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梨。”
話不曾完全出口,低冽沉啞的男低音從身后傳來。
不算陌生。
林慕深準(zhǔn)備拿出絲絨盒的動(dòng)作頓住。
明梨嫣紅的唇情不自禁地微微翹了翹,下意識(shí)抬眸循聲望去。
下一瞬。
男人溫?zé)岬恼菩膶⑺彳璋?屬于他的溫度瞬間順著相貼的肌膚蔓延至她身體其他地方。
當(dāng)著林慕深的面。
毫無征兆的親昵動(dòng)作,明梨心跳驟然漏了拍,呼吸滯住,眼眸亦忘了眨,就這么直愣愣地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男人。
唇瓣微張,她想說什么,莫名的嗓子眼跟被堵住似的發(fā)不出聲音。
“我回來了,”霍硯垂眸,視線鎖住她明顯怔然的臉蛋,隨即抬頭看向?qū)γ娴牧帜缴?,再開腔,嗓音和神情都冷淡了不少,“林總。”
林慕深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明梨回國那晚,宋鋮見鬼似的說明梨被她的保鏢抱走了,那刻他也震驚過,他們誰都知道明梨排斥和異性接觸,不能碰她。
然而再震驚,也抵不過自己此刻親眼所見。
明梨沒有反感,沒有排斥。
他們……
很親昵。
林慕深對(duì)上男人的視線,那里深不見底,如海底深淵,看不透,又似攬著凜冽寒意。
四目相對(duì)。
林慕深握著絲絨盒的手再度僵了僵。
“霍總?!彼⑽㈩h首,算是打招呼,語氣亦是冷淡。
“感謝林總關(guān)心,”霍硯身姿挺拔從容,唇畔勾起沒什么溫度的淺弧,干凈的聲線低低淡淡,“林總視明梨為妹妹,她亦是我妻子,我自會(huì)護(hù)著她。”
只這一句,林慕深一顆心徑直沉到了底。
男人之間有時(shí)往往只需一個(gè)眼神便能明白對(duì)方在想什么。
他看著霍硯,哪里聽不明白,霍硯已看穿他心中所想,或許在第一次見面時(shí)便已看穿,此刻提出兄妹情,不過是在堵住他所有想說的話。
不動(dòng)聲色,不費(fèi)一兵一卒。
斷了他對(duì)明梨的念想和可能。
氣氛靜滯了幾秒。
林慕深看向明梨,心中縱有萬千言語,然而此刻,他再也無法說出口,遲了一步,便是遲的太多。
最終,他深深看她一眼,只沒什么情緒地說了一句:“無論什么樣的感情都有可能傷人傷己,哪怕再深愛,別迷失,保護(hù)好自己?!?br/>
話落,他轉(zhuǎn)身離開,褲袋里握著絲絨盒的那只手始終未曾送開。
明梨心跳還因霍硯說的那句我的妻子而狂亂,冷不丁聽到林慕深最后一句,她思緒回歸清明,心跳好似也恢復(fù)了正常。
眉心微蹙,她怔住。
直到相貼處的肌膚似有了發(fā)燙的跡象。
她回神,仰起臉。
目光碰撞。
他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明梨心尖拂過什么,到底是沒忍住,佯裝渾不在意地問:“聽到了?”
“嗯?!?br/>
低低的一聲,簡單淡漠和往常無異。
不知怎的,明梨內(nèi)心忽而掀起了一抹不是很舒服的別扭生氣感,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偏偏這人始終是這么冷淡。
可明明今早他那個(gè)吻……
明梨撇了撇嘴。
有點(diǎn)兒想發(fā)脾氣甩開他的手,忽而動(dòng)作停住。
香水味兒。
他身上有股淡的幾乎聞不出的香水味兒,還是女士的,但不是她的。
忽地,明梨想起了那晚在酒吧,她也是在他身上聞到了這股味道。
明梨一點(diǎn)點(diǎn)地抿起了唇,精致的臉蛋慢慢地沉了沉。
余光瞥見他的手依然握著她的……
她動(dòng)了動(dòng),沒掙脫。
“放開。”她沒好氣地命令,只是明明是不舒服的生悶氣,此刻偏生更像是不自知的嗔怪,帶著股小女人撒嬌意味。
霍硯沒松。
深眸不曾離開她臉蛋半分,自是捕捉到了她微小的情緒變化。
薄唇微抿,他問:“怎么了?”
極低的嗓音,低得幾乎就要聽不清了,而他就站在自己身旁,微微垂首,看著像是耳語,聽起來莫名有種蠱惑的意味。
明梨心臟沒出息地悸動(dòng)了下。
她別過臉。
掌心觸感細(xì)膩,霍硯低聲問:“晚上回家,嗯?”
