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姐姐,你今年打算選什么呢?”沈清薇一時沒了主意,只抬頭問崔錦屏。崔家世代書香,對女兒的教養(yǎng)倒并沒有和像兒子一樣要求,因此崔錦屏的功課,在書院也不是最拔尖的,反倒是女紅、陶藝、茶藝方面都很優(yōu)秀。
崔錦屏只低眉想了想,開口道:“去年我選的是茶藝,當時就說,若是能在邊上點一支好香,這茶品起來,肯定更有意趣了,今年我就選制香、廚藝、插花吧。至于六藝里面,還有射御兩項沒有選,若是不選,結業(yè)倒是也夠了,只是得不了全優(yōu),我倒是很想試試。”沈清薇聞言,只點頭道:“我也想選射御,至于其他的雜項,我也不想多學了,跟姐姐選一個廚藝,再選一個女紅好了。”“你要選女紅?我沒有聽錯吧?”崔錦屏看著沈清薇,越發(fā)就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起來,只笑著道:“你以前不是說了,這些東西既用不著親自動手,何必要學,反倒浪費時間?!鄙蚯遛甭牬掊\屏這么說,只湊過去,咬著她的耳朵道:“以前那都是托詞,其實我是不會女紅,怕繡出來別人瞧見了會笑話我,可如今想一想,但凡是個人,總有弱點的,我也不必藏拙了。”崔錦屏聞言只點頭道:“你這回倒是真的改了性子,這些話若是以前的你,斷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兩人談論妥當了,便定下了要學的東西,崔錦屏見沈清蓉一直沒開口說話,便也問道:“不知清蓉妹妹要選哪幾個?”沈清蓉方才自是聽見了她們說話的,可是射御這兩項,她如何能選,就她這個小身板,若是從馬背上顛下來,小命只怕都不保了。至于那個射,那大弓不用拉開,就重的拎不動了,她怎么可能射得出去呢!還有廚藝……她從小到大連廚房門口都沒去過,怎么可能去那種油煙味那么重的地方學廚藝呢。沈清蓉只為難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射御兩項,我是不選的,其他的禮、樂、書、數(shù),我也考核優(yōu)秀了,只能選些別的了,我今年還選舞蹈、制香、茶藝、和插花好了?!鄙蚯遛币娚蚯迦剡x好了,也不說什么了,只是她心里還有些擔心,這幾項向來都是書院的熱門專業(yè),除了新生不能選之外,丙申屆的學生也是可以選的,沈清蓉這下,只怕又要遭遇到盧倩雪和燕苒等人了。眾人私下里竊竊私語了許久,山長見下面討論的差不多了,只清了清嗓子道:“正元先生因為夫人離世,要離開書院一陣子,所以書院為此請了新的先生前來補缺,一會兒就讓大家見一面?!爆槶h(huán)書院作為皇家女子學院,吃的是皇家的米,用的是皇家的銀子,如今皇帝開口,要讓親侄兒來書院里挑個媳婦,這算啥事兒。所以雖然卿鈺山長心知肚明豫王是來選媳婦的,還是要裝出一副歡迎光臨的樣子。聽了卿鈺山長的話,安靜了片刻的女學生們又沸騰了起來。那邊盧倩雪身為首輔的孫女兒,必定是知道一些內(nèi)幕消息的。不過說起來謝玉的桃花運不錯,一向自視甚高的盧倩雪,對謝玉也算是春心萌動,所以即便母親一遍遍在她耳邊夸贊那豫王如何俊逸出塵、人中龍鳳,盧倩雪的心思還是在謝玉身上,只是暗中下了點決心,心道若是那豫王比謝玉還好看,那她再努力一把也不遲的。一旁的賀柔佳聽了這話,卻緊張了起來,伸手拉著盧倩雪的袖子,咬著唇瓣道:“真的是表哥,皇帝舅舅沒有騙人,表哥他過來當先生了?!北R倩雪的袖子都要被賀柔佳給扯變形了,瞧她那一臉花癡的樣子,只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也不像是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人啊,別讓人瞧著笑話了?!辟R柔佳被盧倩雪一下子給數(shù)落清醒了,只端的跪好在案幾前面,心如鹿撞一樣等著李煦出場。李煦這時候已經(jīng)在大殿一側(cè)的角落處候場了,這種馬上要被人當猴子看的感覺很不爽,李煦只微微擰了擰眉頭,從簾子的縫隙里頭,瞧見正端坐在外頭的沈清薇。她梳著最尋常不過的垂髻,頭上別無冗視,腰背挺得筆直,雖然臉上的神色很淡然,可還是讓人有一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不過比起傳聞里面所說的冷若冰霜,似乎還沒那么厲害。李煦對沈清薇的第一感覺,還是上次在國公府別院的哪一次邂逅。知覺告訴自己,那樣活潑動人、青春洋溢的沈清薇,才是真正的沈清薇。山長見下面鬧哄哄一團,覺得場面有些無法控制了,便開口道:“下面,就請這一學年你們的棋藝先生,現(xiàn)如今的豫王殿下,上臺來和你們說幾句吧?!崩铎氵€在回想那日在國公府別院的情景,冷不防被人喊道名字,倒是嚇了一跳。那邊小丫鬟只急忙上前挽了簾子,開口道:“豫王殿下請吧,書院的姑娘們都是大家閨秀,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李煦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難道自己的表情已經(jīng)出賣了自己此時內(nèi)心洶涌澎湃的感覺?李煦斂了袍子向臺階走去,不遠處已經(jīng)聽見了學生們一片嘩然驚訝的聲音。他從小就長相非凡、俊美無儔,只是因為這些年在京城呆得時間短,沒有人知道罷了??蛇@樣激烈的歡迎方式,還是讓他略略覺得有些不爽,只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依舊往高臺上走去。沈清薇瞧著那一襲銀邊白衣的男子走到臺上,略略一驚,只開口道:“居然是他?”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后,沈清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噬线€是那么愛玩的性子,讓他跑到這瑯環(huán)書院來教書,這也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崔錦屏見沈清薇這么說,只問道:“你認得他?”沈清薇便搖了搖頭道:“不認得,只是前幾日聽家父說豫王殿下回京了,沒想到他會來我們書院當先生而已?!贝掊\屏聞言,只拿帕子掩嘴笑道:“人人都說你聰明,怎么這件事情你妹想明白嗎?最近滿京城都鬧的沸沸揚揚的,都說皇上要給豫王選妃呢,就連別處幾個地方書院里頭的姑娘,都不遠萬里的跑到京城來求學來了。”崔錦屏說著,只望新生那一處指了指,小聲道:“只是書院有規(guī)矩是不能跳級的,所以只好也從丁酉屆開始念起了?!鄙蚯遛秉c了點頭,怪不得她方才進來的時候,遇上幾個看著還挺年長的姑娘,居然坐在丁酉屆那邊去了,看來也是為了來爭這豫王妃的職位的。一想到今后這幾個月,書院里面就要熱鬧了,沈清薇便覺得日子不會過的很無聊??墒且幌氲竭@些人但凡誰爭上了這個豫王妃之位,誰能知道,這豫王居然是個短命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