睛赤紅,有血淚源源不絕滾下,自己眉心好似有滾燙熱流涌入體內(nèi)。
身體在漸漸下沉……
突然,眼前閃過一幕幕,高高在上的昊天上帝,穿透她軀體的元?dú)?,烈火灼燒著她肉體以及靈魂的痛楚……
“哥哥……哥,哥……”小月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是小鳳凰,是他的小鳳凰啊,這是她的,她的,犼哥哥啊!
目光里,抱著她的犼深情凝著她的臉,一字一句以血咒召魂,他的名,他的不死之身,他的血肉都祭了出去,他還剩下了什么???
無間地獄……
白曉悠的記憶里,那條通往辰王府的路途上的無間地獄,幸得魏紫牡丹仙子舍身相救才沒有墜落下去。
沒有了不死之身,沒了一切護(hù)體的神力,他又怎么可以在那種地方活下去?
“不要!哥哥……犼哥哥……不要……”可無論她如何呼喚,他都聽不見,他那張同當(dāng)年一模一樣的好看臉上,洋溢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犼垂眼看著懷里的小月面色逐漸紅潤,身體也明顯沉重,開心的笑起來。
身體卻一個(gè)趔趄跌在地上。
盡管如此,仍是穩(wěn)穩(wěn)抱著她,生怕她受到一丁點(diǎn)傷害。
初見她,不知那是因?yàn)橐灰婄娗?,救了她,卻又害了她。
再見他只當(dāng)他是小月,將她帶入望月亭,重溫了再一世的丹穴山相見,原想著要找回她的記憶,最終他仍是不忍心她再次受生離之苦。
就算再不情愿,如今也走到了盡頭。
他,終究要放下她了,要由她一個(gè)人繼續(xù)走下去。
“小鳳凰,本神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我說如果,我還能活一世,你愿意接受我的喜歡么?”
回應(yīng)他的是嘯嘯風(fēng)聲,雨越下越大,大到天地間仿若成為一道簾幕,切割著萬物,誰也逃不掉。
“好了,不為難你了,我的小鳳凰,我的小月,我要走……”
“哥……哥……”
懷中的小月突然睜開眼,兩只手緊緊抓住他手腕,犼神思一頓,雙手顫抖地抬起,撫上她雙眼。
淚滾燙得連雨水都澆不滅,燙得他心頭疼地快要說不出話來:“你,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