明梨莫名覺得指尖一燙。
“回什么家,這里就是我的家?!睕]忍住,她仰起了臉,微微一笑,和他嗆聲。
霍硯喉結(jié)輕滾。
“我那,”他說,不動(dòng)聲色地蠱惑,“我和你的家?!?br/>
我和你的家……
不想承認(rèn),偏偏這一刻明梨又不得不承認(rèn),這句話直戳她心臟。
猝不及防的。
絲絲縷縷的異樣感覺被他撩.撥而起,明明他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始終一如既往的清冷。
“理由,”她直視他的雙眸,嗓音溫溫涼涼,“還沒哄我消氣就想我搬你那,哪有這么輕松的事,別拿明家做借口?!?br/>
是為難他,也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期盼在作祟。
霍硯默了默。
半晌,他掀唇,語調(diào)清冷:“因?yàn)橄牒迥??!?br/>
明梨心尖倏地顫了顫。
他的眸還在看她,根本不是情話,可莫名的,她有種快要承受不住的錯(cuò)覺。
心跳過速,隱約有失控的趨勢。
明梨極力克制著,微揚(yáng)下巴,板著小臉,屬于大小姐的冷艷傲嬌染上精致的眉眼:“想我回去?”
“嗯?!?br/>
“想哄我?”
“是。”
明梨忽地?fù)P起了唇,鼻尖緩緩湊近他胸膛。
喉結(jié)突的就滾了下,霍硯神經(jīng)繃了繃。
明梨沒有察覺。
她聞了聞,而后,白皙如玉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輕劃過他的襯衫布料,涼涼懶懶地笑:“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霍硯,你就是這么哄我的?”
霍硯皺眉。
腦中飛速閃過今天的畫面,他薄唇掀動(dòng)。
“我現(xiàn)在不想聽,”明梨打斷他的話,指尖收回,驕傲的像只小孔雀,“如果不能給我一個(gè)滿意的解釋,三天期限直接作廢?!?br/>
頓了頓,她視線下移到還被握著的手。
“放不放?”
*
林慕深走出了偏廳。
胸口被沉沉的巨石堵著,他有些難耐地摸了根煙出來,點(diǎn)燃,重重吸了口。
想繼續(xù),一只白皙的手伸來,直接搶過了他咬在唇角的煙。
林慕深皺眉。
宋窈傲慢地抬起下巴對(duì)上他的視線,渾不在意地將他的煙送到了自己紅唇間,淺吸了口,而后將煙圈往他俊臉上吹去。
很是輕佻。
“宋窈。”林慕深沉下臉,喉間晦澀,聲音也很沉。
宋窈嫵媚的雙眸斜睨了他一眼,拿下煙,笑得挑釁又漫不經(jīng)心:“對(duì)梨梨死心了么?”
光線陰影下,林慕深身體驟然僵住。
宋窈將煙夾在指間:“我回國那晚,在會(huì)所問梨梨結(jié)婚的事,你話少只顧喝酒,你以為我眼瞎看不出你喜歡梨梨?”
林慕沉抿唇,沉默不語。
不想下一秒宋窈另一只手突然伸進(jìn)他褲袋,拿出了絲絨盒!
氣氛驟變。
“還給我?!绷帜缴疃⒅?br/>
宋窈挽唇,難得輕聲細(xì)語但依然不改她的挑釁:“如果霍硯晚回來一步,如果你和梨梨表白,退一萬步就算成功,你認(rèn)為,在睡了她閨蜜之后再和她求婚,惡心的是誰?”
“嗯?”
夜風(fēng)輕輕吹拂,有沙沙聲響。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會(huì)所那晚后半夜的酒后糾纏同時(shí)在兩人腦中清晰浮現(xiàn)。
林慕深喉結(jié)上下滾動(dòng)。
“宋窈。”
“我知道,”宋窈笑意不改地打斷他,“那晚是我趁你喝醉睡了你,乘人之危嘛,但你也沒拒絕啊,真拒絕,后來又來酒吧出現(xiàn)在我面前做什么?”
一番話,問的林慕深啞口無言。
半晌,他才開腔,語調(diào)里難得摻雜了冷漠:“既然知道我喜歡的是明梨,又何必糾纏?那天早上醒來你不是說前晚就當(dāng)是成年男女……”
他頓了頓,終究是沒辦法說出口。
“紓解寂寞和需求?!彼务阂槐菊?jīng)地替他說完。
兩人對(duì)視。
沉默。
宋鋮的大嗓門隱隱約約傳來,喊著燒烤好了。
宋窈上前一步,手臂忽地勾住林慕深的脖子,在他耳畔吐氣如蘭:“我改主意了,就要糾纏你,你睡起來舒服啊,我想多睡幾次?!?br/>
*
他們這幾人玩得好,也不是排外的性子,相反很護(hù)短。
雖說宋鋮很氣憤霍硯的欺騙,但在明珩和陸之郁說了幾句后,加上看起來明梨像是原諒了霍硯,他也就沒再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