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微微一怔,隨即微笑,“承公主貴言,希望北漠永遠(yuǎn)不受侵犯,那么,末將便無需出征了。”
她也舉杯,“那末將便祝公主與我北漠皇帝恩愛白頭,生死不離?!?br/>
北漠皇帝今年已經(jīng)五十,已然白頭,這一句恩愛白頭,生死不離可真是諷刺啊。
清河微微一笑,抬頭飲酒。
眾人都擔(dān)憂地看著她,這杯烈酒,女子是受不住的,這是極為辣嗆的酒,沾了半滴,舌頭便要滾燙,吞咽下去,這滾燙的感覺便一路沿著喉嚨到胃部,渾身發(fā)燙。
清河只覺得仿佛口中生了一把火,這把火一直燃燒下去,身子陡然便熱了起來,喉頭嗆痛的感覺久久不消除。
她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曾喝過這樣的烈酒,哪里是什么火焰酒?這簡直就是火焰。
焚燒的感覺,許久都沒停息下來,喉嚨痛得說不出話來,她是看不見自己的臉,紅得就跟一只番茄那樣,身子也搖搖欲墜。
她看到眼前的一切都重影了,頭暈的感覺也襲上來,她心中暗叫,壞了,果然是壞事了。
她看向秦舟,見她嘴角露出怪異得意的笑,她知道,醉酒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卻不知道如何為難她了。
昏昏沉沉中,她仿佛看到血狼沖了過來,她想彎腰抱起血狼,卻眼前一黑,幾乎整個人往前跌倒。
長春公主扶住了她,擔(dān)憂地道:“懿兒,你還好嗎?”
她想應(yīng)答,但是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滾,差一點就吐了出來。她強(qiáng)壓住心頭的翻嘔,卻又覺得腦子里忽然閃過許多影像,那些影像都是她極為悲傷的事情。
一件件,仿佛播放電影般,在她腦中掠過,最后,定格在元肅與李湘語對煊兒下手的時候。
悲憤與仇恨頓時激發(fā)上心頭,她幾乎一口鮮血噴出來,眸子已然圓瞪,一句話在唇邊,便要急欲吼出,她想沖元肅質(zhì)問為何要這么狠心。
但是,尚有一絲的理智,遏制了她的沖動,可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這杯酒,有問題。
她坐下來,閉上眼睛,雙拳緊握,像是在做天人斗爭般激烈。
忽地,腳下一陣刺痛,她整個人驚醒過來,看向地面,只見血狼咬了她一口,白森森的狼牙穿破了鞋面,有一滴鮮血滲出來。
她再看向血狼,血狼的本來血紅的眸子卻變得漆黑,仿若兩顆黑曜石一般,透著異光,再看,便又仿佛一汪碧藍(lán)的湖水,平靜無波。
所有的情緒和惡心如大風(fēng)揚起吹走塵埃一般,頓時消失無影蹤,腦中也一片清明。
但是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端起茶,大口大口地飲了下去,然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眸子已然清明了許多。
她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本宮方才有些不勝酒力,讓秦將軍見笑了?!?br/>
秦舟詫異地看著她,心中不禁思忖,這火焰酒一大碗喝下去,她卻只醉了片刻?不可能,這種酒莫說她喝,就是自己喝這么多,也會抵受不住酒力。
而她方才所喝的,雖然是同一壺酒,卻是分上下兩格,她自己喝的是燒刀子,而給懿禮公主倒的則是火焰酒,火焰酒還有一種功效,便是能激發(fā)人心底最真實的情緒,她料定,這懿禮公主喝了酒之后,必定會把心底的不滿說出來,而這個最大的不滿,就是不滿和親。