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這種東西,如同穿林之風,一入竹林,萬竿皆斜?!硎渍Zby江道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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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長安城外一間徒有四壁的庵堂內,一個面容蒼白的女人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推醒趴在床頭的少年:“洺兒,你姐姐呢?”
“姐姐說缸里沒米了,她去挖點野菜回來。”洺兒揉揉眼睛,小小的身子熟練的扶起女人:“娘,你快躺下,大夫說了,你的腿不能動?!?br/> 女人嘆了口氣,這季節(jié),哪來的野菜,估計青笛又天沒亮跑去撿柴草,求著城里的居民換少得可憐的銅板了。
“娘起來燒點熱水?!迸讼票?,咬牙下床,雙腿一軟,洺兒連忙上去扶,可他瘦小的身體哪里撐得住女人,兩個人直接一起摔倒。
“娘,我回來了?!闭谶@時,一個懷抱紙包的少女推門而入,看見這樣的畫面,眼睛一酸,連忙將紙包放到一邊,上前與將女人扶起,又替洺兒拍去衣服上的臟污。
女人坐回床上,垂眸看著少女滿是傷痕的手:“青笛,是娘害了你,你本該是相府的嫡女,享受榮華富貴,如今卻要與我一同受罪……”
她緊緊握著青笛的手,如果不是她,她的女兒青笛如今應該過的是相府千金的人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何來如此辛苦,衣食無依。
“青笛,都是娘的錯,若是娘有本事一些,也不會叫你爹聽了她人的讒言,讓我們娘三被這樣趕出來,還累的你要這般生活?!?br/> “什么相府嫡女,我才不稀罕?!?br/> 青笛說著,不經意間聞見一股惡臭,想必是母親腿上的凍瘡潰爛的更嚴重了。可是上次去找大夫,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去,如今已經沒有錢再買藥,若任由這樣下去,母親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了。
青笛松開手,打開紙包,拿出里頭還冒著熱氣的兩個白面饅頭,一個遞給洺兒一個拿給母親,笑著道:“快吃吧,還熱著呢?!?br/> 洺兒接過饅頭,飛快地咬了一口,女人沒有接饅頭,看著青笛道:“娘不餓,你吃吧。”
青笛將饅頭塞回母親手中,又摸了摸洺兒的腦袋,微笑道:“我在路上吃過了,飽著呢,你們快吃,再不吃就冷了。”
女人見她這么說,才咬了幾口饅頭,還沒吃完,又因為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青笛給母親蓋好被子,用手掌捂了捂她凍得紅腫的腳。這樣再拖下去絕對不行,可是她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錢給母親看?。?br/> 青笛想了許久,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那個相府的爹爹。他一直懷疑洺兒是母親與旁人生的,所以不愿意認洺兒。可對她這個女兒還是認的,她在這外頭的十年里,還派人來看過她幾次,也曾透露過要接她一個人回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