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都跑累了,他們尋了棵大樹下納涼。
醉紅卻不急著低頭吃草,而是繃緊渾身肌肉,右前蹄煩躁地踩著地,鼻孔里發(fā)出噗噗地聲響,警惕地瞪著封魂,若非拴著韁繩,它恐怕會(huì)先發(fā)制狼。
封魂同樣呲牙瞠目,前身伏低,一身殺氣洶涌,那尖利的獠牙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一馬一狼,就這么隔著幾丈的距離對(duì)峙著,誰也沒有放松。
燕思空坐在一旁,也禁不住跟著緊張:“封野,它們要打起來了。”
“沒事兒。”封野翹著腳躺在草地上,美滋滋地享受著微風(fēng)的輕撫,“它們鬧著玩兒,不是第一天這樣了。”
“……”燕思空看著兩獸劍拔弩張的樣子,哪里像鬧著玩兒了?
封野睜開一只眼睛,往前瞄了瞄:“一個(gè)馬王,一個(gè)狼王,誰也不服誰,夠勁兒,不愧是我封家的獸!”
“莫非你真想看它們爭個(gè)高下?”
“想啊?!狈庖靶靶Φ?,“但是,真斗起來,我怕是制不住它們,肯定是不死不休的,還是免了罷?!彼姓惺?,“魂兒,過來。”
燕思空立刻僵硬了。
封魂甩了甩碩大的狼頭,小跑著來到封野身邊,趴下了。
封野長臂一伸,摟住了燕思空的腰,將他拽了過來,燕思空一眨不眨地瞪著封魂,汗毛都豎起來了。
封野嬉笑道:“魂兒,你看,看清楚了,這是我的人,你一輩子都不能傷害他,還要好好保護(hù)他?!?br/> 封魂低低地“嗚”了一聲,青白狼眸定定地看著燕思空。
“魂兒,聽話,我是認(rèn)真的?!狈庖熬玖司痉饣甑亩?。
封魂這才將腦袋湊了過來,咣地一下撞進(jìn)了燕思空懷里。
燕思空只覺胸腔震動(dòng),猶如被人當(dāng)胸來了一拳。
封魂用那硬得像石頭一樣的腦殼,在燕思空懷里使勁鉆了鉆,那一頭繁盛粗硬的狼毛都堆在了他的口鼻處,他只覺呼吸不暢,身體更是被頂?shù)每煲上氯ァ?br/> 封野樂道:“你看,他認(rèn)你了。”
封魂鉆了幾下,就抬起了頭,把臉扭了過去,仿佛剛才的示好只是幻覺,它的姿態(tài)始終如一地高傲。
燕思空干笑兩聲。
“你去抱抱它?!?br/> “不必了吧?!?br/> 封野嫌棄道:“你怎地這么孬?我說了它絕不會(huì)咬你,魂兒是我從小一手養(yǎng)大的,極為靈性,說什么它都聽得懂?!?br/> 誰也不愿意被人說孬,燕思空自認(rèn)只是謹(jǐn)慎罷了,他撇了撇嘴,豁出去了,上去就抱住了封魂的脖子。
封魂扭過頭,淡淡地瞥了燕思空一眼,燕思空也緊張地看著它,似乎從它眼神中看一絲不耐。
但它果真沒有多余的動(dòng)作,就任其抱著。
燕思空松了口氣,一人一狼眼神交匯的瞬間,也許當(dāng)真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默契,他好像不怎么怕封魂了。只是這狼如此傲慢,那馬也一副睥睨眾生相,簡直跟它們的主人如出一轍。
封野靠在了封魂身上,開心地捏了捏燕思空的臉:“不錯(cuò),以后封魂就會(huì)把你當(dāng)成自己人了?!?br/> 燕思空也學(xué)他的樣子半躺下來:“你將它帶進(jìn)京城,就不怕出亂子嗎?”
“我本不想帶它回來,但它一定要跟著,它不放心我?!狈庖鞍淹鎯褐饣甏T大的爪子,“再者,它從一出生就沒跟我分開過,它已習(xí)慣有人的地方,知道哪些事不能做,哪些地方不能去。”
“你在大同養(yǎng)了多少狼?”
“整座山的狼都任它為王,它走了,它兒子就是新的狼王?!狈庖暗靡獾溃八?,那些狼都聽我的?!?br/> 燕思空第一次見識(shí)到人與獸之間可以有這樣的信任與感情,不禁感慨萬物有靈:“難怪人叫你‘小狼王?!?br/> 封野斜睨著他,嘴角含著一絲壞笑,目光灼灼:“他們叫我‘小狼王’,是因?yàn)槲覍倮恰!?br/> 燕思空被那充滿野性的目光震懾住了,只覺心頭顫了一顫。
封野突然翻過了身來,燕思空嗅到一絲危險(xiǎn)的氣息,頭皮一陣酥麻,就想躲開。
封野卻兩手撐于他身側(cè),將他困在了封魂和自己之間。
燕思空被迫看著封野的狼目:“又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gè)問題?!?br/> “什么?”
“你做過那事兒嗎?”封野歪著脖子,目光在燕思空臉上逡巡。
燕思空忍不住后退,卻只能抵住封魂厚實(shí)的背。他頓覺口干舌燥,呼吸也不自覺變得急促了些許。
“說呀。”封野嗤笑一聲,“看你摟著那女子,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