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掌控主動權,然而見他結束了電話便不再主動開口,霍老爺子索性拋出了話:“和瀾城沈家的合作,你拿下的?”
“是?!被舫庉p描淡寫地低應了聲。
霍老爺子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他看著霍硯,這張更像他母親的臉冷硬而又沒有突破口,整張臉似被凜冽覆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覺得他深墨的眸內凈是嘲弄和寒涼。
“霍硯?!?br/>
“沈氏會和霍氏合作,”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霍硯沒什么情緒地打斷他的話,“合作對象是我。”
只這一句,霍老爺子眸色驟然一凜。
霍硯再次看了眼腕表時間,站起來拋下一句:“下午會召開臨時股東大會?!?br/>
說罷,他沒有再看霍老爺子一眼,徑直離開。
“啪——”
茶杯被扔在地上,碎片四濺。
一直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孔管家見狀上前,替霍老爺子再倒了杯茶,低聲勸道:“您別生氣,小心身子?!?br/>
冰霜霎時覆滿霍老爺子的臉。
他冷笑,儼然是被氣得不輕:“你聽聽他說的什么話!他是在通知我還是威脅我?他不就是想說,如果他不進霍氏,沈氏不可能和我們合作?”
“他是在逼我把霍氏的管理權盡快交到他手上!”
孔管家默了默。
末了,他嘆息:“可硯少爺他,本來就是霍家名正言順的長子長孫啊,夫人的遺囑寫得清楚,霍氏是要交給硯少爺的?!?br/>
話音落下的瞬間,霍老爺子的臉更沉更冷了,眼神里似覆著陰冷。
孔管家看得分明。
心一跳,他換了話題:“您偏愛景少爺可以理解,畢竟景少爺從小在您身邊長大,依我看,不如就暫時將管理權給硯少爺,不過是換個方式給景少爺鋪路而已?!?br/>
他頓了頓,低聲提醒:“如今公司形式不容樂觀,二房三房蠢蠢欲動,就算景少爺現在接手了公司,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
霍老爺子沉默不語,似在思索他的話。
須臾,他才沉聲開腔:“必須讓容景盡快和明梨結婚才行,華敏君遲遲不表態(tài),手機給我,我來聯(lián)系老明。”
孔管家連忙將手機奉上。
霍老爺子剛要撥通,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接通,卻在聽到對方告知的消息時一張老臉頓時難看到了極致。
幾乎是沒有浪費時間的,他結束通話,轉而撥通霍容景的電話。
而霍容景接到電話時,臉色同樣不好看,他亦得到了消息。
他怎么也沒想到,明梨竟然嫁給了她自己的貼身保鏢,而這件事,今早已在圈子里傳開!
*
紅色的瑪莎拉蒂在馬路上飛速疾馳著。
明梨雙手緊握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目視著前方,側臉線條冷艷。
明珩坐在副駕駛,長腿隨意地撐著,瞧了眼前方的路,薄削的唇勾出淺弧,打趣:“從別墅出來到現在,你沒看我一眼,連我也不理了?枉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接……”
你字還未出口,尖銳的剎車聲猛地響起。
猝不及防。
慣性使然,明珩身體往前傾了傾。
他失笑:“我說……”
明梨解開了安全帶。
“砰”的一聲,車門被重重甩上。
明珩搖頭,自是跟上。
而后面,一直開車跟著的唐格見狀也趕緊下了車,心虛地硬著頭皮跟在兩人身后。
當看到明梨進的是一家藥店時,他更是頭皮一麻,緊張得不行。
難道太太生病了?
明珩跟著明梨進了藥店,不疾不徐,嘴角微勾著,神情是一貫的玩世不恭,直到聽到冷冰冰的又纏繞著怒氣的一句從明梨嘴中溢出——
“一盒避孕藥,七十二小時,謝謝?!?br/>
明珩聞聲掀起眼皮,微訝。
好巧不巧,唐格跟進來時恰好聽到了這么一句,他當即愣在了原地,不出兩秒。
……避孕藥?
要……要匯報給霍總嗎?
明梨付了錢,接過售貨員遞來的藥,轉身往外走,路過唐格時,瞥見他的欲言又止,她紅唇吐出冷淡的一句:“要向你的霍總匯報?”
唐格:“……”
唐格簡直欲哭無淚,覺得腦門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連忙壓低了聲音解釋:“太太您誤會霍總了,霍總只派我保護您的安全,并沒有要我監(jiān)視匯報您的行蹤,從來都沒有……”
明梨紅唇染了薄笑:“是么?”
根本不是要唐格回答,她抬腳離開。
唐格莫名覺得心驚膽戰(zhàn),下意識的,他看向將太太帶走的這個陌生男人。
明珩眉梢微挑,笑而不語跟上了明梨。
剛坐上車,就見明梨拿了瓶礦泉水出來打算吃藥。
“這藥對女孩子身體不好?!彼嵝?。
明梨擰瓶蓋的動作頓住。
她轉頭,漂亮的桃花眸清清冷冷地看向明珩,底下分明掩著怒意。
對霍硯的,也對他的。
一股愈發(fā)強勁的情緒更是在她胸膛里橫沖直撞著。
明珩到底是了解她的,低笑搖頭,舉手投降,放柔了聲音哄道:“行,我閉嘴,讓你吃藥是他混蛋,我保證收拾他?!?br/>
明梨怒極。
控制不住的,她發(fā)泄般直接將藥盒扔向明珩懷中,一旦開口,自認為已經壓下的委屈總能見縫插針躥出來:“你也騙我!”
她胸膛止不住地起伏:“你早知道他叫霍硯,是不是?”
明梨最恨的就是別人騙她。
明珩深知這一點,但此刻他當然不愿意承認。
他直接將霍硯出賣,絲毫沒有心虛或是心理負擔:“沒有,認識時我只知他叫陸硯,根本不知他是霍家人,我若早知道,是不會讓他留在你身邊的?!?br/>
明梨卻是冷笑。
下巴微抬,一絲冷傲自她眸中漫開:“不知根不知底,你那么信任他?還告訴我,他是最信任的人?明珩,你騙誰呢?”
其實從霍硯床上醒來的那刻,明梨已將情緒壓下,可終究是意難平,無法接受最信任的人騙了自己,又那么欺負她沒有一句解釋。
提及他時才發(fā)現那些情緒始終存在。
她還是會沒出息地難過,會委屈。
甚至,不減反增。
拿著礦泉水瓶的手悄然用力,酸意涌上眼眶,不想眼淚掉落再失態(tài),明梨猛地別過臉看向車窗外,而后仰頭吞下藥。
“你來開車?!背粤怂?,她推門再下車。
兩人換了位。
系上安全帶,明梨便閉上了眼,再也不肯多說一句,哪怕是一個字。
不曾想,耳旁傳來明珩悠悠的一句——
“喜歡上陸……霍硯了?”
明梨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