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盛繁默了幾秒,腦海中無數(shù)對策,靈機妙算閃過。最終我們的諸葛盛繁小姐還是決定小心為上,先探探敵人路數(shù)再說。
這想法要是被她經(jīng)紀人池姐看到,估計又得是好一番高亢激昂的感慨萬千了。最愛惹事生非的混世大魔王也學會小心謹慎這種狗屁不通的玩意兒了,可真是天下一大奇觀,稀奇得她不涕泗橫流老淚縱橫一把,都對不起她那些年為這惹禍精收拾的那堆爛攤子。
死過一次,深覺自己得到了靈魂升華般的巨大進步,盛繁得意洋洋地踩著拖鞋就去打開了門。
門外,正好就和滿面激動的盛中寰祁玉清打個照面兒。
這兩人盛繁還真只在報紙和電視新聞里見過,他們哪一次不是穿得齊齊整整,神色莊嚴端正,渾身帶著一種成功人士的牛/逼風范。
這還是第一次,盛繁見到他們衣冠不整的激動模樣。
祁玉清一身裙裝,穿著一雙細高跟兒,卻仿佛已經(jīng)快要站不穩(wěn)的模樣,盛中寰比她稍微淡定些,但一身熨得平平整整的正裝也因為疾步行走起了些褶皺,他自己卻還毫無所覺。
“繁繁!”
祁玉清一個哽咽,兩眼發(fā)紅,雙唇抖動間,聲線發(fā)顫著就喊了出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下一秒,盛中寰雖人到中年,卻依舊沒能忍住,一顆滾燙的淚珠就順著臉落了下來。
他表情有幾分急切,又有幾分猶豫,揉雜在臉上,形成了一種極其復雜的神情,他似乎在強力克制自己沖上來的欲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盛繁,不敢挪步上前。
這個商場殺伐果斷手腕狠辣的男人,一時也透露出幾分脆弱的心酸。
祁玉清一只手拉著自家丈夫的衣袖,嘴巴微微癟著,壓抑著喉間滾燙的,就要噴薄而出的哭聲,她一只空著的手急急抹去臉上不斷掉落的淚珠,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盛繁。
盛繁剛才還跟看猴兒似的高漲情緒突然就像氣球被戳破似的,噗哧一聲消了下來,無聲地輕輕嘆了口氣。
她還是竇扣的時候,一輩子都沒嘗過有父母是個什么滋味兒。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過這么許多年,總覺得父母這東西不過就是書包上的一個掛件兒,有或沒有,都不是什么大事兒。
如今陡然多了這么兩個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想要對她好,盛繁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吧……還挺新鮮的。
思及這里,盛繁對著面前二人笑了笑,用極輕,卻堅定異常的聲音喚了一聲,“爸,媽?!?br/> 聲音一出,盛父盛母便再度哽咽,表情幾度變幻,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在樓梯拐角處,剛剛上樓來的盛其希和鐘裕,便恰巧聽見了盛繁喊的這兩個字,一時之間,兩兄弟表情各異。
盛其希性子跳脫,什么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這會兒見盛繁終于痊愈,父母長年心結(jié)得解,要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
他大步邁了出去,老遠就沖著盛繁大聲喊道,“繁繁!妹妹!還有我呢?”
身后,鐘裕不疾不徐地跟著他的步伐也緩緩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遙遙越過盛其希,越過盛中寰和祁玉清,定格在了盛繁的身上,打量了幾秒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
盛繁的目光轉(zhuǎn)來,和他遙遙在空中對視。
憑良心來說,鐘裕著實容貌極佳,他的面部輪廓略顯秀麗,興許是因為年齡不大,還帶了幾分男孩子的青澀感,他的皮膚極白極嫩,一雙眼睛黑又沉,定定望住一個人的模樣,足以讓任何女孩子心跳加速。
只是他似乎對盛繁并無好感,一雙眼里透露出赤裸裸的敵意和挑釁,面部秀麗之中帶了幾分濃濃的戾氣,盛繁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豎起的那一排刺,遙隔數(shù)人的距離,那一身疏離的冷氣也足以直直朝她涌來。
盛其希此時沒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交接,他一心放在盛繁真的已經(jīng)痊愈這個消息上,似乎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可能會嚇到盛繁,于是便戲很多地一邊用氣聲喊著繁繁,一邊大步?jīng)_了上來。
只是快到盛繁身邊時,他卻又穩(wěn)穩(wěn)停在了盛中寰身邊,猶疑著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他的手掌緊了又松,松開又驀地攥緊,顯然內(nèi)心并不輕松。
“繁繁……你還記得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