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暢飲了半晚，聊了一些朝中之事。從凌舞山莊回來后，他們的關(guān)系更有所親近，以前封野不輕易提及的事，在酒和燕思空巧妙的誘導(dǎo)之下，也說了一二。
比如燕思空最想知道的，就是封劍平在朝中的勢力網(wǎng)。封劍平表面上不結(jié)交京中文臣，因為京官與武將勾結(jié)乃大忌，他本就擁兵自重，受皇帝忌憚，因此行事處處小心，不落人口實。但要說封劍平在朝中當真獨善其身，沒有人會相信，燕思空自己已經(jīng)模糊地查到了一些，他想印證更多。
封劍平能趕走三任大同總督，最終手握軍政大權(quán)，和他在朝中隱形的勢力密不可分。
果然，在言談中，燕思空問出了封劍平和吏部尚書劉岸有私交，與南直隸一些官員和江南世族都有密切關(guān)系。
燕思空心想，若封劍平能夠扶持陳霂，那陳霂的太子之位就坐穩(wěn)了。
謝忠仁之所以能夠為非作歹二十年，無非是因為他是昭武帝的大伴，輔昭武帝于沖齡，深受寵信，若是失了皇恩，閹黨定會迅速瓦解。
要讓謝忠仁失去圣眷，要么離間他與皇帝，要么……換一個皇帝。
無論是哪一條路，他都要試，以圖盡快抵達。
倆人把酒暢言了半宿，封野在客房睡著了。
燕思空坐在床邊，端詳了封野良久，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封野刀削般完美的面部線條。
他其實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啊，燕思空心中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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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燕思空早早醒來，親自備好了早飯。
他去客房叫封野起床，叫了兩聲，卻全無回應(yīng)。
“封野？”燕思空走了過去，“起來吃飯吧?！?br/> 封野既不動，也不吭聲。
“封野？”燕思空走了過去，手伸向了封野的肩膀。
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下一瞬，他整個人被甩向了床榻，跌進了封野硬實溫厚的懷抱。
“哈哈！”封野手腳并用地纏住他，得逞地大笑。
燕思空無奈道：“你真像個頑童?！?br/> 封野將臉埋進他胸口：“昨夜我要你陪我睡的，你跑哪兒去了?！?br/> “自然是回自己房里。”燕思空試圖推開他，“快起來，我做了飯。”
“你？”封野驚訝道，“你還會做飯？”
“那有何難？”
“你那個仆人呢？”
“他這幾日起了疹子，一直躲在房內(nèi)養(yǎng)病呢?！?br/> 封野埋怨道：“不早說，我接你去我府上住，你好歹也是個翰林，出行沒個車馬也就算了，府上就一個侍仆，怎地這般寒酸。”
“我俸祿微薄，再說，也不影響什么，無妨的?！毖嗨伎毡环庖皦旱糜行┬幕牛澳憧旆砰_我。”
“不放，除非你去我府上住?！?br/> “胡鬧，我在這里住得好好的，快起來。”燕思空用力掙扎了起來。
他使上力氣，也不容小覷，倆人就在那曲木床上較起了勁兒，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木，此時跟著他們的動作吱呀作響，封野被燕思空那扭來扭去的身體弄得有些心燥，他一手并住燕思空的兩只手腕，低聲道：“別動了?！?br/> 燕思空果真不敢動了，因為他感覺到下--shen有什么硬熱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腿。
倆人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碰撞在一起，一時氣氛非同尋常。
封野慢慢低下了頭，鼻尖輕輕抵住了燕思空的鼻尖，小聲說：“我想親你?！?br/> 燕思空緊張得腹部都絞痛起來，他的喉結(jié)用力滑了滑，鄭重道：“封野，放開我?！?br/> 封野深邃而明亮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著燕思空的眼睛，羽睫微微顫抖，竟是顯出幾分無辜之態(tài)。
燕思空加重了語氣：“放開我?！?br/> 封野撇了撇嘴，失望地放開他，從床上爬了起來。
燕思空翻身下了床，整了整衣襟，若無其事道：“起來吃飯吧?！?br/> 燕府簡樸，早飯自然也豐盛不到哪兒去，兩碗清粥，三碟小菜，四個肉包，就是桌上的全部。
封野并不在意，高興地做了起來，提鼻子一嗅：“嗯，很香啊?！?br/> “快吃吧，不然放涼了?！?br/> 封野拿起一個白胖的、冒著熱氣的包子，大大咬了一口：“嗯，這包子真好吃，有點像……你小時候帶我吃過的張瞎子的包子?！?br/> 燕思空眼前一亮：“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你說你們?nèi)叶紣鄢?，也特意帶我去吃?！?br/> 燕思空臉上漾起笑意：“是啊，我少時閑來無事，還特意去找張瞎子學了兩手，倒也能仿出幾分味道，就已經(jīng)色香味俱全了?！?br/> “我不太記得味道，只記得特別鮮香美味?！狈庖皫卓诰桶寻映赃M了肚子里，“也許有一日，還能去回味一下?！?br/> 燕思空面上閃過一絲黯然：“恐怕，早已經(jīng)不在了吧?！?br/> 封野忙岔開話頭：“還有嗎，這幾個根本不夠我吃。”
“盡管吃，后廚還多著呢?！?br/> ---
用過早膳，封野要給阿力請好的大夫，被燕思空拒絕了，又要燕思空去他府上，也被拒絕了，倒是答應(yīng)他明日陪他去春雨樓聽曲兒。
封野在京的那兩三日，倆人幾乎天天會面。漸漸地，很多人也都知道他們交好，但燕思空也不冷落諸如周覓星、梁隨等友人，交際甚廣，如此一來，外人只當他愛結(jié)交公子名士，不會以為他和封野的關(guān)系格外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